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点儿不对劲。
他本来想去找张武问个明白,但是张武好像有意躲着他,一整天都待在钻机的仪表舱里不出来,连眼睛都不往外斜一下。没辙,他只好暂时先忍耐着,心说不信你不下来吃饭,到时候再问也一样。
很快,钻机就探到了东西,在挖到将近三百米的时候,钻机的探头就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怎么都前进不了。于是,队里改用人工挖掘,没想到这一挖,居然挖出了个怪东西。
那是一个半圆形的像蒙古包一样的东西,整块的白色花岗岩,周身严丝合缝,光滑得像个刚剥了壳的鸡蛋,直径大概在两米左右,垂直高度是三米多一点。
队员们都好奇地摸着这个古怪的石包,纷纷猜测它有可能是一座坟包。就在这时,有人发现石包的一侧密密麻麻刻满了蚯蚓一样的文字,有点像蒙古文,但是队里并没有蒙古族翻译,所以大家还是抓瞎,不清楚这上面写的什么。
碰到这种情况,队里的领导只好马上给上级部门发了电报,得到的批复是“原地待命,等候技术增援”,于是他们只好停止一切工作,负责在技术小组到来之前保护好现场。
没想到,就在原地待命的当天晚上,居然出事了:值夜的两名队员被人杀死,脖子上分别插着一把用来采集土质样本的小型标本铲,其中一把标本铲的柄端赫然刻着一个“张”字,而另外一把上则刻着一个“古”字。这其实是队里的习俗,为了方便保管好自己的工具不致丢失,大家都会在自己的工具上刻上自己的姓氏。
另外,那座密封的石包也被撬开了,顶部被启开了一个一尺见方的长方形洞口,从那个洞口看下去,石包里已经空空如也,看样子,是有人利用钩子从上面伸下去,吊走了石包里的东西。
与此同时,队里还有一个人失踪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其中一把杀人铲的主人——张武。据与他睡在同一个帐子里的队友说,昨天晚上张武起来了一次,说闹肚子,要出去解手,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而且拿走了随身的工具包。
勘探队立刻乱作了一团,大家都不敢相信这件事跟张武有关。尤其是古教授,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张武什么时候偷走了他的标本铲,摇着头连连叹气,嘴里不停念叨着:“可惜了!可惜了!原本是个好孩子……”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再不愿意相信也不行。队里的领导立刻分派人手出去寻找张武,并且叮嘱大家都带上防身的工具。现在,张武已经不再是革命同志,而是杀人凶手。
一路上,丁史都心不在焉,觉得这一切太可怕了,也太快了,几天前还是可以推心置腹的好朋友,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狰狞的刽子手了?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如果说张武这么做是为了拿走石包里的东西,可是,那座石包被挖出来的时候明明是密封的,他怎么会知道石包里的东西是什么?而且,从石包顶上那处长方形的洞口来看,那里应该原本就是一处暗门的位置所在,这么隐蔽的机关,张武又是怎么一眼看破的呢?
还有就是那两把杀人铲——就算张武是预谋好了要杀人拿东西,那么他在行动之前一定会把自己的工具随身带着,这当然不足不奇;但是,古教授根本不和他睡在一个帐子里,他难道就为了多偷一把标本铲而冒险潜入别人的帐篷?何况,如果他杀心已起,一把铲子就足够了,总不至于杀完一个人先把自己的工具放下,然后再换另一把杀掉另外一个人吧?就算他真的是想多拿一把铲子,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古教授的呢?是巧合,还是蓄意?
就在丁史被这一连串的问题搅得头疼不已时,突然意外地在一处草丛里发现了张武。张武的衣服上全是血,整个人瘫在草丛里,脸部的肌肉痛苦地扭曲着,看样子撑不了多久了。
张武看着他,眼神里并没有惊慌和躲闪,反而很平静,用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挎包,示意他把挎包取下来,并且叮嘱他,挎包里的铁盒就是从石包里取走的东西,这只铁盒具有神秘的价值,它关系着这片大草原未来的命运,一定不能让它落到别人手里。除此之外,张武还告诉他,自己的真名其实叫张和平,之所以要参加勘探队,是为了寻找他失踪的父亲——一个叫张文一的科学家。
一听到张文一这个名字,丁史立刻心里一震,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这个张文一的事情曾经在几年前传得沸沸扬扬,挺邪乎的,听说他那时组织了一支科研小组,四次深入内蒙古腹地,也不知道要去找些什么东西,反正国家批了很多钱给他,而且一直在给他配备精良的科研人员。但是最后一次去内蒙古时,他却突然失踪了,而且带走了一份科考几记,这份日记记录的内容恰好是四次科考的全部核心内容,因此,有人怀疑这个张文一是携带国家机密叛逃了。
更离奇的是,张文一刚失踪,他带太的那支科考小组紧跟着也出了事,剩下的这批队员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一部分死了,一部分疯了。疯了的那部分人自己赤着脚跑了回去,回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不能吃、不能睡、不能说话,像一具具活僵尸。据内幕消息,他们同去的时候还带回了一些东西,但是有关部门一直封锁消息,而且把这些疯子隔离了起来,说是要给他们治病。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就一个接一个地死亡。经专家检测,他们死的时候,身上带着未知的毒素。
这个事情发生以后没多久,有关部门又调派了一支特别调查小组奔赴内蒙古,据说这支调查小组里还有一些特种兵,主要是为了保护其他科考人员的安全。
这支小组沿着张文一当年走过的路线开始摸底,但是三个月以后,他们的骸骨却被人在戈壁的大沙漠里发现了,当时他们身上已经血肉全无,只余下一副骨头架子,只能从他们身上的背包、衣服以及包里的工作证件中辨别出他们的身份。
令人费解的是,戈壁滩根本就不在张文一的科考路线上。
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个调查小组擅自偏离既定的路线,远赴大戈壁,也没有人能解释这一系列怪异的事件,因为没有任何活口和证据留下来。之后,有关方面就完全封锁了张文一科考小组的所有消息。渐渐地,也就没有人再提这个事了。
“张武,你后来有没有你父亲的下落?”丁史忍不住问。
“没有,我根本不知道我父亲当年科考走的路线,只是收到过他寄同来的一封信,他在信里告诉了我打开这个石包的方法,让我拿走里面的铁盒,然后去沙漠里找他。但是那信上根本没有写地址,我想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想自己的行踪泄露,所以才有意隐瞒。没有办法,我只好先跟着勘探队混进大草原,然后再想办法慢慢打听。但是,我没有机会再完成这件事情了……”张武无力地垂着眼皮,挣扎着握住了丁史的手,“兄弟,我快挺不住了……你千万记住,一定要保管好那个铁盒,不要弄丢了,这是我对你的托付!”
这个要求其实让丁史感到很为难,因为按照惯例是一定要把这个铁盒上交组织,绝不能私藏的。但是他看着奄奄一息的张武,想着他那个晚上背着自己走了那么远的路,实在无法拒绝他,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好吧,我会替你保管。”
“你……你要用你的良心和信仰发誓,不会背叛你刚才的承诺。”张武看出了他的犹豫,几乎是在低吼。
“张武,铁盒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张武越是这样,丁史就越是好奇。
“快发誓!”张武的眼神充满一种可怕的东西,死死地盯着丁史,“在我快死的时候碰到你,这是天意,更重要的是,我不得不逼迫你。所以,你必需发誓,用你的良心和信仰……”
丁史根本听不明白张武在说什么,但是却又无法抗拒他语气中带出的那种命令,只好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好吧,我发誓,用我的良心和信仰。可是你要我做什么?只是一直保管着它?如果我死了,这个盒子要怎么处理?”
“如果你的生命即将消逝,你也要像今天的我一样,把它托付给值得信赖的人,一直等到有人来取走它。”
“来取走它的人是谁?”
“他们……他们……”张武好像快不行了,“他们是一群……一群……头上长着猫耳的人……”
“长着猫耳的人?到底是猫还是人?”丁史还想问得更清楚一些,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了马蹄声。张武知道是有人往这边追过来了,于是咬咬牙,支撑着爬起来继续往前跑,但是没跑出多远就踩进了一个沼泽坑,前后不过短短几秒种的工夫,他的身体就无力地停止了挣扎,一点点地沉进了烂泥里。
那一刻,丁史突然感到一种透骨的冰凉,似乎看到死在沼泽里的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多年以后的自己。
回到勘探队之后,丁史的情绪一直很低落,眼前总是不停地浮现出张武那张在泥泞中浮沉的脸。那个挎包的事他也没有向队里汇报,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什么组织性和纪律性了,只知道他最好的一个朋友死在了这个茫茫大草原上。
一天夜里,正好轮到他值夜,他趁四下没人,悄悄取出那个挎包里的东西翻看,发现不过是一些胶带、饼干、笔、尺子之类的东西,当然,还有那只铁盒子和一本红色封皮的笔记本,就是曾被队里的人怀疑是写满肉麻情书的那个本子。
他先是好奇地打开了那个铁盒,发现里面装着一块绿色的石头,细看好像是一块玉,形状很古怪,似乎是一个小人半躺在那里,举着一个什么东西。整块玉的手感非常光滑,颜色更是非常诡异,即使在黑夜里也能看出那块玉放射着一丝荧荧的绿光,就像野兽的眼睛一样,阴森森的。
他被那块玉石放射出的光芒吓了一跳,赶紧把它放回盒子里,然后又打开了那个笔记本,一张照片赫然映入眼帘。那是一张集体合照,好几十个人站成几排,而坐在前排最左边的那个人,正是在所有人梦里出现过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