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影惊了,不仅没被这友好的态度而感染,反而嗖的跳起来,随着长长的一声惨嚎:“啊”向夏凡驶来的方向狂奔起来,颤音缭绕。
夏凡一呆,这是把自己当成鬼了还是当成打劫的了?还是他做贼心虚了?可他是男的,她没害怕,他那么惊恐干嘛呢?夏凡恶作剧的扬脖喊,“站住,再不站住我就开――我就不客气了”说完,抖肩嘿嘿乐。
第一次觉得黑夜没什么神秘感。
仰躺在森林公园的最高山顶,看夜幕下那满天星空的点点闪亮,像极了夜里不肯示人的泪光。一颗一颗,清冷的展示着彼此之间无法靠拢的冰凉。就如这拥挤不堪的城市里,彼此陌生,那么多人与你无关,那么多发生的事里没有你。
人头攒动中,期待的目光里,总是很难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
孤单遍地,俯拾皆是。
野够了,随着摩托车的轰鸣,夏凡深夜归来。像一个孤独的游魂,只在夜晚浪荡,只与影子做伴儿。
上楼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膝盖重重的磕在台阶上,“唔”疼得夏凡翻滚到台阶下,就着半躺的姿势,夏凡抱着膝盖,顾不得水泥地的冰凉,一点一点挪着倚靠到墙上,低着头,在看不见的内心深处,慢慢的消受着狼狈。
忽然间,一动不想动了。
楼道口旁的窗棂处,有淡淡的月光飘进来,溶进空气里,一同沉默。
多年前,那些无数个有月光的异乡夜里,一个缩在床上的小女孩,孤独的看着窗外的月光,想着那个会来接她的人,无声落泪一直以为只要坚持,总是会遂愿的,实不知,每个人都无法成为别人的全部,只是一部分,有了会多,少了会习惯。
谁离谁,都会慢慢,习惯。
只有心最敏感,那从四面八方的空落处,吹来低低的风,或暖或冰,夜夜不忘;那些不为人知的挣扎,掩盖在虚幻的奔波中,辗转流离,不动声色。
夏凡抱着腿想,好多东西为什么总是那么脆弱呢,好象一阵风,就在眨眼间给吹散了。
记忆里,总习惯存放很美好的东西,比如与父亲八岁之前的几年,其中的相伴与与依恋让后来的分开和重逢中,包容了好多的裂痕与不堪,比如她刚回到中国时,马阿姨与宋子珊对她的冷眼、厌恶、漠视,这种冷暴力的对待总是在夏爸爸面前和身后分为两种面孔,老爸却丝毫察觉不到,同样是管他叫爸爸的两个女孩子,为什么宋子珊有漂亮的裙子穿,而夏凡没有;为什么她的文具、书包总是在换,而夏凡总是一套
沉默,乐观,冷漠,偶尔都不真实。
而最真实的东西也最丑陋!
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是滋生冷漠的温床。而空寂的内心深处,需要几个值得相忆的人和值得感恩的事。自给自足般,独自包揽缺失与弥补的编织。
所以,每个人,会习惯于自欺式的美化一些东西,也许它本没有那么美,但你希望那样,所以,它就是那个样子了。
存着这样的潜意识,会因回忆而美好的往事,往往,因为美好而愈加的怀念和珍惜。
一切,挺虚幻的。
呵呵,夏凡坐在黑暗里静静的笑了,哪来的那么多的真呢。
整个楼都很配合夜深人静这个词。
老衰上楼来,随着他那啪嗒啪嗒踩台阶的声音,感应灯被他震得亮了,看到夏凡时,吓了老衰一跳,“哎呀妈呀!”他一向胆小,转身逃跑时,生生顿住,不确定的喊:“凡凡?”
夏凡抬起头,看着他。
老衰三步并作两步的扑过来,“你怎么了?”
“没事,”夏凡作势起来,说,“不小心绊了一下。”
虽然夏凡与平常无异,但老衰总觉得哪里怪异,他伸手欲将夏凡扶起来,“摔哪了?能站起来吗?地上多凉啊,你倒是喊一声,总不能就这么坐地上不起来呀疼不疼?用不用去医院啊?”
夏凡站起来,试着走了几步,觉得没啥事。“我就是想坐下歇会不行啊?”说完一瘸一拐的上楼,老衰过来扶着,夏凡也没拒绝,一起进了屋。
夏凡也不换鞋,直接踩着干净的地面走进去了。老衰愣了下,还是脱了鞋跟进去,“真没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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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夏凡走到沙发旁,却坐到了地上,垂着头。
老衰小心的打量着夏凡,提议道:“凡凡我请你吃饭去啊?”
夏凡警惕的问:“谁付账?”
“放心吧,我。”
夏凡:“不去!”
老衰:???
“每次付账时都讲价,”讲价倒也罢了,都把收银员讲急眼了,还在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丢不起那人。感受到仍不放心的目光,夏凡抬起头看着老衰,“咱俩结婚吧,你说呢?”
老衰开始以为听错了,他左右瞅了瞅,再回到夏凡脸上,发现她还在看着自己,老衰的小脸慢慢的涨红,一扭头,害羞得跑了。
那速度,好象背后有鬼追他。楼道里响起他那重量级的啪嗒声,伴有凄厉的惨嚎:“妈,凡凡中邪了!”
夏凡费力起身去关门,忽然抽风似倒在地上乐!
乐着乐着,人趴在地上半天没动静。
当门隔断外界的窥伺,这屋里满眼满心的落寞,是为何而生?
第二天夏凡准时驾车而去。老衰早上没堵到夏凡,只好在晚上等候,终于听到熟悉的摩托车由远及近,几步上前拦下,眼睛看着地面问下班回来的夏凡:“昨天你还记得你说什么了吗?”
夏凡很无辜的表情,反问:“我说什么了?”
老衰的小脸慢慢的涨红,一扭头,愤怒得跑了。
夏凡继续一贯的早出晚归,平静而沉默,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只是老衰发现,夏凡不怎么上网了,偶尔敲她屋的门,竟然在看电视,往常这个点,她都应该在上网。进屋后,老衰有了更大的发现,就是夏凡不知何时弄了台DVD看碟呢,老衰奇怪的问:“你怎么不在网上看啊?”
夏凡仍盯着屏幕,“我喜欢。”
老衰坐下来,才看清屏幕上的动画片是很早以前的《葫芦娃》,老衰奇怪的瞄向夏凡,想问什么,又忍了。看到地上摆着好几张,随手拿起一个,石化,《黑猫警长》。
又看向另外几个,《巴巴爸爸》,《大力水手》,《忍着神龟》,《舒克和贝塔》,《邋遢大王历险记》老衰悲摧了,“你怎么看这些啊?”
夏凡重复上一句回答:“我喜欢!”
老衰不说话了。
半天,夏凡偏头理了下他,“你不喜欢看?那明天我给你租日本的AV片看。”
老衰整张小脸慢慢的涨红,一扭头没跑,这次坐着呢,总要先站起来才能跑。老衰内心傲娇的咕哝出一句:调戏什么的,最讨厌了!然后,如“招娣”般很纯情的跑掉了!
罗旭在晚上九点多时竟然打来电话:“我是罗旭。”他说,“凯文喝多了,在市宾馆的大堂东角坐着呢,要不要过来一下?”
夏凡犹豫着:“我还是不去了。”去也肯定讨不了好脸色。
罗旭顿了下,沉声道:“过来看看吧,对你,他没有想象的冷硬。”因为不舍得为难,就只好自己生闷气了。了解程凯文的罗旭不满的道:“我以为你心里应该有数的。”
夏凡在屋内转了几圈,换好衣服,跑着下楼。
到了地方,宾馆门口先见到罗旭,他下巴冲宾馆里面扬了扬:“里面一个人呆着呢。”
夏凡顺着方向往里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不敢直接进去当炮灰,先打探一下情况,“他喝了多少啊?为什么喝这么多?”要是为了感情受伤什么的喝酒发泄,她才不相信,程凯文没那么不自制,又不是演偶像剧,一天到晚的除了感情没别的。
“拿个工程,请公家的人,加上牵线的,一桌子十来个人,都敬他,你自己想吧,这儿我还帮他挡了不少呢。”
夏凡磨蹭着,进去又该说些什么呀?现在他最不想见的应该就是她吧?对着罗旭道:“你把他送回去不就完了。”
罗旭皱皱眉,有点看不惯了,应该说他早就看不惯,很为程凯文抱不平,你情我愿的事,非弄得这么别扭矫情,这丫头片子哪好啊,没半点网上夏夏的那股灵气劲儿。于是,他毫不掩饰的道:“现实中的你真不如夏夏讨人喜欢,又笨又傻的,跟个弱智似的。”
夏凡怒了,我靠,小六子你是不是以为到现实中就能翻身了?平静的回过去:“要别人这么说我,我会好好反省一下,但你就算了。论弱智,在你身上一抓一个典型!跟你比傻什么的,我得服,简直就是撞枪口上了么。”
在夏夏面前输成惯性的罗旭感觉出苗头不好,“你这样的我见多了。”
“你这样的,我还真少见。”夏凡不紧不慢的回。
罗旭一呆,受刺激了,有往小六子转型的倾向,“有什么了不起的。”
“是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我知足啊,尤其面对着你的时候,觉得自己简直得天独厚。”
该死的夏夏,怎么就那么伶牙俐齿呢,在现实中还这德行,欺负死他得了。被彻底打回到小六子原型的罗旭,小声的极其不甘的吐出一句:“夏夏你去死!”
仍是听到了,心情舒畅的夏凡边进宾馆边不吃亏的回过去:“是是,我去SHI,小六子你就好死不如赖活着吧。”
罗旭僵在某个台阶上,他,可不可以把那个女人当成同性胖揍她一顿?!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哪门子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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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凯文一人坐在那,陷在沙发里,手支着头,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
夏凡走到离他十多米的距离停了下来,从中读出两字:危险。分析中保守估计,攻击性最少四颗星,基本上生人勿近,不排除殃及池鱼。结论是,扯乎为上策!
左右瞅瞅,还真没个人敢靠近,挺直了小肩膀,今天来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走过去,“你喝多了啊?”
程凯文撩起眼皮,看到夏凡,又闭回去,语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