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又是谁的发丝?他的神色平静得让她心怵。实在担忧他的身体,还是小心翼翼地提醒,“皇上换身衣服吧。”
云离落不做声,但好似已做了什么决定,将发丝递给杨晚晴,平静的声音略显沙哑,“收好。”
杨晚晴的心突地一跳。三年前,他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也是沉默许久后递给她这样说了一句“收好”。
她曾偷着打开过那个盒子,里面是一个完好的女瓷娃和一些碎瓷片,从那些碎片可以看出是一个摔碎的男瓷娃,还有一条黑色的尾巴,像极了小墨的尾巴。后来她打听过,原来那日他是从嫣红楼回来,那时她还不知在嫣红楼里有一个颜色倾城的女子,也不知道那个女子就是残月。
用锦帕将发丝包好,打开柜子上的锁,里面的檀木盒在灯光下泛着绛紫色的光芒。忍住心头的钝痛,她笑意温和,小心收好发丝,“不是臣妾偷懒,其实皇上可以自行收好。臣妾愚钝不知皇上收藏之物的价值,万一视成凡物,岂不枉费皇上一番心意。”
“没什么价值!不过是些摒弃之物。若晚晴这里空余不足,丢了便可。”云离落漫不经心的口气好似那些交由杨晚晴保管的物件不值一文。
杨晚晴莞尔一笑,“恕晚晴直言,皇上虽贵为真龙天子,自小却尝遍人间疾苦,越是在意之物便越不放在心上。物件还好,若是人的话”杨晚晴看眼云离落见无异色壮着胆子继续说,“只会越来越远。就怕日子久了,想回头也无能为力了。”
云离落眉心一跳,深邃的眸底蒙上一片迷茫,看向杨晚晴目光却落在杨晚晴身侧柜子的锁上,薄唇抿动下,闭上眼再睁开,眸光已恢复原有的清明凌冽,看似恼了却又恼的不是杨晚晴。
“朕从不在意任何人!”他闷哼一声,拂袖离去。
杨晚晴心头一抽。只是隐晦寓指那个人便可这般愤恼,还说不在意?他到底何时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杨晚晴回过神,赶紧拿了伞追出去,瓢泼大雨中已再无他的身影。
她痴愣许久,转身回屋,看向收藏发丝的柜子,喃喃自语,“残月那是你的头发吧。好羡慕你。”
幽幽一声叹息,她不知脸上已挂了两行清泪。
PS:多多支持啊,难道看文的亲,都在潜水么?
066:那毕竟是龙裔
碧芙扶残月回了自己屋子。如莲波的房间差不多,是个独个的房间,再听不到夜里那些或呻吟或打鼾的嘈杂,也不再或拥挤或被胳膊腿压得喘不过气。
残月这一夜睡得还算安稳,清早醒来隐约记得梦里寒刃取了灵芝桃回来给她解毒还不待完全清醒,胃里一阵闹腾,赶紧跑到院子干呕几声又吐不出东西。
碧芙提着水进来,赶紧给残月顺背,“姑娘,想吃点什么?碧芙去给你弄。”
残月费力站起来,摆摆手,“总是吐,什么都不想吃。”
这时院子四周的房间都有了动静,有人悄悄打开门一条缝向外偷窥,有人一把推开窗子虎视眈眈,有人时而大笑时而大哭
“我怀孕了!哈哈什么?那个贱人也有了!皇上臣妾冤枉啊。”
残月被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声哭喊吓了一身冷汗,碧芙赶紧抓住她的手安慰,“没事,都是些疯子。”
原来碧芙在奴巷就是照顾这些曾经是娘娘的老女人,怪不得这些时日不曾见过碧芙。按理说,云离落留下碧芙有所目的不该对碧芙如此照拂才对,还是碧芙瞒着她什么事?
“你跟莲波的交情不仅仅只是认识吧?”残月美目一凌,碧芙吓得面色泛白。她靠近碧芙,声音很轻很轻,“我不想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我从没想过害你,也不希望你害我。”
碧芙“哇”的一声哭了跪在地上,“姑娘对碧芙亲如姐妹,恩情有如再造,碧芙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姑娘,怎么会害姑娘。”
残月深吸口气,强忍住去扶去碧芙的冲动。她也知道碧芙能在莲波手下救她就应该不会害她,可如今让她如何能不防?她不会再轻举妄动,她会等,再等一个月,寒刃护送灵芝桃进京。那晚寒刃的笃定想必就是灵芝桃,配置阎王令解药的关键药引。
只要她体内的毒一解,武功恢复,逃出皇宫轻而易举,也不用担心太医所言,分娩之日就是她命丧之时
“这一大清早的怎么哭上了!”莲波带着几个人,慢悠悠地走来。
残月见跟在莲波身后的人是张公公,吓得赶紧回退。昨晚她丢下云离落一个人在花苑,想必也淋了雨,难不成找她来问罪?
“皇上有令,命你去做午膳。”莲波阴冷的目光似怒似怨,如锋芒般刺得残月体无完肤。
“这就走着吧咱们。”张公公一甩浮尘转身,残月咬紧贝齿犹犹豫豫地跟上去。在张公公途径莲波身边时,轻轻一笑,靠近莲波耳边小声说。
“皇上还有口谕,让洒家转告莲波姑姑,不许再擅作主张。”张公公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洒家也提醒姑姑一句,不管如何那终究是龙裔,留还不留不是咱们这些做奴才说的算的。”
067:试菜
坤乾宫。
残月坐在房中忐忑不安,说是让她来准备午膳,张公公带她来到这个房间后便离去了。门口站着两个太监,显然是在看守她。
云离落想做什么?她猜测不出。难道要将她腹中胎儿处决?手覆在微有些隆起的小腹上,更加不安。低头看向小腹,眼中漾起一位母亲专有的慈爱。
孩儿不管怎样,娘亲都会护你周全。
临近午时,有人来宣带残月去了偏殿。一进殿门,便看到他一身明黄龙袍,面色淡静地端坐在主位,偌大的龙纹金边玉桌上已摆满佳肴美味。一屋子侍奉的宫女太监毕恭毕敬没有丝毫声响,气息瞬间让人感到压抑。
张公公递给残月一双银筷,意味深长一笑便去伺候云离落。残月微惑,扫眼金碧辉煌的内殿,并无伺候的妃嫔,一个念头在心间迅速闪过,与她共餐?
云离落举止优雅地接过毛巾,冷眼扫过不知所以的残月,一边擦手一边说,“试菜。”
他清朗的声音隐现嘲意,残月心一沉,隐在面纱下的唇勾起丝自嘲。缓缓摘下面纱,隐约听到周遭惊艳的抽气声,随后诧愕无声,不用去看也知道,那些人在看到她侧脸长而深伤痕后或同情或耻鄙的目光。
殿内众人都是新面孔,自然不会知道她曾是盛极一时的月贵妃,除了惊愕为何这位宫奴与皇后有五分相似,便惋惜若没有那道丑陋的伤痕,这位会比皇后更美的女子,只要得到皇上青睐前途不可限量
太监夹来菜,残月一样一样如同嚼蜡吃下。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酸甜苦辣?更多是凄楚。试菜,不过是试采而已,原先的她不正有为他连命都不要的执着么?
忍住心中翻涌的疼痛,她佯装无比荣耀地将桌上的菜全部试过。为了孩子,她现在必须忍,毫无抵抗地顺从,若菜里有毒,也只能听天由命地搏上一搏。
静待稍许,张公公见残月无事,吩咐众人伺候云离落进膳。
残月站在往走的宫女之外,那些精美的菜肴就好像最丑陋的毒药,刺痛沿着她的双眼一直蔓延到心底的最深处。胸口牡丹刺青的花蕊处传来隐痛,不知何时,双眼已模糊一片,好似看到了那一年黑衣刺客刺来很绝的一剑
她飞身挡在他身前,那剑正好刺入她的胸口。她背对着他,看不清他的脸,隐约知道他慌了,不然一向伪装不懂武功的他,怎会当众弹出袖口的匕首直接割断刺客的咽喉
回忆总是让她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甜美,虽然没有他深情款款的目光,也没有关乎情爱的只言片语,但总觉得那时与他的暧昧不清已是此生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午膳过后,云离落看也没看残月一眼便离开了。
残月仍站在原地不知该何去何从,张公公笑着迎上来,“姑娘今后就是试菜宫女了。”
残月面无表情,不做声,张公公微愠,“还不谢恩。”
残月垂下眼睑,施施然跪地谢恩。在宫里为皇上试菜是最清闲又荣耀的差事,每天不用做任何事只需在皇上用膳前将菜肴一一试过。谢恩后,残月的心冰冷一片。
068:树欲静而风不止
在坤乾宫里,残月安安静静地度过了几日,云离落不跟她说一句话,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她也恪守己任,除了膳前试菜便窝回自己的房间,闭门不出。
这几日慵疲不堪,整日里就是睡觉,不经意一照镜子,人居然胖了些许,脸色也不似先前般苍白,红润不少。只是侧脸的伤痕,依旧不好不坏不痛不痒就是不见愈合。
残月自己算了下日子,应该是将近三个月的身孕。肚子还不明显,穿上长裙与正常无异,寒刃回来,身孕差不多四个月,只要最近她多吃些东西越发胖了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一想道寒刃不禁又担忧起来,先不说灵芝桃是瑰宝级的珍贵药材,就是盗取皇后嫁妆也是死罪一条。手摸着小腹取舍难定,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唇边缓缓漾开绝美的弧度。不如求寒刃与她一起离开皇宫,到时化名成兄妹浪迹天涯也不惟人生一大快事。
残月在心里默默计划着,每天循规蹈矩不出任何差错。
午膳时,照常来试菜。云离落依旧是一个人用餐,听说这几日他一直住在坤乾宫不曾召任何妃嫔侍寝。
一道名叫水晶鱼片的精美菜肴吊足她的胃口,入口微酸随后微辣,尝后唇齿间留下一片鱼味鲜美,格外爽口。忍不住偷瞄一眼,心下微嗔自己何时变得这般嘴馋,看到酸辣食物总是想多吃几口。
她不知这个小动作落到云离落眼里,那道菜他不曾动一筷。他用完膳,漱好口,慵懒地丢下一句话便离去,“这些菜都赏了他们吧。”
张公公笑着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