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泄露埋葬地点;紧接着,当这一组士兵返回时,又被杀掉灭口。
但历史有时就是这样,越是想隐秘而不为人知,就越有人想尽办法揭歼它。在经过无数代人的抽丝剥茧、踏马寻痕之后,终于在尘埃中侥幸找到了历史之一隅:成吉思汗在临死前曾留下三道著名的遗嘱,而成陵的秘密就隐藏在写有其中一道遗嘱的鹿皮图上。
“原来你卖给杰克的假图就是这么来的!”丁史恍然大悟。
“但是,我们当时并不知道,还以为那座古城就是真正的成吉思汗墓。”杰克回忆着当年的一切,眼睛里有一抹痛苦的神色,“我们打开了其中一间石室的门,从里面涌出了大量的毒蛇、蝎子,还有吸血的蝙蝠、各种毒虫,数量多得难以想象。我们的队员只好四处逃散,好不容易才来到了安全的地方,也就是那幅壁画的下面,杰瑞发现那画里有一个人物好像很特别,就想凑近了仔细看看,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一个怪物,把他拖走了……后来,我回到了美国,但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无法忘掉在那片沙漠里发生的一切,我总是做噩梦,梦里听见我的朋友对我叫喊:‘杰克,别把我丢在这里!求你了,带我回去!’”
“可是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你怎么现在才想起要来找你的朋友?”古教授问。
“原本我一直以为他早就死了,但是在一个月前,我突然收到了他寄回来的一封信,地址很模糊,但应该就在那片沙漠附近。”杰克很肯定地说。
一听人还活着,古教授也不免松了口气,至少这样可以减轻他的罪恶感。他想了想,又问:“你刚才说,最后关头,出现一只怪物把你的朋友拖走了,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是虫子。”杰克说。
“虫子?”如果丁史有眼镜,那么现在眼镜已经掉在地上摔成八片了。
“是的,虫子。”杰克的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那是一条长得很像人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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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脱里老人那个膀大腰圆的女儿突然从外面嚎叫着跑回酒馆,哭着对他们喊道:“不好了!阿爸!不好了!外面死了很多人和羊!”
“怎么回事?别慌,跟我说说。”巴尔虎一见讨好的机会来了,赶紧上前拉住她。
“我不知道……”壮丫头急得直摆手,“本来都好端端的,但是喝了水之后,就全死了!人身上的头发、羊身上的毛,全都掉得一干二净,露出来的肉是红色的,很吓人!”
脱里老人一听,意识到情况不妙,觉得这应该是中毒的迹象,但是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畜同时中毒的情况发生呢?他什么也没有说,拎了个水勺子就出去了,出于好奇,丁史他们也跟着一块儿出去了。
他们到附近的几处帐篷转了一转,果然看见成群的羊倒在地上,嘴角吐着白沫,奄奄一息,身上的皮肉就像被火燎过一样,毛发全无,红通通地还直往下淌血。除了牲畜,还死了两个人,他们的死状和那些羊基本上一样,包括那种死不瞑目的眼神。
据周围的牧民说,死去的人和羊在临死前都喝了井里的水。脱里老人立刻用随身带的水勺子舀起木桶里的水查看,发现那水竟然泛着生锈一样的铁褐色。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糟了”,转身对女儿说:“你快去通知大家,井里的水有毒,不能再喝了!”
紧接着,脱里老人就带头出了帐子往东边走去,那里有一口水井,是以前在这里修铁路的部队挖的,具体是哪支部队就无从考证了,反正这是一个大大的善举,至少附近牧民的喝水问题解决了,让他们有了固定的水源,也正是因为这样,索伦河谷的这一片流域才一直有固定的人口居住,就连脱里老人酒馆里的酒,也是用这口井里的水酿成的。如果这口井有毒,那么附近就再也找不到可以饮用的水源了。
来到井边以后,脱里老人几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从井里摇了一桶水上来,舀出一瓢一看,满眼都是那种生锈的铁褐色。他刚把那瓢水泼到地上,不料沾了水的草叶立刻就被烧枯了,哧哧地直冒烟。
丁史和古教授都是学地质勘探出身,一看这种情况,就知道这水不仅有毒,还有酸性的腐蚀性元素,类似于某种地下岩浆的成分,这种水不要说喝了,就算沾到皮肤上,也会马上扒掉一层皮。
大家都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在丁史的提议下,有人找来了一块木牌,上面分别用蒙语和汉语写上“井水有毒,勿用”的字样,然后插在井边,又搬来一堆厚厚的树枝干草盖在井口。把这一切做完之后,他们才回到酒馆里商量对策。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这一个晚上,大家都过得提心吊胆,不敢碰任何跟水有关的东西,连酒馆里的酒也不敢喝了,因为没有人知道那口井里的水是什么时候出现问题的。每个人都在想着明天该怎么办,如果一直没有水喝,他们会活活渴死。
佛爷也在为这个事儿着急,他的商队原本打算再休整两天就要出发去戈壁滩的,正需要准备大量的水和食物,这也是他选择在这个小酒馆落脚的原因,因为他知道这里有一口水井,水源充足。现在出了这个情况,临时再上别的地方找水一定会浪费掉很多时间,最主要的是,他可以等,但是戈壁那边的情况不允许他等。
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始商量对策,丁史提议在附近重新打一眼井,因为索伦河谷是多水地区,再找一个水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个建议马上就被古教授给否决了。古教授说他还是太年轻草率,经验不足,目前来讲,井水中毒的真实原因还没有搞清楚,如果是有人投毒那另当别论,但如果是从源头上中毒,那么另掘新井也是徒劳的,因为这里明显是沙地化土质,土壤间缝隙大,这样就很容易使地下水中的毒质经由土壤渗透而传播到临近的水流带。何况,高原地带的河流大多数都是由一条母河分支而出,如果从母河那里就开始中毒了,那么所有的支流都会无一幸免,再打一万口井也是白搭。
古教授的这番话让所有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谁知道那条母河源自哪里、有多少分支、又和多少条河流交汇过?如果这真是母河中毒的话,那么将会成为草原上的大灾难。
正当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突然又传来那个沙哑的声音:“阴间复活了,阴间的河水倒流了,所以你们将会失去水源。想要挽救这一切,只有亲自去一趟阴间。”
刘明瑞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就瘸着腿往帐篷外冲去,非想逮住这个威胁说要弄死他的人看看是谁。但还没有等他冲到门口,就被丁史拦住了,丁史说:“不能出去,一出去他就跑了!”
“你知道他是谁?”刘明瑞小声问。
“不知道。”丁史同样用很小的声音回答他,“不过,冲上次他说的那番话来看,他对十年前的张文一事件了解得很多,所以我们不能打草惊蛇,要想办法把他引出来。”
一旁的佛爷这时干咳了两声,示意他们两个闭上嘴巴,然后他对着门口的方向沉声问了一句:“阴间是个什么地方?”
门外的人答非所问:“石包里的玉是镇守阴间的祭物,你们私自取走了它,所以才会令阴间大开,河水倒流。过不了多久,这里的一切都会被阴间吞噬,人将不再是人,鬼也不再是鬼。”
“那么,阴间在哪儿?”佛爷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寒意。
“飒口。”门外的声音落地,一个细瘦的影子飘忽而去。
第四章 花衣勃额
他突然想明白了:这世上怎么能有活人自由进出“阴间”?能去往“阴间”的,当然都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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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佛爷就开始张罗人手,要去阴间给大家寻找干净的水源。
虽然丁史坚定地认为佛爷这号人绝不会有这么好的良心,但是他也不明白这个胖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能凭之前的种种线索猜测——佛爷既然知道让古教授去偷那块玉,想必早就知道关于那玉的某些秘密,这个秘密也许正是跟阴间有关的,只不过他一直不知道“阴间”在什么地方而已,这下子阴差阳错居然被他找到了线索,当然不会错过机会,无论如何都得找个借口去一趟。
没办法,虽然丁史不知道“阴间”是个什么鬼地方,但是如果想拿回那个铁盒子,只能跟着佛爷他们去。出发前,古教授把他叫到一边悄悄叮嘱他要小心,佛爷表面上是组织大家一起去找水源,其实不过是想多给自己找几个替死鬼罢了,关键时刻好有人垫背。
除了丁史,刘明瑞也要去,因为他太想知道那个在门外说话的人是谁了,听那个人的口气,似乎清楚他当年在朝鲜战场上的那次诡异经历。另外,这个刘明瑞其实跟古教授十年前就见过面,他们都一同去过内蒙古靠近边境的那处深山,也就是挖出阿剌海别青大墓的那次,只不过古教授已经不记得刘明瑞了,但是刘明瑞却对他印象很深,因为那次就是古教授负责把他们的军车带进山里的。
旧日的同事再次重逢,心里难免有一种亲切感,仿佛又找回了过去那种热火朝天闹革命的感觉,所以刘明瑞特别愿意跟古教授待在一起,觉得见到他就是见到领导了。
巴尔虎和他的仆人那海也要跟着去,因为对于巴尔虎来讲,这是一个很好的表现机会,为了赢得脱里大叔一家的喜欢,他打算做一次大英雄。
一切都收拾妥当后,由古教授带路,一行人就起程往飒口方向去了。
飒口,其实是白阿铁路附近的一片老林子。白阿铁路,建于1931—1937年,是由白城通往阿尔山的一条铁路线,它不仅是内蒙古东部地区的重要横向运输干线,也是沟通内蒙古与东北地区经济联系的重要通道。
当年,日本人曾部署重兵长期占领过这一线,不仅沿线设有军营、火车站,还有巨大的军需仓库和多处飞机场。苏联红军很大一个军团当时就是沿着这条线路开进中国与日军作战的,所以白阿线一带既残存着日寇的侵略遗迹,也保留着前苏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