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皇阿玛的意图,清理户部的烂账,为两广赈灾增添筹码,他会做得很好。至于其他的,想拿自己这老八试试四哥这坛子水深、又或者去激一激老二那蠢人之类的,胤禩不在乎,皇阿玛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他这做儿子的接着便是了。
“八爷放心,奴才一定将您的心意带到。”李德全躬身应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把背脊一低再低,“八爷,您别和奴才客气,总管一职,奴才可不敢担,您若是不嫌弃,叫奴才一句小李子便可。”李德全,懂得站队了。
“呵呵,李总管,你是在皇阿玛身边伺候着,尽心尽力,我们这些做儿臣的都惭愧了,你就别谦虚了。来人,送李总管。”胤禩笑着挥手,底下奴才会意,给李德全引路,私底下送了些银子,就算是辛苦费嘛。
李德全也不坚持,对着八爷礼了礼,收下银子,告辞,因为目的已经达到了,自己“示好”的意思传达到了,八爷也给出了回应,就可以了今天这事儿,是做给余连水这个师傅看的。李德全经了些事儿,如今可不敢再对着余连水这个大总管马虎了,师傅毕竟是师傅,老姜辣得很,自己一个不慎,就能丢了小命,而余连水选择的四爷党,看似胜利在望,不过那也要等四爷这回“赌”胜了再说。李德全留了个心眼。
接下来,京城的暴风洪灾,似乎不亚于两广的,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毁在八贝勒胤禩手下的三品以上京官就足足有十三个,其中,九个便是太子党的枝叶。
东宫,胤礽半月以来不知道砸了多少东西,不过,显然这丝毫不会影响到胤禩手持上方宝剑砍得痛快,然而,康熙爷自从放权给老八的第二天,便称病了,除了每日一早在朝上说说两广赈灾的现状,其他一概不管。
胤礽恨恨出了乾清宫大门,每天都来给皇阿玛请安,每天都是闭门羹,整整半个月,胤礽几乎要疯狂了,皇阿玛这种姿态,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失宠了吗?如此彻底。
明明,埋在乾清宫的探子回禀,这些日子,万岁爷身子好得很,养病这类的说辞根本就连掩饰都懒得,况且,谁不知道?这几日,皇阿玛总是把十四胤禵带在身边,这算是什么?
帝王的心思,谁又明白?
“弘珏,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又被咳咳,又惹到十四哥了?”三十四年出生的十六阿哥胤禄,颇有些皱眉。
面对这个比自己还要小几个月的十六叔,弘珏在宫里几年也有了自己的圈子,“十六叔,你还明知故问啊,他呵,就会和我过不去呗!”这话,自然不会随便乱说,只不过,眼前的十六胤禄,弘珏是信任的。
果然,胤禄并不在乎弘珏这个“大侄子”的无礼越矩,反而有些同情地安慰,“别和他一般见识就可以了,你呀,别愁眉苦脸了。这还是英俊潇洒的弘珏大阿哥啊?嗯?”
“听说,皇玛法有意让他去边疆立军功,怕是到时候,越发把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啧啧,要我说,真难相信,就他那种性子,居然和我阿玛是”同父同母。
只不过,这最后的话,弘珏咽了下去,因为,阿玛胤禛从心底里未曾将德妃当做生母,而十四胤禵又何曾将阿玛看做哥哥?
“别说,我还真有点羡慕,入军多好啊,别说是立军功了,单是离了这京城,怕是也能舒坦些”胤禄不知不觉,心里话都说了,在弘珏面前,他总觉得容易舒缓,哪怕辈分上而言,弘珏是个侄子。
“这话你也说!若是让人听见了,还不知道怎么训呢!行了行了,出来有些时间了,快回去吧,省得先生去皇玛法那里告状”弘珏出声制止了,那姿态,谁是叔叔、谁是侄子啊?
然而,在胤禛面前总是难免显得孩子气的弘珏,在胤禛看不见的地方,无疑是真的长大了。
当然,弘珏才刚刚开始成长,说穿了,便是也还嫩了点。
两人刚离开假山,就从旁边转出两个人影,“呵!还真是初生牛犊啊,少年可畏。”这声儿,可不是低调了好些日子躲在景仁宫里清闲的余连水余大总管,“怎么,你都听见了?”
余连水身旁,是李德全,“啊?师傅,奴才近日耳朵好像出了问题,听声儿,总是一阵一阵的。”抬头去看师傅,一脸迷茫无措。
余连水也不理睬,自顾挥挥手想着景仁宫走去,李德全没敢跟着,直到瞧不见师傅的身影了,才转身离开去带着一身冷汗,刚才那一瞬间,他分明感觉到了余连水的杀气。
余连水才刚入景仁宫,没多久,后边儿一个不起眼儿的小太监就上前请安,“师傅,您真是料事如神,等李德全走了,那对面假山后才转出来一个小子,奴才仔细认了,没错,是四爷府大阿哥身边伺候着的小山子。”
“弘珏阿哥?哈哈,不愧是四爷的继承人”余连水笑了起来,半百的脸上,笑起来皱纹一条一条的,却很显然,此刻,他的心情畅快得很,丝毫不像是才刚被弘珏那小主子摆了一道。
即便在四爷面前,余连水都没这么坦诚过,今日被那小阿哥瞧着自己维护四爷府的心意,算是老骥失蹄了。
不过,当年,佟主子还在的时候,便嘱咐过,这小阿哥是个好的,被留在宫里,万岁爷的心思还未定,四爷也难以照顾周全,自己这大总管终于可以为佟主子做点事儿了,余连水是高兴的,这佟主子唯一一次提出要求,便是希望自己能够照顾好弘珏阿哥。
算是,没有辜负了佟主子期望。
弘珏听闻小山子的回禀,眉头皱得厉害,脑海里不停地思量算计着,但总有一点预感,像是自己算漏了什么罢了,今日能够弄明白,这老总管的态度,已经是大收获了。
65、血腥雷霆
京城之中,已是风波频起,洪患两广,哀声载道。
老八留在京里坐镇,又有老九这狐狸、以及十三等人相帮,胤禛并不担心。此次他敢出京,就是因为十足地信任几个弟弟,胤禩又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再说也同是额娘名下的孩子,皇阿玛即便算计,也还会顾着额娘故去的面子,保着老八不怕胤礽出招,就等着他自掘坟墓。
不像是上一次去江宁府,此刻胤禛已经带着侍卫随从飞马到了两广地界,放眼望去,满目心酸。
“井亭,你派人四处查探,官府如何应对的?真实伤亡、损失有多少?去吧。”胤禛一路走来,灾后难民遍地,严重的地方更是一片死寂,却独独难以见着官府办事。
井亭应声去办差,见了四爷神情中的不忍和愤怒,井亭更是不敢马虎半分,他和四爷算是自小一起长大,年少时在景仁宫,也常常得到皇贵妃佟主子的教导。
天下,民为重,这道理,记得最深。
得民心者,得天下。话说得容易,做起来,难。
“爷,您一路奔波,是不是先行休息?身子重要,具体情况还得等慕大人回来,您养好了精神才好”顷若担忧主子的身子,毕竟,这几日主子劳心劳力,会累。
胤禛揉揉眉心,哪里能安心休息?到处都是凄凉悲哀的气息,一场天降洪灾,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此时此刻,官府是干什么的?岂有此理!
“顷若,出来时带的银款,现在,还剩多少?”
顷若眼神黯了黯,有些为难,“主子,原本就不多,库银那里只支了五十万两,可一路走来,如今”这种事,如何为主子分忧?
“”胤禛想起额娘曾经的一句话,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此刻,感受真切极了。
好在,晚间的时候,井亭回来,虽然探查的情况不容乐观,听着近日官府的所作所为,胤禛几度冲动想要拿刀直接砍了两广的这些混账官但是,井亭也带来了一个不错的消息,京里一切安好,八爷派人送来了新的银款,一百五十万两,短短几日,瞧着京里那些官还真是肥得流油。
“你是说,胤禩直接砍了好几个?皇阿玛赐了上方宝剑、许了先斩后奏?”胤禛有点诧异,毕竟,京城这地方,又不像是山高皇帝远,“先斩后奏”这种特权,本是不该出现的,可偏偏让胤禩在这时候得了,果然,是特殊时刻、特殊手段吗?
看来,皇阿玛也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明明知道他自己拉不下脸来、惩治那些老臣贪官,便借着胤禩的手,做了胤禛想到这里,竟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该是佩服皇阿玛的胸襟呢?还是该叹息,皇阿玛终究是老了,心软了不适合管着这个大清朝了!
皇阿玛,你心软,惩不了几个老臣,那么大清朝千百万的百姓呢?您就能忍心,看天下百姓流离失所、水深火热?这还是你的帝王之道吗?
“爷,您说,这么一来,会不会让八爷树敌太多?太子党、大阿哥那边、还有一些中立的党派现在都恨不得把八爷拉下马来,只是苦于那一柄御赐的宝剑,皇上现在甚少说话,众人还猜不到万岁爷的心思”井亭绕了些圈子,想要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担忧。
胤禛听着,挥手打断了,“你的意思我知道,虽然皇阿玛的意图没办法确定,哼,不过,将来谁敢拿这事和胤禩过不去?这两广的多少命,就是等着这些银子救,失民心、失天下,这千古罪事,谁敢说胤禩今日做错了?”
胤禛心里是把大清朝的这些官员恨死了,平日里,这种弊端还少见,可一旦出事,像现在这样,谁负责?是时候,该清理了。
“您说得是,想来八爷也是心里清楚的,所以才如此。”想想那些死在八爷剑下的京官蛀虫,井亭心里也畅快,非常时刻,也只有这雷霆手段才行。
“老八啊他是个死脑筋,就算呵,只要他觉得是为我在争取,便会去做。”胤禛低声自言自语,想起胤禩这个弟弟,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欣慰,别看现在做的是“得民心”的大事,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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