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莺听了点头退了出去。欧阳箬瞧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边,才疲惫地扶着头撑在案上。
过了一会,宛蕙进来,轻手轻脚地走到欧阳箬身边,手有些抖:“夫人,这些是您要的东西,够么?”
欧阳箬赶忙把她拉进内屋,往屋外仔细看了看才道:“够了,他说就待两日就走,如今也无法了。只能让他待着。”
她顿了顿,又问道:“对了,林夫人怎么样了?
宛蕙往屋内瞄了几眼,急急道:“老天,夫人你这时候怎么还想着林夫人,她没什么事。可是,我们要想想这边怎么办呢。他夫人他他在哪啊?老天,一个大活人,还是男人竟然就藏在这里,要是让人发现了,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欧阳箬的手也微微发了冷汗,腻腻的,握了宛蕙的手,用眼神瞟了一眼那酸枣木漆金雕花大柜,示意宛蕙那人的藏身之处。
宛蕙一哆嗦,忙转了眼睛低声道:“夫人自己小心,若不成,晚间就与奴婢一起睡好了,让他待两天,赶紧叫他走好了。什么义军,什么华国,奴婢胆小,可不经这般惊吓。”
说着,也赶紧退了出去。
欧阳箬看着那紧闭着的柜门,一夜未眠的头又开始痛了。在屋里转了半天,也想不出法子来,头又痛得发炸,心中越发懊恼。
想了想,终一狠心,宽了外边衣裳,只着中衣躺在床上,不去想这屋子还藏着一个祸头子。
她昨日本已累极,又一夜未睡,很快的,就进入了梦乡。
她这一觉睡得甚是沉稳,竟连梦也没有一个,她直睡到正午过后,一醒来,却见桌子上放了一些凉了的饭菜。有个欣长挺拔的身影正坐在桌子前专心地吃着。
欧阳箬迷糊着想着那人是谁,那人似发现她醒来,一扭头,面上带着微笑,正午的阳光穿过窗棂在他身上打上了淡淡的光晕,看着竟觉得他似神人一般。
欧阳箬一激灵,赶紧从床上跳起来,吃惊地指着他道:“你你你怎么出来了,还不赶紧躲进柜子!”
展飞嘿嘿一笑,眉眼俱是朗朗清俊的笑意,连那青青的胡渣都掩盖不了他风|流落拓的神色。
欧阳箬还是第一次正眼看他,没想到他长得却是如此俊挺,不由有些发愣。
那人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我知道我展某长得不错,不过你也不要如此看我吧。我会误会的,小野猫!”说完,漫不在乎地继续吃饭。
欧阳箬或过神来,只觉得血冲向脑门又迅速褪回,头昏了昏,定定神,几乎想咬碎银牙。这个人是不是上天派来专门与她做对的克星?!明明是昨夜说好的,他他他竟然又违约了!
“你不是说不出来的么!?”欧阳箬两眼冒火,只差狠不得用眼神将他生吞活剥了。
“大姐,我是人啊,要吃饭的。憋在柜子里面运功很消耗体力的。”他把饭三口两口吃完,抹了抹嘴巴拿了桌上的茶又自己倒了一杯喝。
欧阳箬看着那上好的一套清洲茶壶,心中一疼,这茶壶等他走后,就该扔了吧?还有那副她最喜欢的素白釉碗碟,呜呜也只能一并扔了!
她几乎可以想象这些精致瓷器悲惨之极的下场,心中越发恨他了。
“小野猫,你不吃饭么?我看你昨夜到现在都没吃呢。怎么不饿么?”他喝完茶,一双有些斜挑的桃花眼又在屋子里四处好奇乱瞄。
“不——饿。还有,我不叫小野猫!”欧阳箬满面通红,却是一字一字的咬牙道。她不饿——才怪,从昨夜到现在粒米未进,如何不饿?
“那你叫什么名字?”他收回放肆打量四周的眼光,好奇地道。
“欧阳箬!”欧阳箬抬起精致优美的下巴,傲然地看着他。她要让他知道,她根本不怕他。哼
“哦”展飞拉长了音调,眯着桃花眼,笑笑地望着她:“好的,我知道了,以后就叫你小箬箬。”
小箬箬?!欧阳箬只觉得自己的额角流下冷汗来。
这个男人,简直是无法理喻。于是她决定不再跟他说一个字,欧阳箬铁青着脸,迈步就出屋子,再不出去,她就快疯了,这个男人总能挑战她最坚固的教养极限。她已经快爆发了。
“等等,你印堂发黑要不要我来给你看看病?”展飞忽然唤她道。欧阳箬不由停了脚步,扭头冷笑道:“尊敬的展大侠,印堂发黑,是时日不多了,我看看你印堂还是比较黑,不但印堂黑,连心肝脾肺肾都是黑的,你还想往下说什么?”
展飞不以为意,撇了撇嘴低笑了说了一句,欧阳箬仔细听了,脸色却是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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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旧伤恨(二)
他说的是:“你是不是受过什么酷刑?”他说这话的时候,嬉皮笑脸的神色已然不见,认真而郑重。
欧阳箬只觉得自己身上一会冷一会热,微微有些恍惚。身受酷刑的事她只对楚霍天含糊提起,一是不想再去想那锥心彻骨的痛,二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徒惹他心烦。
“‘仙人针’是‘仙人针’”欧阳箬喃喃地道,她慢慢摸索到了美人塌边,坐下。绝美的面上浮起一丝丝笑,那笑清冷空虚,看得展飞眼中,竟似针一般扎入他的心里。
“‘仙人针’?你受过‘仙人针’?”展飞惊诧道,“你受了多少针?都扎在哪里?”
欧阳箬面色发白,纤弱的身子有些抖:“一共是一十八针一十八针,扎在身上,好痛”她的颤抖若风中百合,楚楚而可怜,让人不禁想拥在怀里。
“一十八针?!就你这样竟受了一十八针?!”展飞压低了声音惊呼道。若他有功力在身的人,恐怕一十八针便是人体极限了,可眼前的她纤弱如柳,竟然也生生受了一十八针!?
欧阳箬渐渐强自镇定下来,回头冷然望着他:“怎么了?他们想逼我做事,我不答应,他们自然会对我施酷刑,不过我一定会知道他们是谁的,一定!”
是的,血债需要血来还,惹怒了她欧阳箬,她一定会亲自报这个仇!
展飞被她眼中的恨意吓得莫名一怔,回过神来急忙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你可知道这‘仙人针’扎在人身上,可大可小,最轻的只是人觉得痛不可当,偏偏昏不过去,刻刻感受那剧痛,最重的便是伤了人的经脉,被施针者长者五年,短者三年便会慢慢消失生机而死,而这种死法最不容易被人发觉,就是平日把脉也几乎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欧阳箬闻言,浑身一抖,收起了面上的冷色,认真地望着他。展飞面上郑重,一双桃花眼不再微微眯起,也回望着她。
“你的意思是说,我有可能会慢慢死去?”欧阳箬犹豫地问。难怪她月子过完,还觉得自己身子虚得很,这些日子也觉得心口疼痛,四肢酸痛,问了大夫也诊不出什么来,只得说是产后虚弱所致,若展飞说的不错的话,那她很有可能是被那个蒙面人伤了经脉了。
难怪他们会大摇大摆地放她走,原来在他们眼中,她早就是一个活死人了。
欧阳箬想着,银牙咬得咯咯地响,素手也不由捏得发白。
她想得出神,忽然手上传来一股热力,低头一看,却是展飞皱了两道浓黑的眉为她把脉,欧阳箬急忙刚想摔开,但是手上却似粘了粘胶,怎么也摔不开他。
“别动,我为你把脉呢。”展飞按了按她的肩膀,欧阳箬一怔,不自然地侧了侧身,她还真不习惯他离她这般近。
一股热流像有了生命一般延着欧阳箬的手臂渐渐往上游走,他的掌心贴在她的虎口穴源源不断地输送着令她未曾感觉过的热力。
这道热流慢慢地游走,欧阳箬只觉得身子都轻了不少,热烘烘地,身上的酸痛处也减少了不少。屋内静谧而充满了奇怪的气氛,欧阳箬悄悄地打量着面前闭目运功的男子。
他还很年轻吧,虽然胡子拉渣,但是眉眼间都是活力。
他与她所见过的任何男人都不一样,落拓不羁,嬉笑怒骂,一丝一毫的表情都能刻在脸上。
没有楚霍天的深沉,没有苏颜青的认真刻板,更没有张子明那深重的包袱。
他就像风一样自由而不羁。
约莫过了小半盏茶的时候,展飞停了手中的热力,睁眼冲她一笑:“小箬箬,我能帮你治,不过,你怎么报答我呢?”
欧阳箬顿时气结,收回手反手就一巴掌扇过去。展飞微微一笑,手只轻轻一扣,便扣住她的手。
“你这个无耻小人!我收留在你这边已经够给你面子了,要不是要不是”欧阳箬破口大骂,但是声音却是压得极轻。
展飞放了她的手,嘿嘿一笑:“你当我是那傻得冒泡的张子明吗?想打便打?好了,跟你开玩笑呢。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欠人人情,你收留我虽说是迫不得已,但是也是个人情,我帮你治好这伤,救了你一命,一命抵一命,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欧阳箬闻言狐疑道:“你真的肯帮我治?哼,就算你不帮我治,我也会叫侯爷找人帮我治,到时候也一样。”她说着似想到了极好的办法,竟有些高兴起来。
展飞看着她那傲然的面,心中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这面前这女人在他面前总能露出小女子的情态,娇嗔薄怒,每一个表情都真实而生动。
他心里一叹,慢慢道:“你说得没错,楚霍天我也见过,也交过手,他身上的功力不在我之下,只不过呢,不好意思,鄙人学得多,恰巧学到了一样功夫叫做‘薄云掌’忽刚忽柔,遇柔则制刚,欲刚则制柔,虚实难辨,正好能帮你拔掉沉附在经脉中的淤血。若你想找你那赫赫有名的夫君大人疗伤,一来他身上的功力走的是至刚化柔的路子,而来他若想在世上找一个可以帮你拔血毒的江湖人士,想来不用一年也要去掉半年。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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