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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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的尽头-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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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月终于哭了出来,泪水溢出打湿了他压在她眼皮上的手掌:“你快停下来!你这个流氓,我恨你,我恨死你!你为什么不死?你给我去死!”
  
  再也顾不得了,哪怕是承认恨他,哪怕是当面承认恨他,都再也顾不得了!
  
  这句话终于显灵,对方的动作戛然而止。
  大约两秒钟之后,心月觉得身体猛然一轻,刚才那使她全身生疼的重负消失一空,只留下无尽的痛麻。而她的眼睛被压得太重又太久,重新睁开之后眼前也金星乱冒了好一阵才渐渐恢复视力。
  此时再举目四顾,周围早已没有一个人影。




☆、23

  第二天早晨,心月刚来到大堂集合,很快就被眼尖的同事发现了她原本心存一丝侥幸以为未必会被注意到的秘密。
  只怪此时此地已是暖意融融,谁还会穿高领的衣服?
  
  那个同事向来就是咋咋呼呼的性格,根本不跟她事先打个招呼就嚷嚷了出来;“哇!心月,你脖子上那是什么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吻痕?”
  
  如此劲爆的八卦自然马上引来了围观群众一圈:“行了行了心月,欲盖弥彰啊,什么蚊子叮的呀?这会儿哪有蚊子?我这个人就是最招蚊子的了,都没被叮上一口!再说了,这什么蚊子啊这么厉害,咬出这么大一片红,偏偏没有包,啧啧!看来就算是蚊子也是公蚊子,喂,是谁说公蚊子不吸血的?”
  “公蚊子是不吸血,但是公蚊子吃花蜜呀,也就是采花!所以也没错啊!”
  “哼哼,心月,上回在公司楼下遇见那个一张包公脸的小子你还说是你男朋友,给你的办公室恋情打掩护呢吧?”
  “怪不得昨晚上跟章总跳舞都那么别别扭扭心不在焉的,旁边有醋坛子盯着呢吧?”
  “就是,这回逃不掉了啊,敌情绝对在咱们公司内部!”
  “喂喂喂,你们这些雄性动物们,到底是谁呀?自己主动交待了啊,不然我们就严刑逼供你女人,然后再给你来个三堂会审秋后算账!”
  
  
  大家在这里缠心月缠得不可开交,半真半假地疯闹了半天才总算有个年纪稍长的细心女同事发现心月神色不对:“哟,心月,怎么了?你不会是遇到色狼了吧?”
  
  她这话一说,大家才注意到心月眼睛里已经泛起的泪花,看样子只有愤恨和委屈,并无半点甜蜜娇羞之意。
  于是大家的话锋纷纷扭转:“哎呀,是不是你昨晚上先回来的时候路上出了什么事啊?”
  “这是我们男同胞失职啊,应该派个人送心月回来的。”
  “哎,咱们应该找这儿的老板讨个说法呀,他这保安工作怎么做的?怎么能出这种事呢?不行,索赔!”
  
  
  新一轮的叽叽喳喳之中,又有人注意到了什么,立马扯高了声音:“章总,咱们得找山庄扯皮啊,昨晚上心月好像被不知哪个混蛋性骚扰了!”
  
  大家一听主事的来了,连忙住嘴,眼巴巴地望向章允超。
  
  刚刚从楼上下来的章允超略略蹙着眉头,瞥了心月一眼,继续头也不回地向大门口走去:“我之前怎么说的来着?晚上不能一个人在外面单独行动,否则后果自负。”
  
  大家还没想清楚该对此作何反应呢,只听心月轻声说了一句:“你们别问了,也别管了,都不是你们猜的那回事儿,我只是过敏了而已。”
  
  昨天晚上,他说过,这种游戏很讲人品的,撒谎的人是会受到惩罚的。
  他还说过,就算我强行,你也不会反抗,既然这样
  
  有些人虽然的确不是上帝,可他就是要自居上帝来惩罚别人,而且还就是有办法能实现这种惩罚。
  而她是自己不去反抗,还能怨谁?
  
  既然说是过敏,心月就自然而然有了先离开的理由。而且本来这次retreat也只剩下了这一天的活动,周日上午大家也就打道回府了,所以Sarah很爽快地把心月送上了回上海的快巴,叮嘱她回去后好好吃药,好好休息。
  
  回程中,一路仍是浓绿初染的仲春景象,心月定定地望着窗外,一只手依旧下意识地掩在颈间,尽管周围已经没有熟人。
  就算是陌生人,她也不愿被人看见这种痕迹,何况她并非热恋中备受宠爱的娇羞女孩,这种痕迹只有一种意味——
  屈辱!
  
  那时候,江攸明总是想要在她会暴露在外的肌肤上留下吻痕,以彰显她的名花有主。
  她当然不准,他自然也不会一味勉强,只恨恨地在她不会示于除他以外的人前的地方,留下更深重的痕迹。
  
  她刚上高三的时候他就说过,等到了时候就会要了她。
  他没说那是什么时候,她也不好意思问,生怕自己会表现得迫不及待想要给他。
  然而暗地里,她不止一次地猜测过,那会是什么时候呢?——我考完高考的那一天?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上大学的第一天?还是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
  总之,以她对他的了解,她不大相信他会愿意等到婚后,那么,所有那些可能的日子,就都在不远的将来了。
  虽然不远,却也是将来,被屏蔽在眼下最重要的那件事情之后,遮挡得严严实实。
  
  对于早已将心月正在经历的这些经历过一遍的江攸明而言,他经验充足,当初虽然对心月的会考表现得不够支持,但那显然是因为他知道心月应付下来一定没问题,而高考就没这么简单了。高考的决定意义与会考之间存在着天壤之别,这是对每个学生身心的无上考验。
  所以,自心月上高三之后,江攸明对她的学习表现出了远远强于过去的重视,或许正如他在心月会考第一天早上所自称的那样,他就是心月的家长。以前他是采取一种“无为而治”的态度,心月有问题主动跟他说他才会帮她解决,现在他则时时主动督促并考察心月,将她始终放在一张紧绷的弦上,使得她在学习成绩益发如日中天的同时,整个人也有些压力过度。
  
  但心月对此并没有任何怨言,她觉得江攸明这是为她好,是真正爱她的表现。虽说她有时候会觉得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算考不上大学、只是跟他去上海打工也是幸福的,可他毕竟那么优秀,且本来就比她走在了前面好几年,她也不愿太过落后于他,将来有任何拖他后腿或被他瞧不上的地方。于是她以一种谦虚到近乎卑微的心态努力着,并为此而深深满足。
  还有什么状态是比眼下这样更好、更能保障幸福的呢,如果能够爱情学业两不误?
  
  她每次在江攸明这里学习到足够疲劳、或是又解决了一道难题的时候,江攸明就会用只有他才能采取的方式来奖励她。这种于百忙之中偷来的欢愉比起往昔更加具有刺激性和诱惑力,每次在几乎夺走自己全部呼吸的极乐之中,心月都发疯地希望高考快点圆满结束,好让她和她爱得已经痛彻骨血的那个人终于融为一体。
  
  这一年里,心月对江攸明的信任与依赖更是达到了身心俱合形神同一的地步,而她对于自己学习成绩的在意也攀到了一个或许已经不应该的高度。
  
  后来回想起来,她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三月份的月考。考数学的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只是她与当天的运道犯冲吧,总之,无缘无故的,她非常不在状态,最后几道大题明明是平常都会的,此时却怎么也想不起解法了。
  
  心月是文科生,因而她所最在意的反而是自己的数学成绩。因为据说理科班的男生一直在悄悄地以文科班学生的数学成绩来评判谁才是真正聪明,她对于这种标准不能同意,却又无法自持地过分在意,她不服气被定义为不是真正聪明、全靠文科的死记硬背才高居榜首的那一个。而事实一直都在证明,她决不是不聪明的文科女生,她的逻辑思辩能力早在之前的辩论赛上就得到了充分展现,而自从分入文科班,她的数学成绩也一直都是每次考试的第一名,甚至往往能甩开第二名一二十分,不可不谓傲然。
  既然这样,其实如果能够平心静气地来看待这件事,她就会明白,慢说区区一次月考根本不算什么,即便这次她的数学考试失利,也不会有人单凭这一次就将她以往的表现全盘否定;再说了,她其余几门考试自我感觉都很好,而以她之前每次月考都以数十分遥遥超出第二名位居第一的纪录,即便这回数学不是第一名,也很可能不会影响到她总分第一的成绩。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次不是第一名又怎么样呢?不过是一次月考罢了,而即便是高考,她也不一定非要拿到第一名才能进入梦寐以求的学校。
  
  可是比起以前来,这时的心月已经对这些事情在意得太多了,她的心态几乎是与学习成绩反向滑行的。越是没输过她就越是输不起,数学考试一结束,她没了任何心思,心里只剩下了一个江攸明——怕他责怪,却又极度渴望他的安慰和鼓励,因而别无选择地将他当作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避风港,如果不能马上见到他,她觉得自己立即就会崩溃。
  
  每次月考的时候,她都是和江攸明说好不见面的,所以,这天交了卷之后,她是自己跑出学校,直奔江攸明的公寓,在他拉开门的那一刹,訇然垮下一般哭倒在他怀里。
  
  这个场景,心月甚少再去回忆过。在后来最初的两年里,关于江攸明每一点一滴的回忆都无异于明枪暗箭,会从她的心上撕裂而过,漫出的鲜血一层层结痂,终于将她的心包裹成一块玻璃。
  于是在后面的两年里,当它们再从她心上划过的时候,就不会再留下什么痕迹、激起什么痛觉了,只是硬物划过玻璃必会发出那种刺耳到中人欲呕的声音,谁也不会愿意去听。
  
  而此时坐在从度假山庄返回上海的快巴上,心月忍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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