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垣哽咽道:“天垣无能,没保护好师妹,让师妹被白鹿子那贼道害了……还请师叔重重责罚!”
“白鹿子?本王不去寻他晦气,他反来伤本王的徒儿?”孔圣嘉大是震怒,对黎璇道:“玄骊子,这事你也有份么?”
黎璇昂然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咱们老姊妹好久不见,今日总要玩上一把罢?”
孔圣嘉点点头,不再理她。出手如风,连点萧月月身上多处穴道,我见状微微一惊:她既然能点穴,可见萧月月确实未死,流了那么多血还活着,这女子难道是九命猫转世的不成?
我对点穴向有钻研,留心一看,便见到孔圣嘉点穴的手法颇为古怪,她指甲极长且尖,涂成紫晶色,点穴时手指弯屈,内劲从指甲尖发出,嗤嗤有声,隔着数寸便隔空点中,足见内力之高,隐然已有上品一阳指的境界,看着更是心惊。
青眉关心母亲,便要到她身边去,黎璇却对她使了个眼色,微微摆手,让她不要过来。我见孔圣嘉和黎璇之间敌意甚深,在青眉耳边道:“别急,先看看再说。”
武烈见到明教大人物到来,吓得大气也不敢喘。杨逍大概不想招惹是非,躲得远远的,低头照看辜鸿,眼皮也不抬一下。一时众人竟是肃静无声。
孔圣嘉点完穴道后,从腰间摸出一枚药丸,捏住她脸颊,变幻手法,运劲让她张口,将药丸放入她口中,然后抚摩萧月月喉咙,令她喉咙蠕动,吞下丹药。她喂药完毕,检视萧月月背上伤口,淡淡道:“果然是昆仑派的拂尘劲伤的,只是入体不深,不像是白鹿子的修为。”
李天垣道:“此事是师侄亲眼所见,想必是白鹿子先前和几个喇嘛动手,已然消耗了大半内力,动手伤师妹的时候内力也小了许多。”
孔圣嘉森然道:“那老狗可在左近?”
我闻言向对面山上看去,巴不得白鹿子现在跑下山来查看,孔圣嘉这等功夫,一掌一指便送了他性命。可是雪崩之后的山坡上却毫无动静,至于山上的情形,相距已太远,自然什么也看不到。李天垣道:“白鹿子被我们几个围攻,抵敌不过,就用一门邪功发出啸声,催动雪崩,我们侥幸逃生,现在也不知他死活。”
“这是昆仑派的‘百万玉龙啸’。”孔圣嘉道,“据传当年青灵子和本教狮鹫王等高手相斗,便用这一招同归于尽。如此死掉,倒是便宜这老狗了,若是月月无事,这笔账不妨慢慢再算,若是月月有什么三长两短,哼哼,我管他白鹿子死活,乘金翅鸟杀进三圣坳去,将昆仑派上下杀个干净便罢。”
“这么说来,萧师妹真的有救么?”李天垣喜道。
“现下还不好说,不过我已点了她穴道,浑身脓血排出,浮肿倒是消了,或者因祸得福也未可知。”我这才明白,原来萧月月的肥胖大半是因为身上浮肿所致,刚才排出的却是脓水,这层浮肿遍布周身,便如身上挂着水囊,难怪我大哥功力深厚的一阳指力都点不死她。
李天垣甚是欢喜,孔圣嘉责备道:“天垣,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跟师妹一起胡闹,偷偷跑下山来?若不是我不见她,乘金翅鸟下来寻找,月月的一条小命就没了。”
李天垣一楞道:“不是师叔你让师妹和我下山,去坐忘峰给符左使送一封信的么?”
“糊涂!我需要你们送什么信?定是月月骗了你下山来玩儿。哼,她知道没我给你的蓝焰令便下不了山,所以把你也诓来了。”孔圣嘉摇了摇头。
李天垣甚是惶恐,连连告罪,此时萧月月经脉通畅,又服下药丸,朦胧中醒了几分,口齿不清地道:“云白哥哥……你不要死……”
孔圣嘉讶道:“她是在说谁?”
李天垣不敢隐瞒,老实道:“是我们今日遇到的范云白兄弟,范兄弟救过我一命。师妹后来为了保护他,被白鹿子伤了。”说着向范云白一指。
孔圣嘉柳眉倒竖,对范云白森然道:“好哇!一个七尺男儿,让女孩儿家去保护你!当真没脸没皮。”
我斗胆插口道:“前辈,大哥是被点了穴——”范云白摆了摆手,让我别再说,沉声道:“不错,害萧月月姑娘受伤,都是在下的错,在下的命是萧姑娘救的,刚才掉下悬崖,又被前辈救上来,要杀要剐,在下绝无怨言。”
孔圣嘉眉头略舒,道:“小子,你倒也有几分胆色。本王若出手杀你,有失身份,你够胆的话,自己上光明顶来领死罢!”
范云白毅然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范某敢不奉命!”
孔圣嘉道:“好。”不再理他,一双明亮的眸子冷冷地向我们这边睥睨过来。
我一颗心怦怦直跳,这孔圣嘉自然便是明教四王之首的孔雀王,然则她和青眉之间……想起福伯的话,身子微微移动,挡住了青眉。
孔圣嘉却浑然没有在意我们,目光一扫而过,对着黎璇看了良久,眼中流露出一丝讥嘲之色:“玄骊子,十多年不见,你怎地成了这副鬼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进丐帮当上帮主夫人了呢。”此时黎璇确实蓬头垢面,衣衫破烂,不成体统,加上白发苍颜,较之孔圣嘉的衣饰华贵、飘飘若仙不可同日而语。
“孔雀儿,我自比不上你风光,满身珠光宝气的,一股胡人膻味,是嫁给西域哪个达鲁花赤当小老婆了罢?”黎璇反唇相讥道。
“大胆!我师叔是本教大明曜孔雀王兼领光明右使者,你嘴里放尊重些。”李天垣大声喝斥。
黎璇面有讶色,却一闪即逝,口中继续讥嘲道:“是么?你封上了法王,还兼了光明右使,难怪满嘴本王本王的,那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看来你老姘头阳顶天待你可真不错哪!”
孔圣嘉脸上笼罩上一层严霜,厉声道:“玄骊子,你也是武林中成名人物,若再胡言乱语,辱及本王和阳教主,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你做得还怕人说么?”黎璇冷笑道,“你这副三贞九烈假正经的模样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谁不知道你魔教背地里男盗女娼?孔雀性淫乱,你还号称什么孔雀圣女,笑死人啦。你这胖丫头徒弟看样子才十七八岁,莫不是你和阳顶天的——”她言下含有极大的侮辱,却有意不说下去。
孔圣嘉一时怒不可遏,骂道:“无耻贱人!你再敢——”忽自觉失态,收口转为微微一笑,道:“玄骊子,你口舌功夫厉害,本王甘拜下风。似你这般刁泼,也难怪青鸾子看着你便恶心,要杀你了。”
黎璇脸色一变,尖声道:“你胡说什么?”
孔圣嘉悠然道:“不过青鸾子念在旧日情分,居然还留了你一命,倒也大出我和阳教主意料。这些年来他多半把你囚禁在什么地方,你这几天才跑出来,是不是?江湖上天大地大,你哪里不好去,偏偏跑到本王眼皮子底下,那便休怪本王容你不得。”
黎璇道:“妙极妙极!咱们十六年来没动过手,昔日你我武功不相伯仲,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封了个什么麻雀王、喜鹊王后,功夫长进了多少。”
孔圣嘉点头道:“如此甚好。”二人又都不语,隔了七八丈,相对而立,二人身形不动,似是随意而立,身姿步法却大有风雷氤氲的气势,隐隐中似乎有一根弦正在绷紧。
青眉看得胆战心惊,对我道:“我们去劝他们不要动手,好不好?我怕妈妈身子经不住。”
我摇头道:“你妈妈和那孔雀王似有多年宿怨,恐怕不会听——”
我们话语虽轻,以那二人武学修为,自然早已听见。孔圣嘉目光如电,向我们扫了过来,神色间颇有讶色,气势不由略减。正在此时,黎璇已然出手,右手一扬,一根漆黑的绸带向孔圣嘉飞卷而去,如电如蟒,迅猛灵动。
孔圣嘉叫一声:“好!”足尖在雪上轻轻一点,双臂张开,临空飞起,正避过龙须带的一扫,我一见不由大奇,原来她那衣衫形制奇特,袖子极长极宽,镶有数百根异禽的羽毛,张开手来如霓裳羽衣,因此当真是孔雀展翅,离地飞举。虽不能当真翱翔九天,但借助深厚内力飞腾数丈上下,却也极是轻捷。她在空中斜斜一掠,姿势曼妙,向黎璇头顶飞去。
黎璇身子不动,绸带却向孔圣嘉来处急卷,孔圣嘉离地三丈,盘旋趋避,便如孔雀翩然飞舞,煞是好看,间或在龙须带上轻踏巧拂,借力腾挪,在空中忽东忽西,将翱将翔,竟落不下来。黎璇龙须带舞得更急,宛如一条黑龙升腾扑击,但要将孔雀咬住,却总是差了毫厘。我看得心摇神驰,如在梦中,不敢相信世间竟有人能将功夫练到如此地步!
黎璇心中焦躁,骂道:“贱人!一味东躲西闪,算什么真功夫了?”
孔圣嘉一声轻笑,骤然收袖下击,黎璇身子向后一仰,龙须带笔直崩出,向孔圣嘉身上击去。孔圣嘉看准龙须带来路,从上面掠下,同时伸出紫晶指甲轻轻一划,只听“撕拉”一声,那条绸带竟被她极锋锐的指甲从中划开,裂为两截,真气也自然而泄。此时孔圣嘉已到黎璇头顶,趁她防守出现空门,手成利爪之形,向她头顶抓去。
黎璇临危不乱,右手伸出格挡,一指点向孔圣嘉掌心,孔圣嘉屈指一挡,一根指甲已搭在黎璇指上。黎璇叫道:“来得好!”内力疾吐,消去孔圣嘉下坠之势,孔圣嘉便倒立着悬在空中不动,仅以指甲尖支撑身体,形成一个极怪异的姿势,惊心动魄。如此一来,二人就成了比拼内力之局,我知黎璇内力之深,犹在白鹿子之上,孔圣嘉轻功绝顶,可内力未必能及得上她。
正在盘算,却听孔圣嘉张口道:“玄骊子,你这些年功夫果然没有搁下,内功深厚,当世也算难得了。”我闻言大惊,她音不颤、气不喘,平平道来,虽是赞黎璇,却分明显出自己的内功更胜她一筹。
黎璇微微冷笑,并不说话,却一寸寸短了下去,原来孔圣嘉倒立在她手指上,指尖催劲,却让她陷入深雪之中,足见孔圣嘉内力占优。青眉见黎璇危急,足下一迈,便要上前相助。我略一思忖,拉住她道:“别急,你妈妈陷入雪中,并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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