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就是因为我这个动作,哽涩在小沅喉头的那股悲怨之气,终于得到了疏解,突然迸发出的那一声哀泣,撕扯着人的心脏。
我有一下没一下抚着小沅的头发,柔声道:“小沅,你心里的苦,我都明白,我相信,以李太医的人品,绝对不是谋害皇后的真凶。可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在伤心之前,我们先要为李太医、为关在这里的每一个、为我们自己洗清污名,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阿满说,你是最后守在皇后身边的人,所以能够帮助大家证明清白的,就只有你了,小沅。”
小沅整个人在我怀里抽搐着、抽搐着,随着我的话,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注:暴室啬夫是暴室中的小吏,暴室丞则暴室中的头。另外,似乎在西汉,皇帝的妃子,都称作夫人,而不是娘娘,比如那个很出名的钩弋夫人。所以女主第一次自称为本夫人,其实就是在用自己的身份压许还应一头。)
今天结束,明天因为是双休日,所以第一更有可能会推迟,最早十点左右,晚的话十二点半左右吧,皇后死因明后天会揭晓敬请期待
正文 115。 (八十)二次下毒上 字数:1852
人们都说,女人很脆弱,恋爱中的女人尤其脆弱,那么在恋爱中突然失去所爱的女人会脆弱到什么程度呢?
仿如那碎了一地的玻璃,再也拼凑不起原来的轮廓了吧。不过,当女人已经破碎到那般地步,那么便再没什么可以打倒她了。纵然不能完整地活着,她也会带着残缺而坚强,为了所爱的人坚强。
小沅直起身子,肿成核桃的眼,已然干了泪水,抽噎着道:“良人,你说得对,李太医肯定不是谋害皇后的凶手,他是屈死的。良人,你要为他申冤哪。”
我在心里为小沅喝彩,她值得我为她喝彩。伸出手替她整理乱了的头发,“小沅,如果要给李太医、给我们大家洗清冤屈,你就先得告诉我,皇后是怎么死的。”
小沅亦现出类似于阿满和信铃的茫然,“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我再回到内室的时候,皇后好像很不舒服,她在chuang上翻来滚去,嘴里说着,‘为何我吃了那粒药丸,头会这般地晕痛’”
我陡然一惊,打断她,“你说什么?药丸?皇后说她吃了药丸,所以才会头痛?”
因为太过惊讶,我一时不能控制住自己,过于尖锐的嗓音吸引了狱中所有人的注意。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知谁先(炫)恍(书)然(网)大悟,说了一句:“对啊,就是药丸,就是那粒药丸!皇后临死前除了药丸,根本没吃过别的东西,那药丸有毒!”
跟着余人立即七嘴八舌地响应:“是呀是呀,我就说,皇后本来好端端的,怎会无缘无故就病死了呢?”
“那药丸是谁做的?谁做的那药丸,谁是害死皇后的真凶?”
矛头指向那群医女,医女们则在搞内讧,最后淳于衍理所当然成了众矢之的,“就是她,就是她!制作药丸的人里面就有她,也是她试的药。肯定是她在捣鬼!”
淳于衍面色惊惶,期期艾艾地辩道:“你们休要血口喷人!你们哪只眼看到是我下毒!再说,要真是我下毒,我自己就先被毒死了,我有那么蠢吗?”
另一名医女孙淑仪冷笑道:“你何必砌词狡辩,产妇不比寻常女子,要让皇后死得不明不白的药多了去了,寻常人吃了没事,不代表皇后吃了也会没事。这点,你淳于衍jing通医术,又怎么会不知道?”
她话音未落,已然群情激愤,一骨脑将积压在心里的恐惧全部转化成愤怒,转嫁到淳于衍头上,叫嚣着要去禀告暴室丞大人,把淳于衍推上断头台,顺便释放她们这些无辜人士。
我,没有加入叫嚣的行列。恰恰相反,我却减少对淳于衍的怀疑。
因为,众人中只有我清楚,此药丸并非彼药丸,孙淑仪她们所指的淳于衍试的那一粒皇后并没有吃到嘴里,那么小沅口中皇后吃了以后头晕疼痛的药又是谁下的毒、谁送过来的呢?
我不相信淳于衍是那种没有大脑的白痴女人,既然第一次的附子药丸已经被我识破,就算她狗急跳墙铤而走险,也不应该再用同样的招术。这不是摆明了授我以柄,让我去举报她吗?
身边人的愤怒愈演愈烈,在大家的情绪达到gao潮、恨不得自行对淳于衍私刑逼供以求保全自身的当口,外面的暴室啬夫开了门进来。
“吵什么?吵什么?一个个皮痒了是不是?是想尝尝鞭子的滋味么?”
登时有好几个声音应道:“大人,你来得正好,罪魁元凶已经找着了,就是她!”数女所指尽皆淳于衍,“快抓了她吧,皇后正是吃了她所制的药丸,才会怪病发作,死于非命。”
“她?”暴室啬夫那双虎狼般凶猛的眼睛看向淳于衍,淳于衍下意识地往角落里瑟缩着,幸亏暴室啬夫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她身上太久,否则我还真有点担心她会缩得没地方好缩。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担心别人的人,往往最终会沦落为过江的泥菩萨。很快,我便成了别人担心的对象。
暴室啬夫哼了哼,环视四周,语带警告道:“此事,我自会向暴室丞大人禀告,你们一个个都给我老实点,谁是忠的,谁是奸的,暴室丞大人自有明断。”
接着把头转到我这边,改用一种阴阳怪气、幸灾乐祸的口吻道:“奉暴室丞大人之命,请廉良人前去问话。”
我一愣,请我?问话?敢情这是要审我吗?宣帝搞什么明堂?怎么谁都不问偏偏头一个来审我?
今天还是两更,第二更会在下午三点左右上传。
正文 116。 (八十)二次下毒下 字数:1966
待到那暴室啬夫将我带到刑室,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审我,很有可能并非宣帝的意思,而是眼前陪审的这位掖庭丞许还应大人要公报私仇。
我这里刚进门,许还应便露出了沉不住气的小人嘴脸,抢了暴室丞荆仁善的主审权,对我大声喝道:“廉子服,你是如何谋害皇后,还不从实招来?”
“许大人”我不紧不慢地道,“你似乎又忘了本夫人的身份,凭你,也配直呼我的名字么?”
许还应这回倒是不买我帐了,“廉子服,到了这个地方,你还敢跟我摆架子?甭说你不过区区良人,就是婕妤、傛华也别再打算活着出去。”
“是么?”我斜乜着他,力图笑出雍容华贵、仪态万方的味儿来“许大人,莫要忘了,我这个良人,在陛下心里,在文武众臣心里,可比你许大人的主子张婕妤金贵多了。说不定,许大人,也听说了,就连大司马霍光都曾为我求情,你区区一个掖庭丞也敢治我的罪?”
许还应闷不作声,干寡得没有几两肉的两腮,泛出了些微猪肝色。
我知道他开始色厉内荏,却还在强撑。撑不住的,是坐在他旁边的暴室丞荆仁善。听见他悄声对许还应道:“许大人,我早说过,这个廉良人动不得。她可不是一般的良人,我们瞒着崔大人擅自讯问,此举实在不妥。”
可惜他这建议提得不是时候,许还应索性把怒气撒到了他头上,“荒谬!有何不妥?只要我们抓到廉子服谋害皇后的证据,谁也保不住这女人,我们还可以在陛下跟前立下大功。”
荆仁善人如其名,又仁又善,只是仁善得过了头,就是一烂好人。烂好人便注定是两头受气的命,他呐呐地住了口,望望许还应,再望望我,左右为难。
我接着许还应的话道:“许大人,东西可以乱吃,毒死了顶多祸害自己,但这话可不能乱说,否则你只怕死也会死得凄惨无比。你凭什么把谋害皇后的罪名扣到我头上?”
“不是你还有谁?我已经查得一清二楚,皇后的一日三餐皆由你亲自侍奉,你要谋害皇后简直轻而易举。”
“哈,”我做足轻蔑的表情,“这就是许大人所谓的证据么?你便这样在陛下面前立功么?许大人,听我一句劝,倘若你真想在陛下面前立功,不妨去审审淳于衍,椒房殿中一众宫人均可作证,皇后正是吃了她进献的药丸才离奇暴毙。”
不管最终许平君是因何而致命,淳于衍总是个关键人物,在她身上肯定能打开突破口,最低限度可以将这把火烧到霍夫人身上。
许还应和荆仁善俱是一呆,立于一边的那个暴室啬夫频频点头,趁机汇报他先前的所见所闻。
荆仁善像巴不得赶紧放了我似的,训斥那个啬夫,“该死的狗才,你刚才为何不禀报,还不立刻送良人回去,把那个什么淳于衍带来。”
“慢着!”许还应依然不死心,“便是淳于衍有嫌疑,这廉子服也tuo不了干系。此女奸狡善辩,不给她吃点苦头,她是不会老实招供。”
荆仁善立时一惊,咕嘟咕嘟直吞口水,满脸骇然之色。
“你是说,要对,要对她,动刑?”
许还应正要回答,我抢在前头开了口,没兴趣再跟这两个阴阳人妖磨叽下去,直接出狠招,“许还应,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丁准的下场,就是你的榜样。”
荆仁善当时就面如土色、虚汗直流,“许大人,算了,送廉良人回去吧。这未央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是陛下的心头之爱,连太皇太后也不得不看着陛下的面子,对她既往不咎。廉良人,我们得罪不起。”
许还应就是那死鸭子的嘴,兀自硬着头皮,“我们有张婕妤撑腰,你怕什么?风水轮流转,现在张婕妤才是陛下的心头至爱,陛下若是真宠她廉子服,又怎么会将她打入暴室?”
到底是慌了手脚,连那见不得光的幕后主使也搬了出来。果然如我所料,此次刑审,正是张婕妤打的如意算盘,想趁乱除掉我这个和她“争宠”的劲敌。
而我则再接再厉,彻底瓦解他二人的心理防线。
“你怎知我廉子服就真的失了宠?你怎知张婕妤就真的专宠后宫?你们以为陛下是将我打入暴室的么?你们以为陛下送我进暴室是为了让你等栽赃陷害、刑讯逼供的么?”
许还应和荆仁善浑身一震,神情剧变,异口同声地问:“此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