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真的湮灭,只怕也是不能。
如是,在这天下午,周贺来到了白家古宅门前。
白定康接到通报时,正在考虑着白启杰早前的建议。他说,也许白家是该休息了,雷家,已经从无数的事例中证明了自己不败的传奇地位,白家再这么咬着不放,只怕再想这么全身而退,就不是易事了。
白定康虽然不想承认,可是白启杰的话,却是不无道理。
可是他不甘心,活了大半辈子,老头子头一次这么憋屈,倒贴着要将孙女送上门,可是人家愣就是不稀罕,更有甚者,现在孙女也赔上了,名声也没了,还惹得一身腥!白定康不甘心啊,真是不甘心啊!他可是白定康!他可是白家的掌事人!在如此屈辱之后,默默无声地隐退,着实不是白定康的风格啊!
不甘,纠结,矛盾,大局。
就在白定康踌躇不定的时候,周贺来了。
这个周贺,白定康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之前和古家也算是有过合作,现在找上自己,有什么目的,白定康一想便知。虽然现在的周贺实在不足让人忌惮,可是他这个雷牧天同母异父弟弟的身份,再加上手里还有游雨柔这个生母,自然是要教人多看一眼的。
如是,周贺走进了白家古宅的大门。
周贺的心里大略有些没底,可是还是装出一副气定神闲地模样进了白家,此时白定康正在客厅,稳稳地坐着。
而在白定康身旁的人,正是白凌笑。
自从白颖茹出事,白凌笑再次从人群中走出,伺候在白定康的左右,现在除了白启杰,白凌笑这位分在白家,实在不算低。
“你就是周贺?”
白定康拧着眉问道,眸色不变。
周贺闻言,微微露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他是看惯了着些世家的上位者,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不过也就是一个臭皮囊罢了!不过眼前,自己也只能忍忍,可是很快,就该换他们来忍自己了吧!想着,周贺这心里又是舒畅了!
白定康不知周贺心中所想,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
这就像是一场心理战,不过周贺并不在乎眼前,只觉得这老头爱摆谱,自己就满足了他便是了!
“白老,晚辈今天前来,是有一事相商。”
周贺尽量放低了自己的身段,从这点来说,他还是很聪明的,至少,识时务。可是放在大事上,他这唯一的优点,却是又消失不见了。
“说吧。”
得说,周贺这模样还真是满足了白定康的虚荣心理。
之前在雷牧天或者雷家那受得委屈,这一下子,全都烟消云散了!
看白定康微微眯起的老眼,就好像是在说,看吧看吧,我白定康还是高人一等,饶是你雷牧天厉害,你的弟弟还不是要来巴结我?
如是,在白定康满足而惬意的宵想中,周贺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用一句话概括,那便是,白定康替周贺将本该属于游雨柔的百分之五十财产夺回,而后,白定康便能分享那百分之五十,一人一半。
闻言,白定康不由失笑,“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公平?”
白家出人出力,周贺却只需将游雨柔往人前一推,这般,两方所得却是一样,可不就是不公平?
“可是两方的价值是一样不是吗?相信白老也是明白这里的道理,一份专利,一个构思,总是抵得上整个工厂的劳动力的,不是吗?”
“你倒是精明!”
白定康失笑,不过却又是摇了摇头,“你,百分之三十!白家,七十!”
要说,白定康这胃口还真不小,百分之七十!
“白老果然霸气,你六我四,不能再退了!”
周贺毕竟混过官场,这谈判游说的工作,从来都不弱。
“好!够干脆!”
白定康说着,便和周贺讨论起详细的计划,却不想,话才出口,匆匆赶来的白启杰便打断了两人。
“爷爷!”
白启杰语气里的意思,白定康自然是懂得。
打从一开始,他就不赞同讨伐雷家,而以他的精明,自然是不难知道,周贺此行的目的,所以,白启杰的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来阻拦两人的。
“启杰,这事你就别管了,爷爷自有分寸!”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白定康还是一个极其专断的人,像是在封建社会活久了,总有一种不许任何人忤逆的可笑的自尊和威仪,诚如现在。
白定康跺了跺手上的柺棍,驱逐白启杰意味分外明显。
“爷爷,你听我”
“启杰,爷爷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此时周贺还在,白定康更是无法忍受族里的人不把自己的话当成圣旨。
如是,老眼一眯,语气一冷,白启杰只得叹气。
可是转身的功夫,白启杰心里却是又觉得情绪喷发,最终一个没忍住,直接就往周贺脸上招呼了一拳。
要说,最近的周贺真是点背。
总是飞来横祸,前些日子是沈子皓下得手,好容易今天伤好了些,才出来见人,却不想白启杰却又像抽风了一般,一拳又一拳,活跟见了杀父仇人似的。周贺并不知道,丧子之痛对白启杰而言,本就没有过去,再加上随之而来的各种突变,又是白颖茹又是白家,好容易,现在一切归于平静,而之前在书房,白定康听了他的劝解,也是隐隐有松动的迹象,却不想,这周贺又上门了!
就白定康那性子,白启杰岂能不懂?
只怕之前本就微弱的松动之心,在周贺来之后,早就烟消云散了。甚至,以白定康那迂腐封化的脑袋,还会觉得周贺在此时出现是上天的安排,是老天爷注定要让白家再次翻身,是命里注定,他白家,他白定康要再发雄威!
可是,事实呢?
现在大小事务都是白启杰在管,白家到底是哪般情况,他比谁都清楚!
只有老爷子,依旧活在自己的遐想中,只觉自己还是威武非凡的君上,只觉得白家还是白梁市至高无上的世家,甚至就是白梁市的皇室!
狗屁!
且不说之前被白颖茹调走了大半白家暗中势力,就是这些日子雷家那不算大的动作,白家便如在风云中飘摇一般。试问,就这样的白家,谈何雄姿英发?谈何扳倒雷家?
而那雷家,现在这些小动作都还只是试水热身。一旦白家和龚家再有什么大动作,雷家彼时,才会真的下手吧!
至于那时,只怕是大罗神仙,也再难有回春之力!
所以,白启杰极力想要让白定康隐忍,不求韬光养晦,只求在这场大洗牌中,保住白家的一席之地,足矣!
可白启杰的这些良苦用心,白定康如何能懂?
他所能看到的便只有白启杰恃宠傲娇,忤逆自己的意思,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如是,白定康连连喊了好几声“放肆”,可是却都不见白启杰松手,最后还是来见白定康的几个叔伯合力,这才将白启杰疯狂的拳头拉开。但此时,周贺那脸,已经肿的跟猪头无异了。
试想也是,这些世家的男子,哪个不是从小接受特殊训练的。那本就比一般人强壮敏捷的体格,再加上此时倾尽全力,周贺想要不变猪头,着实有些困难。
“启杰,你真是愈发放肆了!”
白定康看着气喘不停的白启杰,浑浊的老眼闪过愤怒,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却剧烈地咳了起来。
白凌笑见势,忙上前扶住白定康,另一边开始说叨白启杰,“启杰你也是的,知道爷爷现在身体不好,你还这般忤逆他!”
说白定康最近身体不好,那是确有其事。
自从白颖茹被逐出家门开始,加上宝贝曾孙的离开,白定康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多年一般,原本精明的老眼也时常闪过昏花和迷糊,身子也佝偻了许多。不过他到底是久居上位惯了,总还是放不下白家,即使让白启杰掌管了大小事宜,可是主事权,却还是放不开!
对此,白启杰也是无奈。
他不敢保证白家在他手里会如何辉煌,如何前进,可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至少,他不会轻易被人迷惑!
叹了口气,白启杰挣开几个叔伯的拘束,这才道,“白乐清,你别太异想天开了!”
话落,白启杰头也不回地离开。
却是又将白定康气得不轻,不过他走前的那句话,着实让白凌笑恍惚了一下。确实,她还是白乐清,可是,真的是她异想天开吗?
她不要求太多,她只要求顺着老爷子的意思,多留几年,然后找到一个好婆家,若是能像林笑那样,自是最好了。可是林笑不是凌笑,对她,白凌笑总是有种无法言说的排斥,就像是对着以前的白颖茹。每每提到林笑,白凌笑心里总会有种无法说清的自卑,一种给外敏感的脆弱,她只是林笑的替代品,还是不被承认的替代品。久而久之,她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那就是让这世界,只有凌笑没有林笑。所以,不可否认,老爷子一直放不下面子停止和雷家的交锋,甚至几次激进,和白凌笑都是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可是,自己一直很隐秘不是吗?
白启杰,果然不简单啊。还是,白颖茹的哥哥,也会像他那个妹妹一样,讨人厌,让人觉得碍眼呢?
扫出这些杂乱的思绪,白凌笑扬起笑容,又抚了抚白定康的后背为他顺气,嘴里自然还是那些安抚他的好听话。
好容易,白定康这才将情绪稳定下来,看着周贺,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这才道,“我让阿义带你去医院一趟,具体事情我会再让人通知你的。”
周贺闻言,心里很是不平。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说白家如何如何,光是眼前这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发起怒来,也是够自己喝一壶的。
周贺暗暗记下今天这仇,脸上想要扯出一抹笑,却未果,反倒让他疼得龇牙咧嘴,样子真跟猪八戒一般,甚是滑稽。
到医院一通包扎,又开了药,最后等周贺回到周家,已经过了饭点了。
唯一还惦记着他的人就只有游雨柔了。
看着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