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山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世生一步窜到了他的身后,用手揽过了他的肩膀,随后把头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寒山,别这样。”
“可是!”李寒山焦急的说道。
“没什么可是的。”只见世生当时紧握双拳。颤抖的对他说道:“师兄现在解脱了,这是好事,我知你心中悲苦。我也是如此,但有什么能比得上师兄的幸福更重要呢?”
虽然先前有些不懂,但此时的世生却发现自己很理解他们的做法了,磨砺虽然能让人变得强大。但变强的途中必须要成熟相对的苦难。这便是修行。
受到的苦难越多,世生心中越明白平凡的宝贵,因为这不也是他梦寐已久的生活么?正如方才绿萝所说,既然如今图南师兄有这么好的机会过上平静的生活,那他们为何还要将其拉回这血雨腥风的江湖之中?
所以,他当时做出了个艰难的决定,那就是不与陈图南相认,让他继续过这种平静的生活吧。而那个充满了磨难的江湖,留给他们就够了。
这个道理李寒山哪里不明白?所以当时见世生强忍着悲伤道出这番话后。他最后也含着眼泪点了点头,而就在这时,刘伯伦整理了一下情绪,强撑出笑容起身抱拳施礼道:“这位小哥,我们真是有缘啊,之前城中将你错认成了我们的一位失散多年的兄长,想不到竟在这又见面了,真是对不住,请小哥千万见谅。”
而见陈图南回来了,绿萝忙擦了擦眼泪起身相迎,她当时先是感激的对世生他们点了点头,这才对陈图南说道:“你回来啦,这几位客官是外地人士,今日路过咱这儿,天色一晚,是来借宿的。”
世生等人慌忙收拾了脸后不住点头,而在从绿萝口中得知了这些‘客官’的来历之后,陈图南这才慢慢的放下了戒心,随后热情的对着刘伯伦他们说道:“啊原来是这样,大爷严重了,都是一场误会你们舟车劳顿此时应还没用过饭呢吧,正好我买了些粮食,这就生火做饭,小地方没有好吃的,还请几位大爷多多包涵才是。”
都失忆了还是这么热心。
世生和李寒山心中一酸,随后想道:没错,他还是那个大师兄,即便他不认识我们了,但他的性子仍没有变。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又为何还要纠结曾经的情谊?如果真的是为他好的话,现在就什么都不要再提了吧!
想到了此处,几人心中渐暖,于是世生忙撑出了一副笑容说道:“不必不必,我等兄弟们路过贵地,打扰你们生活本就过意不去,又怎能再给你们添麻烦呢?不如这样,老哥你先暖暖身子,由小弟我去讨换些酒菜,小白纸鸢,麻烦你俩一会儿生活做饭,好么?”
小白和纸鸢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刘伯伦则一把拉过了那还在客套的陈图南坐在了火盆边取暖,世生这才推开了房门,绕到了屋后,缓缓地抽出了揭窗,望着夕阳火烧云彩无常变换,他叹了口气,随后身子化作了一道残影遁空而去!
虽说他们是为那太岁之事而来,但如今听到了图南师兄的遭遇之后,世生的心里已经容不下了任何事情,不论如何,今夜只属于他们兄弟,定要畅饮一夜大醉一场。于是世生快速的赶到了南国,寻到了一家酒楼,掏出了一块银子将店内所有食材采购一空,然后又雇了辆马车,驾着回到了夜壶村。
当时的天已经黑了,世生把马车停到了院前,招呼着刘伯伦李寒山他们一起出来搬东西,陈图南见世生买了这么多东西显得十分不好意思,但几人的盛情难却,所以他只好接受,随后同几人一起往屋子里扛着酒菜。
之后,三个女人在院子里埋灶做饭,而男人们则负责打下手,洗米择菜。习惯了握着武器使用法术的手此时用来切肉,倒也没显得多不习惯,相反的。一直背负着拯救苍生大任的几人,此时心情出奇的放松,此时此刻,他们当真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不多时,几道热腾腾的菜做好了,小白的手很巧,一餐饭做的色香味俱全。十道菜,酒管够,大家围坐火旁品尝佳肴开怀畅饮。
一经多年。此事相逢虽然物是人非,但在那一刻,众人的心确是满足的,相逢不诉离伤。那管他当年苦难?只记今朝便是。
李寒山和世生已经很多年没喝过这么多酒了。虽然他们的修为已经高到让他们根本无法喝醉,但这又能如何呢?酒始终只是情谊的附属品,历经多年,他们兄弟终于能再次团圆在一起喝酒,纵然不醉又如何?纵然忘记了又能如何?
酒过三巡菜过无味,倒是那累了一天陈图南先醉倒了,当时他侧卧在火盆旁边,深深陷入了梦想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朴实的笑容。
“看见了么?师兄在笑呢。”刘伯伦擦了擦眼角,随后叹道:“我好像头一次见他笑的这么开心。”
“是啊。”李寒山猛灌了口酒。随后也跟着叹道:“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的明白了,你们是对的,师兄现在确实很快乐,只要他开心,那我,那我”
“行啦。”刘伯伦一把揽过了李寒山的肩膀,随后对着他笑道:“挺大个男人,又有双天启又会灵子术的,别整天个个小媳妇儿似的了,图南师兄这不是挺好的么?而且这一顿酒过后,咱们不又成兄弟了?开心点儿吧,啊对了,我说绿萝小师姐,你们现在生活也稳定下来了,打算什么时候跟大师兄,嘿嘿成亲拜堂啊,我们可还等着喝你俩的喜酒呢啊。”
火盆中的炭火映照下,绿萝的脸蛋羞得通红,只见她伸手打了下这胡说八道的刘伯伦,而小白和纸鸢对这话题似乎也很感兴趣,所以便也微笑着问她,见她们询问,绿萝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这才小声说道:“快了,我们最初的打算本想过了这一冬,可城里的媒婆说,明年是个‘寡年’,不吉利,所以打算下个月挑个好日子就把这事办了。”
“那敢情好。”只见刘伯伦哄笑道:“我们这段日子也在北国,也许能赶上也说不定呢”
刘伯伦的话倒是提醒了世生,说实话,他们这次倒此本不是为了重逢,还有那事关苍生兴亡的太岁一事没有弄清,想到了此处,世生忙默默的站起了身,来到了陈图南的面前,缓缓地弯下了腰
刘伯伦和李寒山大见状之后全都屏住了呼吸,因为之前他们一直没敢上前查看,所以此时见世生去摘那陈图南的帽子,他们的一颗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儿,那个疑是太岁的神秘人,究竟是不是大师兄?
好在这种紧张并没有持续多久,世生在摘掉了陈图南的帽子后,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并对着众人摇了摇头,陈图南的脸上,并没有那些人所说的‘疤痕’,也没有一丝的魔气。
太好了,那个神秘人果然不是大师兄!
想到了此处,李寒山大喜过望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而绿萝瞧他们神情有意,便不由得询问发生了何事,绿萝是自己人,所以世生他们也就没瞒着,便将那太岁降世北国,随后他们又如何一路追查到此的事情说给了她听。
讲完之后,世生便问那绿萝:“师姐,你说你们来这里也有段时间了,可曾在此见过一个太阳穴有疤的男人?那人有可能极度的危险,所以请你务必好好想想再告诉我们。”
“太阳穴有疤?”绿萝歪着头想了好一阵,这才轻声说道:“这个村子里尽是一些樵夫猎户,他们常年在深山老林行走,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疤痕,不过跟你所说的那线索一对比,倒真没见过啊,等等,我想起来了,我们刚到此地的时候,我倒是见过一个太阳穴上有疤的,不过那也不是中年人啊,只是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儿。”
小孩儿?世生忙问道:“什么小孩,在哪见过的?”
绿萝说。在大概四个多月之前,那时候北国还没有变冷,正是初秋。她当天打算进山采药换钱,就在那山林之内,她曾见过一个骑鹿的光屁股小孩,那小孩身上没穿任何衣服,初次见她的时候还十分防备,不过绿萝那段日子经常上山,见久了。那孩子也就见怪不怪,偶尔瞧见,还会对她微笑招手。
绿萝说道:“那个孩子太阳穴上就有一道很扎眼的疤痕。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爹爹正在生病,当时他在树林中对我招手好像想让我过去,但我挂念着爹爹也就没去,而从此后。就再也没见到那个孩子了。怎么,你们觉得那孩子也许有问题?”
很有可能啊。
世生同李寒山他们对视了一眼,心想道:根据之前正道同盟们调查的线索来看,那陨星坠落的地方曾出现了两排脚印,而那脚印的大小则像是个孩童。
莫非绿萝当时所瞧见的,就是那太岁转世魔童?如果那个小孩与他们要找的神秘人是同一个的话,这太岁的成长当真是太快了。
四个月,从七八岁长到三十岁左右。这事儿听上去确实匪夷所思。
不过,绿萝说从那天之后。她便再也没瞧见过那个孩子,可是神秘人昨日又回到了这里,这夜壶村中,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以至于那疑似太岁的家伙出现的如此平凡?
看来这里面的谜团仍有很多啊,如今线索又断了,世生他们只能从头开始,但好在因为此事他们见到了曾经的兄长,所以这得失之感也不是那么的强烈。
不管怎么说,明天继续寻找吧,而今夜,他们就奢侈一回,好好享受这安静的时光。
于是,他们也没再多说什么,依旧在那火旁同绿萝聊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时间过的很快,眨眼夜已经深了,绿萝和小白他们回到了院中的另外一座土屋之内,而世生他们今晚就在这里打地铺。
一夜无话,等到第二天天明陈图南转醒的时候,世生他们已经收拾整齐,准备离开了。
是的,世生几人不忍再多打扰他们这安稳的日子,虽然昨夜畅饮高歌,但天亮之后,又要面对各自的命运,所以兄弟几个自然不想再多牵累陈图南,虽然日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