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就不要勉强去放,还没努力过呢就先说放弃,这不是男子汉的行为。你不要拿我作例子,你明知道你跟安卉同我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总之,我是准备暂时留在这里了。你呢?”
他什么也没回答,转身进了房间。
如果说他什么想法也没有那根本不可能,可是再有多少希望又如何?他实在是怀疑,自己是否还具有那样的能力,用以支撑接下来这注定再度折腾的人生。
好累。真的好累。
安卉,即使对你的爱,仍然跟过去的一样,没有任何一点的改变,却也已经有些无力支撑了。
你说,我到底还有没有那个时间,可以等到你记起我,或是重新再爱上我?
爱情
这东西,我好像已承受不起了。
他回到房间,一头扑在了床上。
怎么办,安卉,安卉这样矛盾的心情,我
再也受不了了。
【五十八】
纠结了整整一夜,心里终究还是下不了决定,结果第二天身体还倒霉地发烧了。
躺在床上起不来,楚俏一直在身边照顾,拿水,端药,在房间里忙来忙去,他因为嗓子疼得厉害,竟连一句谢谢也说不出来。
一直睡到午后,突然就醒了,睁开眼睛,发现楚俏已经不在,坐在床边的,竟是安卉!
他吓了一跳,因为根本想不到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他刚撑起身体勉强发了个音,咳嗽就汹涌而来,安卉立刻起身过来,轻轻压着他的肩膀,小声劝他,“快躺好,别乱动。”
她的身体在他面前形成一朵小小的阴云,把他淡淡地笼在里面。
他突然就脸红了一下。
怎么搞的。
简直,就像做梦一样,好像,又回到以前的日子,自己生着病,她在床边照顾着。
但很快,他就把这些念头塞了回去,继而轻轻咳着,侧头躺了回去。
不可能的,别妄想了,她已经失忆了,一个连他的名字都记不得的人,又怎可能还记得往日的恩爱。
他闭上眼,仍在止不住地轻咳着,不知为何,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又在慢慢烧起来了,好难受就在这时,一只凉凉的小手铺上了他的额头
“以前,你也总是这么容易生病吗?”安卉似乎充满担忧地问道。
他听了,心里只觉得酸楚,另一边又在暗暗祈祷着她千万不要这么快把手收回去。
很舒服,安卉,你的手凉凉的,又温柔,然后,这样的关心,也请,再多给我一点吧。
“唉——好像烧还没怎么退呢,是不是送你去医院会比较好一些啊?”说着这话,安卉的手就真的从他额头上撤走了,就在这一瞬间,几乎是下意识的,唐峥鹏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又在停顿半秒后,将之重新轻盖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虽然是无耻而又懦弱的表现,但是,还请原谅一下我吧。谁让我,就是这么舍不得你呢。
还好,安卉并没有拒绝,不然的话,他应该会觉得更丢脸吧。
他还是闭着眼,因为根本不敢去看安卉的表情。
她现在,究竟是感到有些难堪呢还是觉得他像个十足的蠢蛋?
安卉既没有拒绝更没有嘲笑。
望着眼前这个卧于病榻的虚弱男人,她的心情五味杂陈。
虽然根本不记得他是谁,可却一直莫名其妙的在为他心痛着,仿佛心灵的某处一直存在着一条纽带,一头连着他,一头连着自己,气血相连,只要他痛,她必然也就跟着痛了。
可是,他到底是谁?
唐峥鹏——即使告知了他的名字,脑子里却丝毫没有任何印象,而只要每次试图搜索记忆,脑壳就会剧烈地痛起来。
可是她真的很想要想起来。
她就这样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手按着他灼热的额头,柔声而祈求般地问他说,“哎,告诉我,告诉我我们之前的故事好不好?”
唐峥鹏睁开了眼睛。
对上的是安卉的那一双丝毫也不比他来得轻松的眼睛。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眼眶里竟然已经蓄上了满满的泪水。
“好想知道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每次看到你,总觉得你好辛苦的样子自从那天我们去了菜市场以后,我就一直忘不了你我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很不好的事啊?我是不是伤害过你对不起你?如果我们真的是男女朋友的话,为什么我们会分开?是我们吵架了吗,分手了吗?还是我曾经背叛了你?你告诉我,通通都告诉我吧!”
这——
是她的温柔吗?
她这样急切地向他讨要记忆,是因为爱他?同情他?还是再也受不了他此前那些无谓的纠缠。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明明心好痛,手也已经准备要伸出去好好抱抱她,可结果,还是停在了半路上。
何必呢。
如果告诉了她,而结果她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岂不是更加让她感到愧疚?
他想要的,根本不可能是这些!
“没有。”他努力平静地说,“你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其实”他把手收了回来,放下,紧紧地抓住了被单,被单被他拧到扭曲变形的样子,正同他此时的心境是一模一样的,“其实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我们从没在一起过,你也根本没有喜欢过我所以,你不用再介意这件事了。”
“可是”
“你走吧,我想再睡一会儿”
“但是”
安卉还想说什么的,可是唐峥鹏突然烦燥地啧了一声,一脸厌恶似的躺了回去,而且还把身体背向了她。
此后,他再也没有出声。直到听到安卉的脚步声,怯怯似的离开了他的房间,他才像潜水者终于浮出了水面一样,猛然地松脱了一口气。泪水,直到此刻才敢浮出眼眶。
终于,彻底决定了要离开。订好了三天后的机票,准备明后天就坐车离开瑞丽。不过他暂时不打算告诉楚俏。因为在这之前,他还想再做一件事。
然后这天晚上,他意外地接到了林梦的来电。
反正是决定要回去了,因此他没有隐瞒,告诉她自己现在的所在地,也把自己三天后就回去的行程跟她讲了,本来就准备这样挂掉电话了,没想到这时楚俏突然闯进了他的房间还大叫着什么安卉的名字,结果林梦马上又重新抓着他问,“安卉?是谁在说安卉?难道你见到安卉了?!!!”
见鬼!他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大嘴巴的楚俏,本想随便支吾过去的,可又经不住林梦的一再盘问,还是把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林梦听了,什么也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也就因为这事儿,他更加坚定了要给楚俏来点狠的,因此第二天晚上,他果断押着楚俏进入了酒吧。谁知这死女人,居然还百般挣扎,最后他不得不吼她一句,“我说你别跟我掐了行吗,我这人容易内出血,要是把我掐死在这里,你家男人的店可就倒霉了!”楚俏一脸无语,“谁家男人?是你家女人才对吧!”他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们找了张桌子坐下来。
安卉很快看到了他。同时,他也看到她的表情似乎很惊喜。
红着脸跑来帮他点单,而且居然还会口吃,“你,你好,请请请问要来点什么?”
他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
她立马呆了一下,动作啊神色啊什么的一下就有些瑟缩了。
他懊恼地皱了下眉。
是他的眼神太犀利了吗?居然把她吓到了。还是——因为终于决定要离开她了,所以难免心怀愤懑而最终表现在了脸上,可她,又知道些什么呢。
“先来半打啤酒吧。”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声地说。
“好,马上就来。”她马上就又欢快起来了,笑容满面地转身离去。
他转头回来,又懊恼地叹了口气,而坐他对面的楚俏却在暗中偷笑。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
安卉再回来时,把酒瓶一一摆在桌上,然后说,“请慢用。”
楚俏这时又跟之前一样把头埋在桌上了。这女人,还躲,看我把那位阿光先生叫过来以后你还能怎么躲,就这么想着,他便下意识的把安卉叫住了,“哎!等一下。”
安卉立刻回转身,然后就突然“啊——”地叫了一声,快步跑了回来。
看到她动作迅速地掏出围裙里的啤酒起子,哧哧地开瓶,唐峥鹏愣住了。
“这个,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因为根本不是为了让她帮忙开瓶才叫她回来的啊。
“还是我来吧,小心割到手。”安卉笑着说。
究竟是现实还是幻梦。
以前也是,自从知道他的病情后,安卉就再也不让他碰这些有可能割伤他的坚硬的东西,别说开酒瓶了,平时就连喝水的杯子也都会一再地检查过有没有豁口才会放心拿给他使用的。
“啊——杯子都是全新的,我也检查过了没有破,我帮你把酒倒上吧。”就在这恍惚间,安卉已经替他检查了杯子。她检查了杯子!
他忍不住有些发抖了。
“安卉——”
“嗯?”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不然的话,她怎么会做得这么细致,跟过去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阿光不请自来了。
“安卉,你去做事吧,这里我来。”
“哦——”
可是安卉刚想走,唐峥鹏已经一把拉住了她。
“安卉?——”
他满心的期待又一次软弱地浮上了水面。
可是他看到的是什么?
歉意。
满脸的歉意。
“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安卉一脸抱歉地对他摇了摇头,也是因为抱歉的缘故吧,她甚至都不忍心甩开他的手离他而去。
明明他的手已经握到她快痛死了吧。
明明她的老板也已经叫她先离开了吧。
可她却还是傻乎乎地站着那里,由着他的任性。
突然就想起了以前在住院期间,每次她怎么样细心地帮他刷牙洗脸,怎么样就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吃饭喝汤。曾经,她就是这样地照顾着他宠爱着他甚至是娇惯着他,可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