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年来东螺国民挥之不去的梦魇,拯救国度的国宝海螺,就这么轻易的被他们拿到了手,得到了海螺之后,众人便要起行,而老婆婆和女儿还在讨论着那个故事的真伪。就在他们走到了门口的时候,世生明显瞧见巴边野的身子在抖。
“娘,别哄我玩了。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离谱的事情,而且其实爹才是你最喜欢的不是么?曾经你还对我说过呐,你俩年轻的时候赶路,你崴了脚,结果爹一直背着你走了二十多里,当时你们才认识一个月而已,这世上怎么会有比他对你还好的男子?”
而那老婆婆则微笑着叹道:“是啊。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在他听见那老婆婆乐呵呵的同自己女儿说笑的时候,忍不住停住了脚步,当时他嘴唇蠕动。神情恍惚,他多么想在这个时候转身对那林宝儿说:“你是否记得,三十多年前曾经有个人愿意为你付出过性命?!”
但是这句话,他始终没有说出口。是啊。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想到了此处,巴边野咬紧了下嘴唇,然后托着年迈的身子,同世生和刘伯伦一起走出了院子,他没有回头,因为他明白,其实早在几十年前自己就已经回不了头了,他们走的很慢。风刮起了土路上的黄沙。
风同样将破烂的木制院门吹的吱吱作响,而院子里的林宝儿坐在椅子上。望着门外渐行渐远的三人,那个迟暮老人家的背影,不知为何竟显得如此没落。
那少女见众人没有关门,便走上前去将两扇门合上,然后她回头刚想说话,却楞了一下,然后有些惊讶的上前说道:“咦?娘你怎么哭了?”
老婆婆伸手擦了擦浑浊的眼,然后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轻声说道:“我也不清楚,不知为何心里面有些伤感。”
门关上了,红线再次断掉,他们的故事还有人生,都即将走到了尽头。
虽然终于拿到了海螺,但世生和刘伯伦却还是高兴不起来,他们本是当代的修道者,世人常说得道即为仙,但谁能说清楚道又是什么?是力量么?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陆成名比他们都厉害,还有那枯藤老人,这些邪魔都那么强,可是怎么他们没有成仙?
而修道到底修的是什么?
再回来的路上,世生特别感慨,因为经历了刚才的事件后,他对那巴边野和林宝儿感到惋惜的同时,自己的心中也涌现出了恐惧。
我们经常说修行者十年百年,似乎很轻松便可以驾驭时间,但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原来时间是这么恐怖的东西。
在时间的淬炼下,年轻会变成衰老,誓言也会变成遗忘,如此说来,那我们现在得到的,在以后的某个时候,也会失去么?
想到了此处,世生便不敢再想了,而刘伯伦瞧出了他的异样,便对着他问道:“怎么了兄弟?”
世生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没什么,不知为何有些害怕。”
“我也是。”只见刘伯伦提起酒葫芦灌了好几口,然后这才骂道:“他娘的,我才发现,原来光阴真的这么骇人。”
是的,他们的恐惧,正来源于对时间和人生的敬畏,同时还有对所遇所见之事的感慨,但这感慨并未维持多久,因为他们明白,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将国宝物归原主,拯救东螺国以及陈图南。
于是,一路无话,等到第二日天亮的时候,他们便回到了孔雀寨,焦急等待着他们归来的小白和纸鸢见三人终于回来了,并且还带回了海螺后,不由得喜出望外,言下距离那东螺国的毁灭还有两天的时间,完全能够赶得上。
于是,众人也就没有停留,他们前去后院同二当家他们辞行,而且临走之前,世生还做出了个惊人的举动。
他想要带走那张‘大慈天地阴阳赋’。
因为他明白,如果这件事自己不管的话,那等陆成名出关之后,孔雀寨中没人能够抵挡的住他,想想李纸鸢,还有柳柳萋萋,杜果,林若若以及二当家他们,这些人都是好人,而且孔雀寨确实是世上少有的净土,他不想就这样让这里完了。
更何况,当时的他已经初知天命,正如二当家所说,自己到此后经历的一切虽然看上去杂乱无章。但其中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他也想要去赌一赌,看看老天是否眷顾。在陆成名破关之前是否能够找到那‘乾坤石崖’。
就算是不成功的话,那他们师兄弟有了图南师兄的帮助,也能有和那恶贼相斗的本钱。于是,他便向那二当家说出了自己的这个请求,二当家对他的选择十分感激,毕竟世生这样做,无疑救了孔雀寨的大劫。而临行之前,所有寨民在听说此事之后都来相送,纸鸢也想随世生而去。但现在孔雀寨劫难刚过,有许多事还需要她这个五寨主去做,所以只能含着眼泪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末了,她对着世生说道:“可别死了。”
世生笑了笑。然后对着她说道:“放心。我死不了,我说过的就一定能做到。”
说罢,他转身而去,而纸鸢在寨门口盯着他的背影,脸上流露出了无奈的苦笑,本来和他约定好了,如果以后再见面的话,就会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但是没想到。这个决定,还是说不出口。
唉。他就是这种人。纸鸢心中想道:老是把别人的事当做自己的事来看待,而且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每次都是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就是这样一个不解风情的人,却总能让自己夜不成寐,心中百转千回却满满的都是他。
想到了此处,祝愿低着头,再次对好久都不乞求了得神明诚心祷祝,希望他们这一次依旧能够化险为夷。
而就在这时,只见三当家杜果说道:“纸鸢,你瞧见石小达了么?怎么他不来给世生兄弟他们送行?这小子,现在寨里这么乱,有挺多事要用他呢,这回儿跑哪儿去了?”
纸鸢摇头说没看见,她转头瞧了瞧柳柳和萋萋,只见她俩此时正像方才的纸鸢一般低头祷祝,苹果似的小脸儿上写满了虔诚。
而同一时间,水间山下。
由于他们此行一共五人,白驴坐不下,便只好让小白和那巴边野乘坐毛驴,剩下几人靠脚力奔走,以这种速度,今天天黑的时候应该能到达岐山,而他们几人刚来到山下的时候,却见路边站着一个头戴斗笠,身披披着麻木披风的青年人。
正是石小达。
他此次下山,居然也是想跟着世生他们同去海螺之中,只见他同世生他们说道:“几位对我孔雀寨的大恩大德,小达一生不敢忘记,而那恶贼因我们而犯孔雀寨,几位兄长仗义相救,而我又岂能贪生怕死躲在一旁苟活?所以,几位哥哥如果不嫌弃,便带上小弟同去,小弟在此谢过了。”
说罢,石小达单膝跪地,而世生他们也明白这人忠义,看得出来他对那柳柳和萋萋有着异于常人的感情,正如同他先前所说,他曾经失去过兄弟,那这一对双胞胎便是他的兄弟,为了兄弟,石小达责无旁贷。
而几人都很欣赏石小达,也知道他的本领过人,有他在,他们的实力有增强了许多,于是世生便扶起了石小达,然后对着他问道:“你这样偷偷出来没问题么?”
“二当家让我来的。”石小达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他对我说让我偷偷出来,如果被三寨主发现的话,她又该絮叨了。”
“哈秋!”孔雀寨里的杜果没缘由的打了个喷嚏,然后一边念叨着是不是着凉了,一边继续部署着孔雀寨重新防备的问题,而二当家则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一边挖着鼻孔一边抬头望着天上的云彩,嘿嘿一笑,随即转身进了屋子。
抛去众人赶路的时间不表,且说说当他们六人再次回到岐山中的湖畔时,已经是深夜了。
几天之后再次回到了这里,那堆篝火的灰烬还在,四周依稀还能瞧见有过打斗的痕迹,还有先前枉死的几位师兄弟的孤坟,几人又想起了张影,前些日子他们还在此处相聚,想不到此时却已然是天人永隔。
也许这就是江湖,但江湖不相信矫情,所以几人收拾了一下心情之后,这才开始做起了潜水的准备。
在出发之前,细心的小白早就同纸鸢要了一些此次需要的必需品,包括换气用的皮袋。以及防水的油皮,世生身上的伤还未康复自然碰不了水,此时小白细心的用油皮将他的伤口紧紧扎好。而柳伯伦则拿起了几张皮将那幅画小心翼翼的裹了个严实。
那阴阳赋确实已经破烂不堪,特别是在吸收了邪魔陆成名之后,画面上更是千疮百孔,似乎随时都有散架的可能。这应该是这件宝贝最后一次卷上了吧,刘伯伦将那画背在了背后,然后紧紧的抱着白驴,他水性不好。这番下水全靠龙种的白驴才行,做好了准备之后,几人点了点头。这才各自怀揣着心事在夜幕之下潜入了水中。
世生一边往下潜,心中一边想道:也不知道图南师兄现在怎么样了?
可一想到陈图南,世生的心里又是一惊,只见他浑身一颤。这才发觉。自己之前居然漏掉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东西!
对,就是那白蝙蝠虞十七!
想想之前在那螺中之螺内同苍点鹏恶斗,世生一出手便砸倒了那白蝙蝠,他当时也有感觉那白蝙蝠好像只是昏迷而没致死,世生当时本想先做掉那狂妄的苍点鹏后才去确认这厮的死活,可谁能想到苍点鹏的死居然产生了接二连三的连锁反应,以至于后来大事一件接着一件,让世生一时大意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妖怪的存在。
要说那妖怪虽然本领平平。放在平时甚至都近不了陈图南的身,但就在这个时候。陈图南因为要运气去维持那青蛙的寿命,所以根本就挪不开身子也无力反抗,如果那妖怪真的没死的话,他要杀陈图南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世生越想越怕,他转头瞧了瞧四周,小白和巴边野就在他的身边,而刘伯伦和李寒山此时正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