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歌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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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歌姬-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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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洛闻言望我,却在目光触及的那一刻,闪避。“我明白,子服动摇了,子服的心里有陛下的位子。”
  不愧是长安第一辩才,目光如炬一针见血。一时之间,我竟无从反驳。
  要怎么反驳他?向他揭开汉宣帝那鲜为人知的一面吗?那似血的殷红,那泣血的哀啼,我没有办法不去同情他,甚至莫名其妙生出了一份地对他、对许平君的责任。好像许平君真的托梦给我,她说,我没能守护住她,我对她有所亏欠,所以就要代她守护宣帝,来弥补我对她的亏欠。
  既不能反驳,索性承认,“那又怎样?我动摇了又怎样?我舍不得陛下又怎样?”
  疯了似的扯自己的发髻,一缕一缕的长发披散,司马洛慌乱起来,要阻止我,“子服,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理他,用力拽住其中的一缕,一咬牙拽了下来,攥在掌心,向他示意,“我对陛下的不舍,便如同这头发,扯下头发,会有一点疼,所以我不舍。但是洛,洛在这里。”
  捏着拳头击打心口的位置,“我是把洛装在了这里,要是舍弃了,这里就会被掏空,你懂吗?”
  只是这样讲着,心,居然就真的有了被掏空的感觉,生生的血肉分离,世上最残忍的酷刑。
  什么同情、什么不舍、什么责任,与之相比,统统都微不足道了,连我自己也变得微不足道。仿佛尘埃中的一朵小花,仰望太阳的光辉,卑微地仰望并且卑微地乞求,乞求那光辉不要将我遗弃。
  “洛,求你,别扔下我。我可以为了你舍弃一切,哪怕我自己。没有洛,我会活不下去,真的会活不下去”
  泪珠子,像冰雹,一颗一颗地往下砸,那眼泪太沉太重,砸下一个一个的坑,不能复原,那是砸在司马洛的心上吧,所以他才会如此动容,而且已远不止动容如此简单。
  他的眼,同样浸在泪光里。
  “子服,我怎么舍得扔下你?你知道方才我有多害怕,这是洛平生第一次害怕失去,失去子服,我又何尝能独活于世?”
  相拥,像我的眼泪,一般的沉重。
  我意识到,一天不离开皇宫,我们就不能抛开那沉重,过我们自己自由自在轻松的日子。
  我想过那样的生活,好吧,就当我自私,颜雨本来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只会为自己打算的人。许平君,对不起了,我要走我自己的路,你也该了却尘缘,投胎也好、成仙也好,各安天命自求多福。
  至于汉宣帝,连许平君的死都没能打垮他,区区我和司马洛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司马洛的逃离计划是要让我们两个“死”于“意外”,我在游山时失足坠崖,司马洛飞身来救,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起堕入万丈深渊。
  比起其他,这应当是比较能令汉宣帝接受的结果吧,或许他会伤心好一阵子,伤心归伤心,他还是会做他应该做的事,培植自己的势力,架空霍光的权力,努力做汉朝史上的又一代明君,诸如此类。
  所以我心安理得了,心安理得地等着司马洛布置妥当带我逃离汉宫的一天。
  我等那天等了很久,那个诈死的计划说起来很容易,实施起来却有太多要考虑的地方。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这回赌上的是我们两个的性命。
  司马洛说,他会事先在崖边结好数十条粗实的藤蔓,坠崖后他要一手抓住我一手拽住藤蔓,我们必须吊在崖下一段时间,等其他人都跑到山底找寻我们俩的尸体,再爬上来。然后在同样事先找好的山洞里躲上十天半个月,直到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必死无疑,甚至为我们两个发了丧,再乔装改扮偷偷离开长安城。
  司马洛向来思虑周详,从选择坠崖地点到藏身的山洞,从逃跑的路线到最后的安身之地,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斟酌权衡。
  这斟酌权衡的过程,历经夏、秋、冬三季,我一直地住在长乐宫,和司马洛借着后殿外的密林三不五时的相会,不断地听着他带给我的好消息。
  比如他寻到了一处绝佳的悬崖,他攀崖下去,居然发现半山腰就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山洞,这样我们便可以一步到位,消除了爬上山去被人发现的危险 3ǔωω。cōm。
  再比如他已经拟好了去处,那里距长安甚远,虽偏僻却富庶,是个归隐安居的田园胜地,等等等等。
  我好像距离幸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我还没有得到幸福之前,霍成君似乎要先我一步追求到了她想要的幸福。
  本始三年末,群臣上表,奏请立霍成君为后,汉宣帝“欣然应允”,只待择选吉日,正式册封。
  汗啊,有人讲我写得矫情了,唉,希望大家表看得寒毛直竖。再汗

 



正文 138。 (九十二)最后一冬上 字数:2442
  今年的冬天,我在皇宫的最后一个冬天,特别的冷,冷得漫长。滴水成冰,冰冻三尺,便是伸一伸手,总有会冻掉指头的错觉。
  这样的天气,应当学乌龟,缩在屋子里烤火盆,我却反其道而行之,坐在这四面通风、极之凉爽的枯叶林子里,爽到鼻涕一陀一陀,喷嚏打得没完没了。
  “子服,冷么?冷就回去吧,莫要着了凉,又再染上风寒。”
  我摇头,往司马洛怀里缩,那是现下最温暖的所在,也是我大概会依恋一辈子的港湾。
  感觉到我的依恋,司马洛满zu地叹息,环抱着我的手臂搂得更紧了些,尽量用他的袖子为我遮挡那刺骨寒风。
  真的,这样相互依偎着,冻成冰坨坨也值了。
  “洛,你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么?”
  “嗯,全都安排妥当了,应该会万无一失。现在,欠的只是时机,恐怕要等到来年春暖花开了。”
  是啊,春暖花开,汉宣帝才会有游山踏青、君臣同乐的雅兴呀。唉,春天啊春天,快点来吧,似遥遥无期的等待。正因为等待,才加倍的漫长,漫长到遥遥无期。
  “子服”
  正幽怨着,听见司马洛叫我,犹疑的口吻,意味着他有话要对我说,却难于启齿。
  “子服,关于陛下,有两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应该告诉你。”
  “关于陛下?”
  “不错,子服是否记得,安阳王向陛下告密,令陛下洞悉天降灾星之谜,陛下曾将计就计下旨,要用你的命来祭天。”
  怎么会不记得?那是我第一次领教汉宣帝的手段,高明而狠辣。
  洛却说:“子服看错了陛下,陛下的确手段高明,却并不狠辣无情。他只不过是要逼洛给他一个交代,从头到尾,他从未想过置子服于死地。”
  我才不信!如果司马洛当时有这个把握,他又何必多此一举,非要在我身上加上“廉系汉室”的双保险。
  “那是洛小人之心了,后来想想,陛下的计策周密详尽,环环相扣,绝非一时半刻便可得出。陛下应当是有了全盘的计划保子服安然tuo险,才会下了那道火祭的圣旨。陛下,舍不得杀子服,即便你犯了欺君大罪,即便你伤了他的真心。”
  我沉默,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
  司马洛并不需要我的回答,他自顾自续道:“还有另一件事,我自觉辜负了陛下的知遇之恩,执意要去刺杀霍光。虽抱了必死之心,却总也放不下子服。想见你一面,又怕见到你会动摇。矛盾之下,才会在酒宴上求请陛下传召歌舞。原想着见一见就好,见一见就没了遗憾。可见着了你,却越发情难自控,一时冲动,这才奏了月满西楼之曲。”
  原来,奏箫曲引我歌声相和并不是圈套,汉宣帝事先浑然不知,却能在意外之下迅速做出反应,将错就错,设下连环计,把刘平康调离长安。这种应变能力,简直万中无一,我自愧不如。
  可司马洛想让我了解的并不是汉宣帝的智商有多高。
  “那天酒宴散后,陛下遣散众人,独独留下了我。他大发雷霆,言道,我不要仗着舍命替他除去霍光,就可以为所yu为。他不希罕我的舍命,倘若再有下次,倘若我再用箫或者其他什么方式挑dou子服,他一定会在我杀了霍光之前,先杀了我。”
  司马洛略略松开双臂,扶着我坐直了些,低下头,盯着我眼睛,眸光认真无比。
  “子服,你这么聪明,应当明白,陛下对我的怒有多深,对你的爱便有多深。我与陛下以知己相交,而铲除霍光则是陛下登基伊始的最大的心愿。但这两样加起来,却抵不过子服在他心中的份量。他为了子服,宁可舍弃与我的知交数年,舍弃行刺霍光的大好机会。”
  我也直视他的眼睛,直视那片认真的眸光,“洛,你今天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
  洛的眸光忽地震动起来,闪烁不定,口是心非的表现。
  “我想告诉子服,就算没有那天子的荣耀,陛下也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出色男子,只是对感情讳莫如深,不擅表达而已。他爱子服,绝不下于洛。他能给予子服的,却远胜于洛。”
  “那又怎样?”我面无表情地问。
  “我不希望子服,有天会后悔。”越加地狼狈,狼狈地掩饰,却掩饰得蹩脚,“万一,坠崖时我一个手软,我们两个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万一,计划败露,我们两个便是死了也会遭万人唾骂。纵使万事顺利,我们成功逃出长安,子服也要就此跟着我过隐姓埋名、永生永世见不得光的日子。”
  冻红了的鼻头,酸得生疼,仿佛洋葱水呛进了眼眶。
  “洛,”我酸着红鼻子,涩着红眼圈,去握他的右手,将他的手合在我双掌之间。我的手,很冷,冷得与这冬天一般无二,他的手,却很暖,暖得像春天。
  能握住春天,谁还会去后悔?可是,他,司马洛,他握着的却是冬天一样的我啊。
  “洛,你会后悔么?万一,你一个拿捏不准,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万一计划败露,你便死了也会遭万人唾骂。纵使万事顺利,逃出长安,你却从此要过隐姓埋名、永生永世见不得光的日子。我也不希望,洛,有天会后悔。”
  闪烁的眼神沉静下来,沉静得仿佛此刻的天空,蓝得很淡,淡得不着痕迹,却执着,执着于北风凛冽,固守着万物萧条,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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