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子服幸不辱命。曲已作成,舞亦编好,还请陛下、安阳王殿下及各位大人品评。”
我的自信,令汉宣帝好奇,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托大。他叫我快快献曲,他好洗耳恭听。
我听出了他话里调侃的成份,他不相信凭我,会作出什么了不得的曲子来。
或许我作的曲、填的词没什么了不得,但是我可以把它包装得非常了不得。
“陛下,关于这支新曲,子服还有话说,子服作此曲,其实源于一个传说。”
“传说?什么传说?”
这回,不仅汉宣帝,萧屹、刘平康,甚至司马洛,都来了兴趣,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好奇模样。
我向乐师作了个手势,琴声响起,散漫的节奏,似秋天下午的闲庭信步,我配合着那琴声,刻意放柔语调,力图烘托出朦胧如梦的氛围。
“相传,明月之上,建有宫阙,名作‘广寒宫’。古时,曾有一人,于酒醉之后,梦游广寒宫。只见白玉宫阙之中,仙乐飘飘,清丽tuo俗的月宫仙子们,着霓裳羽衣,或奏曲,或轻歌,或漫舞,实美不胜收,令人如痴如醉。”
说到这里,琴声变强,瑟音相和,接着,萧和埙加入,低沉宽厚,再有数人击磬,慢慢地掀开乐曲的序幕。
然后一声长笛悠扬,打破了和缓的节奏,我便随着那笛声唱出声来,一改先前轻柔的路子,加入了民歌的恣意奔放,完全地打开嗓子,歌声高亢。
与此同时,玉娃身穿橙色的艳丽舞衣登场,配合我的歌声乍起,将颈间的长长的绸带,用力地甩了出去,玉手翻飞,舞出眩目的色彩。
便如同午醉惊起,我成功地唤醒了所有人的耳朵、点亮了所有人的眼睛,令他们jing神为之一振。
琴和瑟,萧和笛,鼓和磬,笙和埙,还有箜篌等等金石丝竹,所有的声音交织成一片声乐的海,我在海中歌唱,玉娃在浪里起舞。
略略降了几个音,转高亢为yi旎,玉娃的舞姿也相应改变,少了一丝热烈,多了几分婀娜。
“黄河入海流,逍遥杯中酒。笑揽云里月,倦倚广寒楼。
仙娥立玉树,轻烟笼素手。翩若惊鸿现,灿灿春水眸。
蕊珠耀绿鬓,羽衣弄清秋。歌低杨柳叶,舞尽桃花柔。
自言霓裳曲,只与缘者留。醒来传于世,反遭世人羞。”
唱完了歌的上半段,整个乐曲舞蹈的风格又开始转变,yi旎婀娜渐去,取而代之的是豪迈洒tuo,超tuo世情。节奏加快,着重了钟鼓的铿锵,亦不掩盖管弦的华采,乐声跳tuo,如珠撼玉。
“世人嘲我癫,潦倒半生愁。我笑世人愚,尘世看不透。
生为名利苦,谓君何所求。转瞬皆作空,谓君何所忧。
昙花一现时,过眼百岁后。惘然回首处,明镜悲白头。
不若倾玉盏,今夕且尽欢。只愿醉梦里,再做天外游。“
其实这支名义上我新作的歌,整个就是一博采众长的大杂烩。
那个月宫传说,根本抄袭的唐玄宗编写霓裳羽衣曲的故事,歌词是我绞尽脑汁从那些依稀还有印象的唐诗宋词里拼凑出来的,曲调和编舞则融合了我所知道的古今中外音乐jing华外加宫里所有乐师和舞姬的集体智慧。
即便如此,还是死了我数以万计的脑细胞,真真正正的殚jing竭智、熬干心血,外加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可能这个传说本身就有它的魅力吧,那班乐师出乎意料的积极性高涨{炫}{书}{网},纷纷地出谋划策,我个人认为可以将这种积极性称之为“对艺术的狂热”吧。
或者我作的,可能真的是一首绝世的好曲、好词、好歌,在排演的时候,那些乐师陶醉得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而此刻,陶醉的,就不只是乐师琴工。
当我唱到第二遍,弹琴的乐工给踢到了一边,换作了萧屹。吹箫的那个也被迫下台,变成了司马洛。汉宣帝不顾天子的尊严,无耻地夺了人家的埙在奏,刘平康来回奔走,击磬拍鼓忙得不亦乐乎。
他们几个的音乐功底,确实远远胜过了普通的乐工琴师,令那乐曲更有一种激动人心、超乎寻常的感染力,将我极力想表现出的那种豪迈洒tuo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一开始,是我唤醒了他们,现在是他们,将歌曲推向了gao潮。
是啊,这世上有什么好去在乎的,有什么好去谋算的,人生百年,不过是昙花一现,到头来只落得一抷黄土。今朝有酒,便当尽兴,大不了醉上一场,往那九天云外再作一回逍遥之游!
人生如此,方值“痛快”二字。
呵呵,这半章可能筒子们会觉得没什么实质内容,没办法情节需要,必须要啰嗦一下。第三更会在二点三点上传,下面剧情就会有所变化
正文 69。 (五十七)歌倾天下上 字数:2088
痛快,真的痛快,有生以来都没有这么痛快过。歌声停了许久,我依然沉浸在刚才的氛围里,无法自拔。
不能自拔的,又何止我一个。
我想,这次的考试,我算是高分过关了吧。因为我不仅打动了那些主考监考,甚而我已经让他们为此歌所倾倒拜服。
萧屹的双手仍旧悬置于琴弦之上,紧闭着双目,似在心里回味着那支曲子。良久,才依依不舍地睁开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站起身,他居然旁若无人地走向我,跟着朝我深深一揖,一揖到底。
“廉良人,萧屹向来自视甚高,从未佩服过谁。今日,萧屹服了。良人此一《霓裳曲》,犹胜天籁,直为千古之绝唱。”
我向他还礼,“萧大人过誉了。子服唱的并非《霓裳曲》,只不过是根据《霓裳曲》而新作歌,名叫《逍遥游》。”
“逍遥游?”萧屹那曲痴的毛病又发作了,也不管有人没人,热切地追问,“那么霓裳曲呢?屹自问于古今名曲也算略知一二,为何对《霓裳曲》却是闻所未闻?”
你当然闻所未闻了,唐玄宗跟西汉中间隔了好几百年呢。
“萧大人,子服说过,那不过就是个传说。传说中,此曲乃仙人所作,全名叫霓裳羽衣曲,另有仙娥随乐起舞,称为霓裳羽衣舞。那才是真正的天籁之音,千古绝唱。跟它比起来,子服的这曲逍遥游,又能算得了什么?”
萧屹来了神,眼睛亮得跟饿极了要吃人的狼似的,“如此,便烦请良人再将霓裳羽衣曲奏上一遍,让萧屹一饱耳福。”
疯了吗?要我奏霓裳曲衣曲,我哪里奏得出来,除非等我再穿一回,附到唐玄宗身上去。
“萧大人,子服说了,那只是个传说。传说中,仙人曾托梦将此曲传与有缘之人,只可惜世上多愚鲁蠢钝之徒,不识其间妙处,最终还是让这千古绝响从此失传于人间。”
萧屹顿时倍受打击,仿佛被人甩了七八十次一样,怅然若失,继而失魂落魄。“原来失传了。怎么就失传了呢?唉,霓裳羽衣曲,霓裳羽衣曲!我萧屹终究无缘得闻天音,憾甚恨甚,此生还有何乐趣可言?”
我瞧着他那捶胸【炫~书~网】顿足的模样,心里暗自好笑,恨不得送他一句时下网络上的流行语,萧屹,不要迷恋歌,歌只是个传说!
这时,汉宣帝开了口,“屹,你觉得遗憾么?但是今晚,朕却深感此生无憾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望着我,眼神便如同先前萧屹,清亮热切,那热切甚至超过了曾经他看太皇太后的程度。
“昔日先王武帝有李夫人一笑倾城,现今朕得子服歌倾天下,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仿佛被烙铁烫着了一般,我在他的目光下瑟缩着,瑟缩地瞟向司马洛。
司马洛不动声se,淡淡地接着汉宣帝的话道:“陛下醉了,来人,扶陛下内室歇息。”
汉宣帝一摆手,“不必了,朕有子服侍奉即可,余人,退下吧。”
我呆住了,什么意思?侍奉?这是要让我陪他过夜吗?他居然还要我侍qin?!在我最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
拿眼光向司马洛求救,可是司马洛却沉默着,沉默地避开我的视线。
宣帝那里又在催我,“子服,你过来,扶着朕,朕有些头晕。”
不得已挪动脚步往前,慢得媲美蜗牛。汉宣帝干脆亲迈龙步,三下两下走到我面前。咦喂,他不是头昏吗?走得挺稳的嘛。
我正这样想着,他果然就“头晕”了,晕得歪歪斜斜,胳膊绕过我的脖子,搭在我的右肩,整个人倚在我的身上。
湿热的呼吸带着浓冽的酒气,有意无意地刺ji着脸颊耳侧的皮肤,感觉极度的不舒服。我本能地退让,但是肩上的那条手臂突然地生出一股极强的力道来,我非但没有让开,反倒一个没留心,乱了步子,直接跌到了汉宣帝的怀里。
宣帝趁势收紧臂膀,紧紧地搂住我,霸道的压迫感随之笼罩。
真没想到,那样斯文秀气的一个人,也会有如此强势的一面。
我敌不过他男人的力气,更敌不过那王者的气势。
无助,像挣扎在虎口的绵羊,朝司马洛看去,看到的却是一脸无动于衷的平静。
反而是安阳王刘平康按捺不住了,死盯着汉宣帝搂我的那条胳膊,像死盯着红色的小公牛,“陛下——”
司马洛这回倒是有了反应,他抢在刘平康前头,截住他的话:“既如此,陛下早些就寝,臣等告退。”与此同时,他不着痕迹地走了几步,把刘平康挡在他的身后,不让刘平康上前说话。
这算什么?这是在把我让给汉宣帝吗?是为了履行协议,还是为了向宣帝表他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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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 (五十七)歌倾天下下 字数:1896
汉宣帝略一颔首,率先出了正殿,朝寝室走去,我被动跟着他的脚步向前,眼睛却只看着司马洛,直到回不了头看不见了,司马洛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变过。
他到底还是选择背叛了我们的爱情,他不但舍弃了我,还自作主张地把我当礼物送了人。
我应该哭吧,可是却偏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