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神诅咒的能力。
虽然我不信神。
就阿罗的话来说,沃尔图里才是神。
来到华盛顿大学,我才恢复人类的走路姿态,手里的花朵与这个杂乱的雨天一样,安静而模糊不清。
克莱尔的味道,一种微弱的甜香。信件上她手指残留下来的,比一般人美味一点的嗅感。对我来说这毫无意义,既然她在我眼里已经黯淡,作为一个知道我太多事情的人,我必须亲手制裁她。
我慢慢地走在大学校园的广场上,我的嗅觉对我来说是如此忠实。我闻到了克莱尔的味道,那种熟悉的甜香。
比我周围那些线条人形,这种鲜血的味道似乎要浓厚得多。
这是克莱尔的味道吗?跟信纸上一模一样,除了浓郁些外,丝毫不差。
我今天并不想猎食,必须戴着隐形眼镜就是因为我并不饥饿,我身体里面还有充裕的血液残留。
眼镜只能在毒液的侵蚀下坚持几个小时,这点海蒂很有经验,她的任务注定了要准备几百副这样的彩色眼镜。
我冷漠地注视着灰白色的雨水线条,风安静下来,这不利于我在这里找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
错了,是人形线条,连信封都快要没有颜色。克莱尔比那个画师还无能,所以我从没有奢望能看到一个有颜色的克莱尔。
我的世界,没有色
脚步猛然顿住,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克莱尔。
生命的奇迹如同毁灭,天崩地裂地带着大风暴席卷过我的理智。
让我产生了可怕的幻觉,我的心脏在疯狂跳动。死去的所有人类感官都活了过来,连时间都倒流回三千年前的克里特岛,阳光明媚,百花盛开,遍地敌人的头盖骨。
灰白的单调在我的视线里面,慢慢,一点一点,通过感光的视觉神经,在消失。
简直无法想象,这是我梦寐以求了多少年的东西。
我第一眼就看到克莱尔,她蹲在石头的阶梯上,苍白的脸孔如同她的信封,带着一种清晰明白的色彩。
我站在远处,中间隔着无数的灰白杂乱,她蹲在图书馆前面,独立在任何杂乱外面。
带着色彩的衣服,金色的头发,我竟然还记得住她眼睛的颜色不是黑色,而是棕褐色。
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不再是单薄空虚的线条,而是一个圆满的,明确,有着温暖立体感的人类。
我的心脏与感情都如同闪电般快速尖锐地复活过来,这种感觉太过快速,崩堤地冲涌而过甚至带着疼痛。
她站起身,我看到她长发在摇曳,我怕她头发上的金色会因为这样的抖动,而将色彩给抖落下来。我死死地咬紧自己的牙齿,过量的毒液在我嘴里肆虐开。
她的雨伞也开始沾惹上她的色彩,像是在看一部黑白默片,怎么被涂上颜色。
克莱尔走过的阶梯变成了实体,冷灰色的石头沉默地承接着她的脚步。雨水从她的雨伞上溅落,滚到她脚边变成了清澈质感的透明水流。
我露出锋利的牙齿,呼哧着气,一步一步地用轻盈的脚步跟着她的步伐而移动,远远的,身体反射性地压低。
我在捕猎,不能让她逃跑。色彩,色彩,色彩
怕自己不够冷静,力量不够强大,奔跑不够快速,隐藏不够熟稔,而让这个人逃掉。
这不是错觉,这是真实的,我将一朵郁金香扔到她脚边。她拿起来,灰白色的郁金香线条在几秒内,以我的眼睛来说过于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地消退了灰白,刺眼的大红色重新回到花朵的本体上。
她走过的楼梯,阳光从窗户上投射而下,光线的颜色是闪烁的彩色光点。就像是被黑暗隐藏的灵魂都冲出禁锢的牢笼,我沿着克莱尔的脚步,第一次在她留下的色彩道路上,看到阳光在我身上留下的光芒。
闪闪发光,沃尔图里的法则,不能在人类面前暴露皮肤的原因。
不再是杂乱的线条,而是真正的阳光。
她站在图书馆古老的背景下面,凡是她站立经过的地方,她碰过的东西,色彩都重新在覆盖。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竟然将她放到外面,放在一个随时有猎食者经过的破地方这么久。
“克莱尔。”我压低声音,站在图书馆门外,将她名字喊出来。
我专注地看着她,我的眼睛不需要眨眼这种累赘的动作。她回过头,阳光从正在蔓延染上颜色的巨型圆拱窗上,灿烂新鲜地以披荆斩棘的姿态冲进来。
光明强侵,无边无际。
“c?”她疑惑地说。
“你让我惊讶,你看起来真完美”我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不敢放太重的力量,怕踩碎了地板上鲜明的色彩,冷白的石头地板不再只剩下线条。
阳光披到我身上,我的脑子里面响起了古老的战歌。
英勇的战士,拔出代表正义的利刃。
砍下傲慢无礼与懦弱的头颅。
女神,女神在看着你
空气里面甜美的气味越来越浓郁,我才发觉自己刚刚解放了自己的嗅觉,狩猎屏息的习惯一直留在我骨子里。
我放慢呼吸的速度,大脑还停留在这个清新的世界的风暴中央。
“你从未迷失过自己。”永远自我怀疑的人,是不可能在我能力下面保持清醒的思想的。
我的目光不敢移开,无暇他顾,四周的吵闹声音突然让我愤怒起来。这些该死的纸片线条人,色彩来不及染上的人形线条蹦蹦跳跳的,海蒂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凯厄斯?”对于我面临暴露的风险,她没有任何迟疑地封锁了楼下的出口。
没有人跑得出去,这是沃尔图里正规的处理程序。
“快跑,快跑!”克莱尔突然大喊起来,她浑身僵硬,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是背叛,我怒视她,一股憎恨从我胸口激烈地涌出。“克莱尔,他们破坏了规则。”所有看到我的人,都是该进入沉默不语的地狱的罪人。
你怎么可以向着罪人示警。
我在下一秒却犯下了致命的错误,因为无法控制的低喝而让大量的空气进入了肺部。
一种气息,空前地温暖起来。克莱尔的味道,她身上流淌的血液像是一把利剑,瞬间扎进了我的猎食本能里,摧毁了所有的理智。
血在唱歌。
我身上全部器官都战栗起来,烈火焚烧的饥渴疼痛不堪,我的视线开始泛红。
我看到克莱尔惊吓到惨白的脸孔,但是这无法阻止我的疯狂,我需要她的血,色彩已经被我摒弃在外。我要捕猎,杀了她,吸干她的血液。
身体紧张到发抖,每根神经都在咆哮要咬死她。
这种甜美的味道是无法抗拒的,克莱尔不该逃跑,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猎食本能,反射性地将所有背对着我逃窜的生物抓住。
她显得过于柔软脆弱,我强硬地逼迫自己要放缓力气,不敢想象随便放任自己的力气的后果,可能她就碎裂了。
她色彩鲜明,薄弱清秀。
我用牙齿浅浅割裂她锁骨上的皮肤,芬芳的香气随着鲜血流出来。我知道会吸干她的血液,她跳动的心脏声渐渐弱下去,她会死,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叫喊。
她喃喃自语,爸,妈妈,查理c。
c
我终于因为这声叫唤而分了神,隐形眼镜早已经被分泌出来的毒液腐蚀干净。我能在克莱尔没有力气闭上的眼睛里面,看到自己狰狞的面孔,还有那双充满大红色的眼眸。
我痛苦地抗拒猎食本能的压迫,终于发现我又重新回到那个线条杂乱的世界里。
先前沾染上的色彩,全部都在干涸,
随着克莱尔的死去,而消失。
作为人类的克莱尔失血过多,我牙齿上的毒液开始进入她的血管,我知道接下去她会被我转换。
但是,色彩在崩塌,随着克莱尔痛苦的挣扎,她瘦弱的手臂死死缠绕住我冰冷的身体。我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这个人其实正在死亡,而不是新生。
毒液会让她死去,这是多么无稽之谈的错觉。
她抱着我,纠缠厮磨的绝望姿态。
她已经找不到可以拯救她的人。
而我能救她,就像是我那些人类记忆一样,我是我的子民的英雄。
我红着眼睛大喊,“海蒂,阻止我,不然我杀了你。”
然后我重新将自己凑到克莱尔鲜血横流的伤口上面,我撅着嘴将那些流进她血管里的毒液吸出来,血液与毒汁的缠绵不休。
这种味道可以让我发疯,连战歌都救不了我。
她的血液快速流失,她已经失去太多的血,毒液被我吸干净,新鲜的血液重新回到我口腔里面。
海蒂从门外快速冲到我面前,她重重地用手将我推开,我完全不设防备撞上图书柜。
果然海蒂不会让我失望,她敬畏沃尔图里,努力地服从我任何命令。
我们杀了图书馆所有人,海蒂放任克莱尔气若游丝地躺在图书馆过道上。她连忙对我说:“凯厄斯,我已经联络西雅图分部,让这里的fbi处理,不会暴露的。”
我屏住呼吸,没有空听她对于事故的后续报道。飞快地往机场那里奔跑,上百英里的时速已经快要满足不了我急促的心态,我要快点离开这里。
克莱尔血液的味道还引诱着我,我随时可能回去杀掉她。
我知道后面有同类追上来,海蒂死死跟在我身后,她还没发现身后有一个身法很敏捷的吸血鬼在掉尾。
如果是平时,我会亲自回身去干掉他。
但现在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我们的速度让那个追踪者跟不上。
当飞机重新飞上天空,我看到自己的世界又变成灰白色的线条。克莱尔的颜色似乎只是一个美梦,但我知道那是事实,因为我不睡觉,不会做梦。
我想起克莱尔蹲在图书馆前面,色彩厚重地盛开。
意外宁静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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