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凡就不出声了。
一上午有点闲,夏凡后知后觉的打电话到饭店跟老板请假,竟然早有人请好了。无所事事的一会儿阳台站站,一会客厅转转,程琳琳忽然心血来潮,“凡凡你会做面食吗?”
答:“不会。但应该不难――吧?”
程琳琳说:“那你给我做兔子状的馒头吧,我记得我小时候我妈妈给我做过。”
夏凡不是逞能的人,但听到最后一句,说行。
说做就做,去厨房看了看,炊具很全,只欠面粉。程琳琳打电话让她家那专职司机去买了面粉送过来,到网上查了一下步骤,开始实施,和面,揉面,将软趴趴的面往免子的形状上塑造,上锅后,那原本好不容易支椤起来的兔子耳朵又堆下去了,夏凡皱了皱眉,找来牙签,支上,然后,稳稳的盖上锅盖。
按着说好的时间,再开锅后,没有预想中白胖的免子模样,只看到一团团猜不出形状的东西映入眼帘,失望是肯定的,最主要的是,别说美感,简直太破坏想象了就。
再次稳稳的盖上锅盖,这次时间很充分,整整蒸了一个多小时。
再打开,呆了有那么几秒
夏凡镇定自若的捡出来,放到盘子上,摆得很整齐,她对着已经傻眼的程琳琳说,“我觉得,你吃了我做的,会更怀念你妈妈做的兔馒头。”走出厨房时,夏凡叹息,实话实说:“我承认你妈妈优秀了,我真的超越不了她。”
意外总是不可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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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接下来,衣柜里没有少了一件西服,夏凡没有失踪,程琳琳不会将心虚与她划等号。
程凯文回来时,程琳琳指着这些东西,说,“哥,这些东西要扔吗?”
程凯文有些不赞同,“为什么扔掉?凡凡专门给你做的,你好歹吃一个啊。”
“你怎么认为我没吃?”正因为吃了才觉得这东西吃不了啊。
程琳琳也走了。
程凯文一个人,凑到跟前,挨个摸了下,拿在手里,端详了会儿,捏了捏试完手感后,确定这个东西用力掷出去,能打晕一个人。
这样硬实的馒头在手里,很有安全感。
整整一锅,程凯文比程琳琳好对付,四天吃了四个,还有三个,实在是噎不下去了,他冻在冰箱里,当作奇石收藏。
带着牙签的奇石。
再说夏凡裹着程凯文的衣服佯装淡定的逃回住处,知道这回丢人了,在这个一切皆有可能的现实里,意外总是不可阻挡。你说人家琳琳第一次求自己给她做回吃的,竟然弄成这样。明明很周全的记牢所谓的理论步骤了,末了实践证明,基础经验才是最出真理的地方,NN个爪儿滴,原来蒸馒头就是个技术活,她收回前两天对于百货超市的馒头涨六毛一个报以粗口的话,简直太便宜了就。
大热的天,被那外套活生生捂出一身汗,不禁对那些在夏天也要正装工作的男士报以同情。猛灌了一大杯水后,夏凡忽然想到,貌似家时已经有两件某人的衣服了。一手一件打量着,此时的想法不是洗干净还回去什么的,而是惋惜于这衣服不管多贵的牌子,再想换成钱就不容易了,也不知那些经常走街串巷专门拿鸡蛋换衣服的贩子们能不能多给几个鸡蛋呢?
夏凡前脚到家,程琳琳的电话随即杀到,“臭丫头,竟然敢跑!我来了我来了――”
“来干嘛?”正想办法洗澡的夏凡怒吼,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给你从美国带不少东西呢,虽然不贵重――”
话被打断:“不贵重就算了,除了金的,其它的你以后就别乱花钱了。”走到窗户往外看,啥也没看到。“你到哪了啊?”
“我马上就到,拿的东西多,还有熬的汤什么的,你到时下楼哈。”
夏凡不喜欢被人伺候,一向觉得自己挺皮实的。“我喝什么汤啊我喝,还有你那些东西,我跟你说我不要啊。”
“要!”
“不要。”夏凡执意拒收。
过了半天,夏凡都对付着把澡洗完了,程琳琳才嘻嘻哈哈的扯着嗓子在楼下喊夏凡,“凡凡,凡凡,快下来拎东西。”引得不知哪屋吼出几声国骂,有上晚班的,睡梦正酣呢。
夏凡认命的下楼,东西果然多到需要她加入,程家司机大哥手里拎着怀里抱着,程琳琳也是大一包小一包的,马上支使她,“车里还有,快拿。”
夏凡不动弹,“哎我说,你行行好吧,别折腾了行吗?烦不烦啊?”
烦?她嫌烦?程琳琳不干了,“用你的小狗爪摸着良心说,我们对你好不好?”我们,她和她哥。“让你拿就拿。”专横不解释。说完自行往楼上闯。
“你先等会儿,”夏凡去拽程琳琳,“我不要乱七八糟的东西。”
“吃的,穿的,戴的,你都用得着。”程琳琳让司机在前,自己在后,开始爬楼。
夏凡拎着剩余的袋子,三个人,跟搬家似的进到夏凡的小窝。东西放到地上,一小堆。什么都有了,吃的自不必说,两个大保温桶里除了汤还有一份粥和几样小菜,想到是那边张妈做的,那老爷子一定知道了吧?兴师动众的感觉让夏凡直郁闷,这都叫什么事啊。
至于穿的,衬衫短袖裤子运动装好几套,还有不知什么牌子的巧克力,手链颈饰,帽子,香水,外加一双鞋,还有两个拎兜,没等夏凡看,程琳琳自行介绍:“营养品,嘿嘿,你太瘦了,给你补补。”
夏凡彻底无语了OZ。
记得前两年,程琳琳每次国外归来,也给她捎东西,比如化妆品啊包之类的,都让夏凡原封不动的送还回去,她根本用不着。但哪次也没像这次这么夸张。
司机自动下楼,程琳琳忽然一拍脑门,“哦对了,还有这个,”又从她的包里掏出一个小盒,“我选的,老爷子也说不错。”
一块表,包装精美,夏凡不看牌子也知道应该很贵。可她不喜欢,现在都有手机,想看时间很方便,这贵得有些奢侈的东西于她太多余了。直接小手一挥,“不要,”
程琳琳拽着夏凡的胳膊不停的晃,“要,要,快收下。”
夏凡接过手表,费力的跪地开始/炫/书/网/整理地上的东西,衣服她看了看,牛仔裤,短袖,外套什么的款式颜色倒算钟意,全是自己穿的号码,那就留下;鞋,嗯,留下;巧克力,也留下吧。至于香水、饰物、帽子、营养品啥的全部归到一旁,都不要,连同手表,夏凡全部拎到手里,也不管程琳琳,直接下楼。
程琳琳大喊,“回来,不准送下去,必须收下”
夏凡才不听她的,“谁拦我,我就跟她拼了。”一口气到楼下示意司机打开车门,全部放进去,司机老实巴交的,带点为难,“不然,就收下吧。”
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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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说:“都用不上,倒浪费。”尤其那营养品,简直对自己体质的侮辱。
回楼上,程琳琳气鼓鼓的,“臭丫头。”
两人坐一块,程琳琳打开保温桶,“我已经吃完了,你快吃,一会儿咱们去医院换药去。”
夏凡还想重申一下根本不用这么重视,她以前切菜时切到手,指甲都切掉了四分之一,除了血流了不少,也就用水冲了冲,用餐巾纸包了一晚上,第二天换上创可贴,几天就没事了。结果看到程琳琳瞪着眼睛,一副你再犟嘴我就不客气的模样。夏凡选择沉默,直接拿起汤匙,开始老实的吃饭。烫熬得香泽浓郁,粥也是细腻润滑,加上小菜爽淡,都是用了心的。
程琳琳终于开口问:“你跟我哥怎么回事呀?”
夏凡不愿意多说,“什么事也没有。”
程琳琳用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剜了夏凡一下,不紧不慢的道:“有些话吧,本不该我说。”
夏凡往嘴里放入一口菜,“那就别说。”
偏说。程琳琳继续:“我家老爷子在我哥高考时说,考上名牌大学,答应你一个要求。要知道在程家,容我哥任性的机会不多。于是努力考,考上时,老爷子说,啥要求,提吧。我哥只说先留着;大学毕业时,老爷子说,出国深造你如果能自力更生,并且完成学业,再答应你一个要求。那三年,我哥怎么过的,你多少应该能想象得到,我去看过他两回,想给他钱,他笑笑说吃点苦什么的也算磨练。坐飞机回来我哭得不行。
回国后,老爷子说两要求了,还留着?我哥说留着;以为能给安排到自家公司里,没成想老爷子又开始操练上了,让我哥去别处工作,说别管多长时间,能做到高层上去,就再答应一个要求。前前后后的,满打满算不到两年,升到了中层,老爷子就给提拎回去了,说行了行了,知道你那点心思了,三个要求,再不提,以后没机会了。”
夏凡小口的嚼着东西,垂下眼,目光定在饭桌上,沉默的听。
“老爷子私下里跟我说,在咱们这样的家族里是,兄弟少好比一把双刃剑,优点是没有财产之类的矛盾纠纷,缺点是没人分担。老爷子怕我哥将来辛苦,说联姻虽然俗,但有另一个人同他绑在一起担风险,并且这个人背后代表一个利益集团,对你哥来说无异于多了一个保障。他提醒我哥说在商海中打拼谁也保不准就一辈子风调雨顺,偶尔一个难关就翻不了身。见我哥无动于衷,唯恐他看不清,说你可想好了,男人想成全自己,不是非娶她这一条路的。我哥说我娶夏凡。”
夏凡忽然一口没吃好,呛着了,弯腰捂着胸口好顿咳嗽,边咳嗽又伸出只手抚着被抻动肉皮的腰。好半天,才好模好样的坐回来,呛得眼泪汪汪的,胸口有什么东西,胀得难受。
程琳琳继续说,“我家老爷子也没觉得太意外,说一个了,还有两个。我哥说你以后别为难她。老爷子说两个了。我哥说,将来她来了咱们家你对她好点吧。老爷子说,三个了,你那要求用完了。”说到这,程琳琳看着夏凡,“我哥一直努力来着”
夏凡继续低着头吃饭,什么话也没有。
在网络上守护她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