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内心苦笑,这丫头做事还真是不拖泥带水,马上就要与自己泾渭分明了。几天的时间即使不长,仍感觉到了她的单纯与善良,所以,她在尽量的纠正错误,帮他抽离出去,而没为自己多留一个备胎。忍不住伸手揉了下她的头,掺杂了几丝道不明的情思,“没关系,我再等等。”
果然印证夏凡的话,初一下雨,半个月没有好天。梅雨季节,阴雨连连。
每天送餐,即使雨披裹身,仍弄得半身潮湿。刚过中午,夏凡正用毛巾擦摩托车上的水渍,宋子珊打电话给夏凡:“我们在城外的高整公路一收费站旁,车抛锚了,正在修,你给我们送把伞和吃的来。”
夏凡也没细分这里的“我们”里还有谁,买了饮料和四份快餐骑着摩托车就去了。
高速公路不让行驶摩托车,夏凡由别处公路绕了过去。
到地方,远远的看到有个穿白衬衫的人正弯着腰,在掀开的车盖前探进半个身子修着。有些熟悉,摩托车瞬间到前,穿着雨披的夏凡甩了甩头上的水,已经看出那人是程凯文。
原来宋子珊陪同的此行本是八人,分两辆车去临市参加洽谈,回来的路上,程凯文的车罢工,让另一辆车先行,半天谁也没敢开动,都说让程总先走,结果程凯文的脸色让这帮人识相的赶紧结束表忠的机会,纷纷离去。
剩下四人中,恰逢路过的好心车主热心搭载,可装俩人,程凯文决定尝试修车,剩下三人一番推脱,宋子珊主动让别的人先走,自己留下来陪着。
于是,此时,剩了她和程凯文。
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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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夏凡,宋子珊双手遮着头由车上跑下来,先接过夏凡手中的伞,唰的打开,跑至车前给程凯文撑着。程凯文这才直起腰,间接往夏凡这看了一眼,目光中微微的不悦,却什么也没说,又低头继续修。
“先吃东西再修吧,你午饭还没吃呢。”宋子珊的裙子已经湿了大半。
被劝的人无动于衷。
夏凡看着雨中的俩人,站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雨还在下,想上前又帮不上忙,怎么看都很多余,进退两难的夏凡揩了下斜打在脸上的雨水,开动摩托车,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车前盖砰地落下,“凡凡――”程凯文喊,“先别走。”
夏凡一脚点地停下,并没熄火。
程凯文发丝滴着水,连睫毛上都是细小的水珠,身上的衬衫已经贴在身上,他用滴水的毛巾擦手,向夏凡走过来:“车修不好了。”
那又怎样?夏凡无声的回视。
程凯文靠近,“我坐你车回去。”
夏凡看向身后的宋子珊。
程凯文出声打消夏凡的顾虑:“她穿着裙子怎么坐摩托车?再说还下着雨,难道你让她在你身后打着伞?”同时面向宋子珊,“你先回车里,我帮你叫计程车过来。”
宋子珊没动,像印证某种结论般,她也看着夏凡,对视中,眼光互相交织着,消化着所有还没来得及化成语言的内容。
那里的内容,夏凡懂。
对于录用这件事,宋子珊是当成某种信号来争取的。
并且,还是跟夏凡打过招呼的。
冰冷的雨打在脸上,让有点停滞的大脑很快的苏醒过来。夏凡说:“你可以和她一起等着坐计程车回去。”
程凯文明显不耐,语气很横,“你哪那么多话!”将手中的毛巾一甩,准备上来。
不待程凯文近前,夏凡一个提速,由程凯文身边一闪而逝,在雨幕中迅速变成小黑点不见。
什么都没说。
那看似满不在乎的转身之后,是选择回避的敬而远之。
因为老爸不希望她试,因为宋子珊说,凡凡你有了陈峰,也算是有了结论,我做什么都算光明正大。
每个人都比夏凡警惕!
总是先她一步的将未知的情况一个一个堵死。
骑在大雨中的夏凡甚至能感受到刺在背后那道含着气愤与恼怒的目光,如影随形。在开走时,她听到那声咬牙压抑的喊声:“凡凡”
夏凡只有更快的逃!
感情上,最容不得亵渎,或者放肆!
就好比夏凡在上,除了乘风,她谁都没加过QQ号;在现实中,她从未接受过身旁人的示好,比如饭店里的小厨师和送餐的大男孩,比如老衰,哪怕玩笑,她都不随便开。
她怕误会,尤其对方误会,在你知道对方的意图后。
所以,无论陈峰多么符合要求,她仍先将其身份摆正,当朋友。
机车带起的风,夹着雨从脖颈、领口灌进去,膝盖以下也大多暴露在雨披外,整个人并不比直接挨浇好多少。直到驶回到市中心,一脸苍白的夏凡看着湿透的自己,只好拐回到家,换下衣服时,才一个喷嚏打开了感冒的前兆,晚上发烧了。
这身体素质,太不长脸了就。
第二天,感冒不见好,有点虚。夏凡想,出身汗就好了。于是戴着口罩送了大半天的餐,出了一身身的汗,脑袋却越发的昏沉。路过药店门口徘徊了几圈,她很少吃药的,有个头疼脑热的,靠几天就好了。晃了晃感觉百斤重的大脑袋,夏凡进了药店,营业员给她推销哪个她就不买哪个,结果营业员不搭理她了,夏凡自己选了两种药。
回到饭店就着水吃了,接下来几个小时一点效果不见。被老板提前打发回来,夏凡拐去医院打个吊瓶。回到家里躺到了晚上八点多,坐起来,觉得真静啊,瞅了房间一圈,最后定在电脑上。
想到乘风说:希望现实生活中有更多的方式让你去选择,比如有人陪你说话聊天,有其它的娱乐让你投入可在现实中,夏凡就她自己一个人。
夏凡打开电脑,即使只是让自己隔着屏幕演绎虚拟的快乐,那也是她此时最需要的。
因为她生病了!因为没有人陪她!因为屋子太安静了!
登录,写帖:夏天感冒本就够衰,居然这么热的天还不好,真没天理。去医院,给我挂了两瓶水和几盒药!一共198元!以后不敢感冒了!
回复甚众。安慰和虎摸此起彼伏,思念与牵挂通过一根网线毫不吝啬的传达过来。
那一句句话,对比空气里的冷清,是那样的有人情味。
夏凡看着回帖,再看看QQ,由内而外的失落。
没有乘风的。
夏凡打开对话框,手指敲打,怯生生的:乘风,我感冒了。
没有回音。
夏凡感觉他应该在。
不死心,又打过去一句:乘风
仍是一片安静。
夏凡心里酸酸的:你说我在这玩到什么时候,你就守我到什么时候的。
乘风回话了,心意已决:那我决定以后不再在网上守着你了,如果想来找我,我等着;如果有了别的喜欢的人,不用那么为难,跟我说一声就行,一句话的事。
我就跟你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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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话他该说的早说过了:
我希望你的开心更多的来自于现实,而不是依靠虚拟的网络;
我宁愿你先在现实中喜欢上我,与网络比,我更重视现实中的相处。
结果是,她没找对,他没等到。
也许,是他放任她太久了!以至于除了依赖,得不到她一点主动的回应。
如顿悟般,让他在今天的某一时刻得出结论,是该让一切回归到现实中的时候了,所以,他,要断开这份理所当然!
版面上,发出一个新帖子,让众人一瞬间目瞪口呆,是首版乘风的:从现在起,我与夏夏绝交于此,从此陌路,是为证。
对着电脑,对着仍旧热闹非凡的版面,夏凡一下子感觉到心灰意冷。尤其看着这帖,心里颇不是滋味,唇抿得紧紧的,忍不住在下面跟帖:有些伤心,但没关系。
众人劝:怎么回事?别这样啊。
乘风:不再回复,锁帖!
随即在QQ上打过来一句:真的没关系吗?
烧得有些迷糊的夏凡气着了般,涨红着发烫的小脸:没关系,没关系,一点都没关系。
乘风磨着后槽牙:很好。
接下来,上的人终于见识到了何为闹别扭的最高境界――
夏夏的文集被删除了!
乘风删除了“夏天的树”的所有文字,然后版面上对应的,有了所谓的辞版声明:本人一时冲动,将版友“夏天的树”文集里的所有文字都删了,为此引咎辞职,再见各位。
没有抱歉,更没为自己这一行为找一句拖辞,哪怕说上句误操作,没有!
乘风以一种不可原谅的理由和不知悔改的态度,自己把自己给撤了。
有时候,人上来那股子劲儿,明知是错了,仍会做。管它什么成熟圆滑,还是老道精明,你惹到我了,我不爽,我很生气,我就这么做了。
因为是你,我就跟你计较!
众人在惊呆之余,回过神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震怒,情绪激动的为夏夏抱不平,到来玩的,几乎都是喜爱文字,那些在某时某刻所成的文字,换个空间,是写不出的。
非到万不得已,这种删除,等于拿刀伤人!!!
一切发生得很突然,夏凡坐在电脑前,整个人回不过神来。
僵硬的点开文集,一片空白!
这里记录着自己的一切,现在,都找不到了。
夏凡觉得有只手,狠狠的在心里扯了一把,很疼,疼得浑身冒冷汗。穿着睡衣的她猛得站起,拿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她要去找程凯文!
她要去杀了他!
从记事起,她从没这么愤怒过,夏凡觉得整个人的血管里都着了火,烧得她两眼通红,只想杀人,那个一向惯她宠她的乘风,竟然删了她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文集。
那是她三年来,无数个留驻的凭证啊!
摩托车和它的主人一样,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凌厉冲向目的地,夏凡知道程凯文在公司附近有处公寓,平时就住在那里。程琳琳还补充的说,虽然办公室里的套间和这里不相上下,一应俱全,但终归不能当家住。
令人悲愤的是,夏凡在这所高档小区入口遭到保安的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