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叫我恶心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在这怪物的身上缺少一件所有生物都有的器官皮肤。它全身的肌肉和脂肪,就包裹在一层颤动的绿色粘液里面,透过黏液,可以轻易地看见它肌肉的运作。而那黏液还在不住地往下滴,散发出阵阵腥臭。
这怪物用双手制住我,它的力气极大,一时挣脱不开,眼看它背后的细爪已经高高举起,就要落下,我脑子里却空空荡荡,怎么也变不出怪臂来作战。
猛然间,我发觉这怪物的身上还粘着一丝丝的布条,细看之下,一些布条上果然有纽扣和扣眼,显然是从衣服上扯下来的。
我想起自己的怪臂显现之时衣袖被扯碎的样子,难道这怪物原本也是常人,因为身体突然膨胀,所以把衣服撑破了?
这样一想,却又觉得那些布条的颜色和材质十分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对了,大可!大可今天便是穿了这么一件灰色的工装,也只有大可那瘦小的身躯,才会在变得并不庞大的情况之下,还把小号衣服撑破。
这怪物一爪刺下,我大叫一声:大可!
尖爪在我胸口停住,怪物露出了犹疑的表情,脸上的牙齿和面部肌肉颤动着,似乎在思索什么。它既然会设伏刺杀我,想来也是有一定的智商的。
只不过它真的是大可么?大可又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趁它一个不注意,我双足踏在它的肚皮上,发力将它踹出很远。它的肚子是很软的,就像踏在了烂泥地里。
他妈的,怪手出来啊!我用力一捏拳头,右臂上的伤口射出一道道血箭,伴随着一阵刺痛和衣袖撕裂的声音,这支杀人利器现身了!
我知道右臂变化之后,全身的状况都会大幅改变,战力更是直线上升,连枪弹都不怕,心下大定。但假若它真的是大可的话,难道我要痛下杀手么?
这怪物从地上爬起来,不住喘息,胸腹一涨一吸,好像蛤蟆一样。我还想问它几句话,它却敏捷地跳到旁边一株柏树上,借着高度朝我扑来。
现在的我可不怕它,从某种层面上来看,我该是比它更加犀利的魔怪。光是鼓起肌肉,手臂后的骨锯便张了开来。镰刀般的龙爪怎么看也比那怪物的细脚厉害一些。
只是它的动作还比我快上几分,尚未等我出爪便已经刺中了我的左臂。此时我正处于兴奋状态,一点也不感觉疼痛,右爪成手刀状劈下,一招便斩断这怪物的一条细脚。那脚似是空心的,从里面喷出一些绿色的浓水,淋了我一头一脸。
怪物尖叫一声,右上肢的细脚爪又朝我刺过来,我拿右臂一挡,那刺戳在我厚实坚硬的鳞片之上,竟然生生地折断了。我趁机跟进,用右臂的骨锯朝它锯过去,却被那层黏液沾着,锯不进去,只好顺手横扫,将它扫出数米,撞在一棵粗大的松树根部。它身上覆着的粘液似乎稀了些,慢慢流到地上,变成很大一摊。
我沉声喝道:你到底是不是大可?还是什么怪物?这怪物只顾喘了会儿气,又朝我扑过来。我一爪将它拍倒在地,用脚踏在它背后,硬生生将那剩下两支脚爪拔了出来。绿色的浓液如同泉涌,怪物痛呼一声,再无余力反抗。
我把它拨过来,右臂卡着它细长的脖子,左手捏拳道:你是不是大可?它朝我龇牙咧嘴,喷出一口臭气,我一拳砸下,却将它的门牙都打落了。
你是不是大可!
它闭着眼睛,好像离了水的鱼一样瘪了下去,那些粘液如水般离开身体,眼看是活不长。我哼了一声,松手放开了它,准备爬树去救郑小薇。只怕刚才那恐怖的景象她都看见了,这该如何对她解释?
我正头痛,身后却传来淅淅梭梭的声音,那怪物居然没死,又爬上一株树去!
好聪明的怪物,我虽然战力超过它许多,但是论行动敏捷却远比不过它,更何况在它爬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条绿色的痕迹,极为滑手,让人无法跟随。
这绿液大概就好像章鱼墨鱼遇险释放出黑色液体一样,是这怪物用以逃生的本能吧?
我又气又急,右拳大力朝它正在爬行的松树砸去,只听轰隆一声,这口两人合抱的大树居然摇晃着断裂,折倒下来!
我还来不及高兴,怪物已经纵身跳到另外一株大树之上,动作纯熟,好像猕猴一般。
无奈之下,我只能在树下跟随,它总有要落地的时候,我只希望这个时候不要有人循声赶来就好。
它在树木枝杈间腾转挪移,速度极快,不多一时便窜至一株最为高大繁茂的柏树之上,这株树我们平时都叫它大将军的,树下也不知成全了多少青年男女。但现在我却恨不得挥拳将它连根砸断。
郑小薇便被粘在这颗树上!
她原本不知何时昏了过去,现在这怪物顺着一枝树杈爬到她身体上方,粘液滴下来将她惊醒,见到上方如此狰狞的怪物正在爬行,不由声嘶力竭地叫唤起来。
我心急如焚,大声喊道:小薇别怕,我在这里!她闻声低头朝我望来,却再次尖叫。
我却忘了自己也是只怪物。
她被两只怪物上下盯住,神智早就不清,只顾拼命挣扎。虽然那黏液团挣不开,但是粘住黏液的树枝却被挣得上下摇晃。那树杈本就不粗壮,给她这么晃动,恐怕便要断裂。
我又叫了一声:别晃,要断的!她却充耳不闻。
那怪物并不知觉,仍旧朝她爬去,越是朝枝桠尖端爬去,枝桠的负担越是沉重。它终于爬到郑小薇面前,忽然伸出长长的舌头,在小薇脸上舔了一下。
它未必很有恶意,但小薇怎么受得了这个?手脚在黏液里乱舞,整棵树的叶子都抖动起来。就在怪物想要伸手去摸摸小薇的脸的时候,只听咯嚓一声,树杈断了!
怪物极为机敏,纵身跳到更高端,回头来看小薇。小薇从十来米高的树顶跌落,因为手脚都动弹不得,竟然变做头朝底掉下来。
在那一刻,在那半秒钟,在那黑雾中的刹那,我听到她非常清晰地叫了一声:方平!
这一刻从此成为永恒,刻在我的心脏背面,随着每次血液的吞吐,都会带来钻心的刺痛。
我看着她像只折翅的鸟儿一样跌落在坚硬的地面,那些粘液在她死亡的瞬间离开了她的身体。
我怔怔地走过去,她安静地躺着,一点也不像普通跌死的人一样浑身血污,除了脖子怪异地折向一边之外,一切都和平常一样,好像只是贪玩睡着了一样。
她的身上还穿着那天和我唱歌时候穿的塞满人造羽绒的滑雪衫。
我抬起头,那怪物也似是惊呆了,趴在树枝上往下看,它的眼珠里也有恐惧。
你也知道害怕么?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我怒火中烧,脑中唯一的念头便是要飞上树顶,将这怪物杀死。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办到,我只是有着无穷的怒火和力量。
我要杀了你!
浑然忘却了不远处就是宿舍,我竭尽所有力量吼叫起来,感觉大地都在我脚下颤抖。
随着身体的沸腾,背后一阵阵的酸麻感觉传来,就像两块狭长的烙铁烙在我的背上一样。
唰啦有什么东西从我背后肩胛骨处钻来出来,把上衣都扯碎了。
我的感觉是好像又多了两只手一样。低头看自己的影子,原本应该瘦长的影子却变成了黑黝黝的扇面,好像背后长出了翅膀一样。
翅膀?
意随心动,两扇蝙蝠翼膜一样的肉翅从身后将我包裹住。难道返祖便是拥有了古代蝙蝠的特性?可是蝙蝠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此时的我顾不得思考这些问题,催动肉翅飞升上天。因为尚是首次出现,翅膀还有些湿漉漉的,我也不会控制,差点便失去平衡跌下地面。幸好并非要做长途飞行,只是要跃上树冠。
我像自地狱升起前来复仇的魔神一样出现在那怪物的视线中,将月亮的光华挡住。它还未反应过来,我已经毫不客气地一爪抓下,将它从胸口到小腹抓出三道极深的伤口。这怪物惨叫一声,跌了下去,看它的死状,那些绿色的粘液随着生命的消逝,全都化成无色的水,露出一个光溜溜的身体,赫然是个人类。
细看他的模样,竟真的是大可!
※※※
大可,你怎么样?我把他抱起来,两扇肉翅在背后收起来,折成了两支枪的模样,随着微微刺痛,钻进后背不见了。
大可的胸口被我斩了三爪,背后又在泊泊流血,眼看是活不成了。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是我,有些慌张地虚声说:方。。。。。。方哥,你没有被俺伤到吧?
我摇摇头,问道: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像个女孩子一样小声抽泣起来,断断续续道:俺不知道,方哥,俺不知道。俺好像杀了不少人,俺好像把俺师傅都杀掉了。俺好像变成鬼了,俺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这绝对不是鬼,要是也该是和公司有关的鬼。我想起妙舞和追逐我们的怪物,问道:你怎么会变成那副样子的,最近发生了什么怪事没有?
他的嘴唇发白,道:俺什么都不知道,俺害了大家。一到夜里,俺就忍不住,俺就想害人。从那天打了针之后就是这样的。
打针?打什么针?
三个,三个礼拜之前,有个公司的人把俺叫到里面的区,说是公司造了一种新药,要人做临床实验,工钱是五千块。俺在报纸上也都看到过这种试药的新闻,知道是合法的。那个时候俺小弟的学费还没有着落,俺没有办法,就说愿意试那种药。公司里的人就给俺打了几支针,还叫俺吞了一个装在胶囊里的微型机器人,说是用来观察俺身体情况的。从那天开始,俺心里就慌得很,见不得红颜色的东西,闻不得血腥味。后来到了大年夜那天晚上,俺师傅头上摔破一个口子,流了一点血。俺睡在床上,老在琢磨那些血,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好像做梦,把师傅给杀了,醒来的时候却仍旧睡在床上,只是棉被都湿了。俺害怕极了,连忙跑到楼上来看,就看到方哥你,站在那里,房里都是血。。。。。。俺不知道,俺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随时都有可能会断气。我却一点办法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