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嫔,您流血了,好多血!”那个宫女把她扶着坐好,便猛地后退了几步,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其他几个宫女,也连忙凑了过来。经她这么提醒,崔瑾似乎才发现自己肚子异常胀痛,下意识地掀开锦被,低下头瞧着了一眼。
浓郁血腥味传来,几乎将她熏得晕过去。那刺眼红通通一片,是让她心惊。
“还愣着做什么,去宣太医!”崔瑾一下子便急了,猛地扬高了嗓音喊道,只是她微微一用力,身下又是“哗啦”一下,床上血又多了一些。
她整个人都被吓得震颤,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疼痛,还有这样多血流出来,几乎让她感到绝望。
“回来,直接去找杜院判,就说本嫔忽然流了好多血,让他来救命!”崔瑾脑子急速地转动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将那个跑到殿门口宫女唤了回来,急声地叮嘱着。
那个小宫女点了点头,脸上也带着几分仓皇神色,见崔瑾没有其他要吩咐了,便连忙撒开丫子跑了出去。
由于失血过多,崔瑾已经有眩晕、意识不清醒反应了,后直接躺床上,只能任身下血液染红了锦被,一阵阵腥臭味充斥着内殿。守一旁几个宫女,瞧着她这副奄奄一息模样,都红了眼眶,显然是极其害怕,全身瑟瑟发抖起来。
待杜院判提着药箱匆匆赶到时候,瞧见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内殿里隐隐传来女子抽泣声,几个宫女一个赛一个悲伤,脸上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神情。而崔瑾躺绣床上,身上并没有盖被子,不过身下那红红一片,却是桥上一眼,便觉得触目惊心。
整个房间里散发血腥味,也是刺鼻很。杜院判连忙让人打开窗户,他立刻坐到了小凳子上,手搭上了崔瑾脉搏。细细诊治了一番,脸上神色猛然一惊,有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你们主子喝了什么药?”杜院判语气有些低沉,眉头也紧紧地蹙起。
“就是太医院开方子,外头还有些,奴婢立刻端过来!”其中一个大宫女走近了几步,轻声回复道。
她看到杜院判亲自过来,心里就稍微有了些底。毕竟杜院判素来就有妙手回春美名,崔瑾被治好几率大些。
待杜院判接过那碗药,仔细放鼻尖嗅了嗅,脸上神色就是惊诧万分。他有些不解地问道:“明明就是葵水时期,为何这要里头会有凉药配方,这不出血才是怪事儿!”
殿内几个宫女被他问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药理这东西,她们作为奴才又不会懂。此刻杜院判即使问她们也不会有结果。
杜院判轻挑了一下眉头,不再多说废话,直接打开药箱开始救人。他先从一个小玉瓶里倒下一颗药丸,让宫女喂崔瑾服下,那是吊命药丸,此刻情况危急,也只能下虎狼之药了。
又从箱子底层摸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才发现是无数大小不一银针。显然他要施针救人。
但是他又不能把崔瑾衣裳脱掉,只能派人找来司药司懂穴位宫女,又让用屏风遮住了,才慢慢地指点着。
折腾了半晌,才算是把穴位都找齐了,崔瑾身下血也总算是止住了。听得止了血,杜院判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到一旁书桌前,提起笔就开始写方子。
“对了,上次帮你家主子诊治是哪位太医?”杜院判让宫女下去抓药,又伸手招来了另一个小宫女,轻声问了一句。
“回院判大人话,是姓崔太医,年纪挺大,似乎耳朵也不大好使!不过因为旁人都说请资格老太医,诊治得有保障,所以才请了他!”那个小宫女口齿极其伶俐,三言两语就讲述清楚了,面对着杜院判也不害怕,非常直白地说出了口。
杜院判一听,脸上神色就不大好看了,他低声地应了一声“哦”,紧接着就长叹了一口气。
“这崔太医前日刚告老还乡,立刻就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京都。恐怕你们主子这罪要白遭了!”杜院判替这后宫大大小小主子诊脉有几十年,早就练得一双火眼金睛,洞察先机。
这崔太医资格比他还老,确到了告老还乡时日,所以前日向他请辞,他便同意了。流程批得特别,原本他还想着请这老家伙去喝一杯,没想到请帖递到时候,早已人去楼空。显然这事儿,是崔太医故意为之,而且连后路都铺垫好了。
那个小宫女,一听他这么说,脸上就流露出几分戚戚焉神色。杜院判医术是太医院好,听说年轻时候,就外漂泊,民间很有名气,曾有“神医”一称,后来也不知何事,入宫当太医,很便成了院判。后宫里请他前去诊脉人,自然多数不胜数。崔瑾只是一个嫔而已,而且近又许久未曾受宠幸,自然是不敢贸贸然请杜院判过来。
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院判,慧嫔那里收拾好了,您再去诊治一下吧!奴婢瞧着她面色依然难看!”司药司宫女走了过来,冲着他轻轻行了一礼,低声建议道。
杜院判也不再磨蹭,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床边手搭上崔瑾手腕,仔细地诊治着。崔瑾眼睛紧闭,脸上豆大汗珠,不停地冒出来,甚至滴进了衣襟里,连满头青丝都湿透了。整张脸也泛着惨白,似乎是出血过多,导致整个人都抽搐起来了,瞧着甚为可怜!
☆、118 沈娇犯病
杜院判这次的诊脉时间较久;眉头紧蹙着;显然在愁思着什么。当他撤回手来的时候,长叹了一口气;对于病情却是未置一词。
“我在开副药方子给你们主子,待她醒过来;再传我过来吧!”杜院判边说边坐回到书桌前;提起笔就写。
一座奢华异常的宫殿里,瑞妃躺在贵妃椅上,悠然地轻晃着;手里把玩着一个玉扳指。忽而一个宫女走上前来,套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瑞妃原本一副兴致盎然的神情;待听了这个宫女的回话之后,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僵硬了起来。
她猛地从贵妃椅上坐起,脸上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神情。一伸手便把旁边小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声色厉茬地道~“好个杜院判,老不死的东西!竟然去替那个贱人诊治,坏了本宫的好事儿!”
瑞妃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狰狞,候在内殿的几个宫女,纷纷跪倒在地,低垂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瑞妃花了不少钱财,才买通崔太医,又替他一家老小安顿好,才换来崔瑾何时来葵水这个消息,又让崔太医开了凉药。这才让崔瑾血崩了,本以为她肯定是必死无疑,没成想竟被救活了过来。一切的努力就白费了!
崔绣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了,她依然十分虚弱,稍微动一下都像是即刻要死过去一般。她被灌下一碗药之后,又晕过去了。
待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便瞧见了杜院判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阳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恰好照在他的身上,那老头儿竟然靠着椅背打起了瞌睡,瞧着倒是没了平常的顽固不化。
“慧嫔醒了,奴婢喂您喝口热水!”站在床头的宫女首先发现她已经醒过来了,连忙端着一碗茶走过来,慢慢地将她倚靠在床头坐起。
看着她端茶过来,崔瑾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嗓子很干,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才发现嘴唇上也已经起皮了,干裂得甚至能察觉到一次血腥味。
一尝到淡淡的血腥味,崔瑾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头。昨天大出血的场景,又一下子涌入脑海里来。
杜院判被这边的动静惊醒了,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崔瑾将一碗水喝完。崔瑾知道杜院判是有话要对她说,便冲着身边的宫女轻轻地挥了挥手。
“多谢院判大人昨日救命之恩。”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已,就已经开始喘息起来。
杜院判一挥手,制止了她下面要说的话,低声道~“慧嫔客气了,这是老臣该做的。至少皇上回宫之前,这后宫里各个主子的生命安全,老臣还是要竭尽所能地救治。你的药里被加了黄连、生地黄等,这些都是凉药的药材。所以药汤里才会很苦,恰逢葵水时期,顿顿喝凉药,自然就引起血崩了!”
杜院判的语调十分平稳,他的话音刚落,崔瑾就紧紧地蹙起了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思虑之中。
“老臣告退了,慧嫔还该静养才是。”他轻声说了一句,便慢慢地退了出去。
杜院判一步三摇地晃回了太医院,进门之前,他鬼使神差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明明还是青天白日,可是此刻天生却是乌云密布,颇有几分悲壮低沉的意味。
“又要变天咯!”杜院判下意识地轻哼了一声,然后就走进殿内,嘴里悠然地哼着小曲儿,脸上带了几分轻松的笑意。
到了洛阳行宫这边,沈妩当日晚上还是和皇上住在一起。随行的宫妃虽然有五人,但是皇上一直召幸沈妩,其他四人就犹如摆设一般,不少臣子也都注意到了,看样子姝修仪盛宠的传言不假。
其他几个人还算是沉得住气,偏生沈娇急得跳脚。她对于自己从正二品变成从二品末位的位份,一直感到耿耿于怀。得知皇上这次避暑,将她带出来,她的心底重新又点燃了几分希望,就靠着这次的避暑之行,她准备在皇上面前露脸,再将妃位夺回。
哪晓得皇上根本就完全迷上了沈妩,只围着她一人转,对于其他人也都是爱理不理。
沈娇心里头憋得慌,一路上看向沈妩的眼神就不大对劲。这次跟着皇上出来避暑的,沈王府也上报了名额。不过却不是沈王爷,而是身为世子的沈安陵,并且皇上还欣然应允了。
其实沈王妃是不赞同的,因为沈王爷要留下来,完全就是因为离开京都将近一个月之久。他怕时日太长,待他再回来的时候,如烟阁里他好容易勾搭上的头牌,会把他给忘了。于是他便将这个重任交给了长子,即使沈王妃不停地念叨着,却也被沈王爷直接忽视了。
偶尔太过分了,沈王爷便把崔绣的死拿出来数落一下王妃。立刻四周便清静了下来。
沈娇心里暗自琢磨着,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