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仇已瞄准瘦马的脖颈,他可以保证在一瞬间让这匹马瘫倒,将老头逼下马也许更容易得手些。
老头还是坐在马上,随随便便的坐在那,在他们看来,他全身上下至少有几十处弱点。
老头看着他们三个人,忽然笑了,笑的就像他刚刚开了个很成功的玩笑一样。
笑的就像个恶作剧的孩子。
他微笑着道:“我喜欢你们,现在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已不多。”
老马道:“可是我们还是要出手。”
老头道:“为什么?”
老马道:“因为我们已准备好。”
老头笑着道:“可是我已不打算出手。”
说着,他又从马鞍上取下三弦琴,继续拨弄着。
那马儿似乎明白主人的意思,竟自己调转马头,往回走去。
寂寥的琴声和马蹄声一起远去,消失在这白草城的废墟中。
老马道:“你们说,他是不是一个疯子?”
白晓仇道:“也许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出手。”
白笑书道:“也许他只是看看。”
老马道:“他想看什么?”
白笑书笑笑,道:“不知道。”
老马笑道:“看来你也是个疯子。”
白晓仇道:“咱们做的这件事,本就是疯子才会去做的事。”
白笑书道:“人活着,难免都要疯狂一次,不然岂不可惜。”
老马大笑道:“说的好,我们就是要疯狂一次!”
他的话说完,三个人一起大笑起来,仿佛老马刚刚说了个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直把他们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他们又大笑着骑上马,大笑着赶回放马小庄。
他们急着赶回去,是因为他们有件重要的事要做。
吃饭。
小香已准备好一桌子的饭菜在等着他们,她的确是个好总管,她总能把事情处理的很让人满意。
不过有个人不太满意。
她正坐在客厅里生气,她已等了他们一个上午,从穆拉和蓝平回到飞雪峰,她就已在放马小庄等他们。
她就是辛离。
辛离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漂亮的女孩子即使生气也一样可爱。
可偏偏有人看见这么个可爱的女孩子会觉得头疼。
白笑书就是其中一个。
他只有拿着饭碗,不停的夹菜,扒饭,把嘴塞满,这样他就不用说话了。
白晓仇和老马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
辛离就站在他们旁边,瞪着眼睛看着他们像饿死鬼一样狼吞虎咽。
他们的饭量很大,可是再大的饭量也有吃饱的时候。
辛离就一直等到他们放下筷子。
辛离轻咳一声,道:“几位已吃饱喝足?”
白笑书点点头,笑道:“如此佳肴,当然不能吃的太少。”
辛离道:“那咱们是不是可以上路了?”
白笑书道:“去哪?”
辛离道:“去见你们最想见的人。”
白笑书笑道:“躺在棺材里,还是坐在轿子里?”
辛离微笑道:“恐怕要走着去,天山神霄宫可不是那么好去的。”
远处望去,天山诸峰连绵,壮观而神秘。
天山高峰奇景甚多,其中有一座博格达峰,峰顶积雪千年不化,在山腰有一湖泊,为融雪汇聚积蓄而成,称作天池,神霄宫就在这天池之畔。
阳光照耀下,积雪银光闪烁,天池绿水清澈。
神霄宫如人间仙境。
这里本是天山派的一处道观,如今匾额更换,神像已去,处处皆是身着异域服饰的神花流教众。
长廊宽敞而深邃,几个人一直向最深处走去,尽头是一扇沉重而宽大的门。
门侧站着几个人,穆拉,蓝平,娜娃尔和那个虬髯男人,还有身着甲胄的西域武士。
武士看守着大门,大门后面必定是大殿。
神花流圣王现在就在大殿里。
辛离道:“他只想见白笑书一个人。”,她的意思已很明显,圣王只接见白笑书一个人,这大殿也只允许他一个人进去。
白笑书道:“好,我就一个人去见他。”
白晓仇道:“小心些。”
老马笑着道:“你放心,我不会做任何傻事,我等你回来。”
白笑书点点头,转身看着这扇大门,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真的到了这里。
六大门派,七庄十二门的高手们,他们历尽艰辛,还有更多的人成了他乡游魂,然而,竟没一个人走到这里。
这里肃穆,却没有一丝杀气。
白笑书深吸一口气,大门后面的男人让他觉得有些紧张。
他是一个神秘的人。
从没有人刻意谈起过他,他的来历和身份。
他驾驭着一个极其庞大的势力,他拥有无数教众,他现在是中原武林最大的敌人。
他的部下都是衷心的信徒,随时可以为他赴死而没有半点犹豫。
这些就足以让人们觉得恐惧。
大门打开时,一道强光从门里照射出来。
白笑书不禁眯起眼睛。
为了让大殿有充足的光线,大殿里的窗子都足够大,天池的水反射的光照进大殿里,以至于显得长廊里光线昏暗。
适应光线后,大殿远处的人影逐渐清晰。
大门在身后关闭。
白笑书慢慢走过去。
即使离的很远,白笑书也能清楚的看见他。
第二卷 盖世豪侠 第二十八章 神霄大殿
更新时间:2013…6…6 9:00:29 本章字数:3095
第二十八章神霄大殿
神花流的圣王。
一个大概三十几岁的男人,高大而强壮,就像这天山上的巨石,坚硬,寒冷。
他披着宽大的锦袍,背对着整个大殿,负着手面向窗外,在大殿里留下一个阴暗而巨大的背影。
大殿里只有两把太师椅摆在窗口,他正站在其中一把旁边。
这里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没有供奉的神像,没有其他装饰的物品,甚至没有一张桌子,也许这是并不常用的一处地方。
他为什么要在这见白笑书?
“你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发布命令,也有些炫耀的意味,让人觉得他是一个颐指气使的人。
白笑书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道:“我来了。”
那声音道:“你就是那个白笑书?”
白笑书道:“我就是白笑书。”
那人淡淡道:“我叫辛堡。”
白笑书道:“幸会。”
辛堡道:“我听说几十年前在中原也有一个姓白的人,一把神刀名震当世,你认得他吗?”
白笑书笑道:“未必同姓的人都是相识。”
辛堡叹了口气,道:“那你便是十分的了不起了。”
白笑书道:“为什么这么说?”
辛堡道:“几十年来,名震天下的中原名宿只有那一个姓白的,你不是他的后人,就不是享受祖荫的欺世盗名之辈。你全凭自己之力,坐上这中土六门派的大宗主,难道不该说一句了不起吗?”
白笑书道:“一个人有手有脚,只要肯努力,总是会混出些名堂的,又何必靠祖荫庇护。”
辛堡点头大笑道:“说得好,白笑书不愧是白笑书!”
白笑书道:“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辛堡一直站在窗口,望着窗外。
透过丈高的大窗,天池的一汪碧水,远处峰顶的千年积雪,天山的瑰丽风光尽收眼中。
辛堡忽然道:“你见过这样奇美的景色吗?”
白笑书坦然道:“没有。”
辛堡道:“你的家乡什么样子?”
白笑书道:“只是个普通的小村子,村边有条小河,河那边有一座山。”
辛堡道:“我来的地方是无边的草原,那儿没有这样高峻的山峰,只有贫瘠的土地,连草也没有多少。”
白笑书道:“在贫瘠的土地上生活总是艰难的。”
辛堡道:“我记得,那的羊都是干瘦的。”
白笑书道:“那的人过的也一定辛苦。”
沉默一会,辛堡忽然道:“你有挨过饿吗?”
这句话让白笑书忽然想起最开始学剑的时候,他曾经很贫穷,穷到一天只有一个硬饼,然后饿着肚子继续练剑,还觉得饿就会大口大口的喝水,他能忍受饥饿,也很刻苦。
所以他才有今天。
就像他自己说的,一个人只要足够努力,就一定会有出头的那一天。
白笑书想了想,道:“只要不饿过了头,一个人挨些饿也许是件好事。”
他永远不会忘记饿的心里发慌的感觉,他总是告诫自己,一个人总是应该吃些苦的。
辛堡道:“你有试过吃着草根度过一整个冬天吗?”
白笑书无话可说。
他想,一个没有经历过那种生活的人是没有说话的权利的。
沉默片刻,辛堡又道:“你听说过父死则妻其后母,兄死则妻其嫂这种事吗?”
白笑书道:“外藩之人,所承陋习。”
辛堡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吗?”
白笑书道:“将女人与金银土地视作财产一样的东西,父兄死后,他的后人可以把后母和嫂子当做金银土地一样继承下来,异族尚未开化,无视礼数。”
辛堡道:“一个部族,人丁稀落,无以后继,又怎么讲究礼数道德?一个女人只要还在族内,生下这个族的后人,她不但会有所依靠,这个部族也还可以继续存在,不然,这个女人和这个部落就都要在这片土地上消失。”
他继续道:“我们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一个部族能继续存活下去。”
的确,草原游牧生活艰辛,丰茂的草场才能养活族人,拥有更多壮年人的族群才有争夺草场的资格,为了保证族群的生存和兴旺,他们唯有遵守这样的习俗。
匈奴、蒙古这些草原部族都有这样的习俗,传说以和亲之名,远嫁漠北的美人王昭君就因此风俗,先后嫁给父子两代匈奴首领。
白笑书道:“你想说什么?”
辛堡道:“在居无定所的草原上,一个部族想要永远的活下去,是一件很难的事。”
白笑书道:“的确,生存是件艰难的事。”
他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