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曾,二哥还是那个二哥,只是对外人,他有些不同罢了。”
这还不够么?老太爷深深无语,再一次用新奇的眼光瞅着这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重孙女儿。当年他便觉得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让人琢磨不透,现在看来,用古林精怪来形容她,简直是太客气了不用说,以蓝正杰的秉性,教出锦华那样端正的孩子是应该的,然而像锦奇锦甯这样,就有些匪夷所思了锦奇从小就跟锦甯凑在一块,只怕那孩子是被带坏的吧?
老爷子忽然觉得有些同情锦奇了,有这么一个妹妹在,当哥哥的压力,何止是大啊
一捋袍子,老爷子肃容道:“先不说这些,丫头你倒是说说,梁瑞岦那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老爷子,哪有你这样称呼皇帝的啊?若是传到了宫里头只怕宸帝也不会拿他怎么样。蓝锦甯瞥了自家太爷爷一眼,摇头道:“我也说不清前段日子皇上似乎很眷顾六皇子,这突然改了风向,甯儿也猜不到是为什么。”
在一个月前,或者说,在锦奇成亲之前,看宸帝的表现,应该是属意梁乐桓的。只不过碍着皇后和太子的脸面,这才没有正大光明的提出来。
梁乐桓的表现的确可圈可点,无论是在政务上,还是在处事上,都远远高出其他皇子一筹,身娇体弱的太子更是不能比,宸帝偏向他那一边也无可厚非。太子年轻又当了多年储君,却并未能完全展现储君的风仪,不懂得韬光养晦不说,还嫉贤妒能,总是为难优秀的弟弟。
然而太子总归是宸帝的亲儿子,又是他唯一的嫡子,在他没有犯下大错之前,皇上是决计不会动他的。毕竟无缘无故的废立太子,并非治国之道。
按照锦甯的想法,宸帝应该是认为自己正当壮年,或许比太子还长寿些,这才不疾不徐。太医院那边,对太子的身体,都秉持一种保守的态度。既不说能治好,也不敢说治不好,这样的暧昧,其实最是恼人,然而宸帝却仿佛无所谓似的。
这便笃定了锦甯的这种想法。
更何况因为身体的关系,太子子嗣艰难,至今也只有一个个女儿,还从小就身体不好,三不五时的大病一场,和当年的锦甯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再过个几年,若他还是没有一个健康的子嗣,只怕就连皇后和她的娘家,也没有理由让他继续占着那个位置了。
所以,太子之位旁落,几乎是注定的事实,只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罢了。
可宸帝如今的动作,却叫人迷糊。
锦奇被送到太子身侧,不管有意无意,等于是将固国公府拉到了太子的战船上,站在了武郡侯府的对立面
这几年固国公府和武郡侯府虽然不对付,但终究是一家人,疏离不到哪里去,更别提是互相做对了。朝堂之上,即便是文武官争锋相对之时,两家也很有默契的避开了彼此血脉至亲,岂是“过继”两字便可以斩断的?
宸帝此举着实让人难以琢磨
除非。。。
261。帝王权术(二)
锦奇在太子身边当差已经半个月了。
原本对他不服气的金吾卫,已经一个个的输给了他的拳头,而军务,锦奇也并未丢给旁人去做,自己一个人吭哧吭哧的奋斗到半夜,下人常常看见他抱着一堆文案去找老爷子。
来太爷在这方面是行家,对锦奇,他并不吝于指导。
他也惊奇的发现,小兔崽子竟然很能干,手下也管理的似模似样。软甲一穿,还真有几分甲胄上身的英武霸气。只是那张脸太减分了
“二哥,太子怎么样?没有为难你吧?”锦甯悄悄的问。
锦奇高兴的说道:“我本来也以为太子会看我不顺眼,不过没想到他竟然没怎么找碴”
没怎么找碴也就是说还是找碴了,只不过可能小半不怎么明显的都被这位的粗神经给无视了想想也是,一千金吾卫啊如果没有人暗地里授意,这些人怎么敢向皇帝亲自派下来的“钦差”挑衅?不想要这份差事了?
太子恐怕并不觉得皇上其实是好意
宸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也很令人心寒。
锦奇歪着脑袋想了想:“太子殿下一开始对我挺冷淡的,后来就热情多了,几次还叫我陪他一起去御花园赏花来着对了甯儿,你和七皇子认识么?”
锦甯摇摇头,太子估计是怕了他的身手,一千个人中大半的好手都被打败了,这是什么概念?计算不是车轮战锦奇的武艺也很可怖了再来,他到底是皇上派去的。
既然小动作赶不走他,就只能将他留下,并且要好好对待。
锦奇的直脾气看着真的很没心眼,让太子卸下心防倒也比旁人更容易些。
锦奇龇了牙:“那就奇怪了,那天换班我在太和殿回廊遇见七皇子,他说让我替他谢谢你。”
谢她什么?他们二人似乎并无交集吧?锦甯皱眉用力想了想,忽然想起与十三公主的那个“交易”——说是交易,不过是小十三一厢情愿的凑过来示好,还请她帮了一个忙。代价就是告诉她梁乐桓的动向,在十三公主看来,六皇子是打上外戚的主意了,而固国公府,显然并不想参与进去。小十三并不想蹚这趟浑水,六皇嫂请她来传话的时候,就察觉不对。
郡王妃与某郡主,看起来也没多少交情的样子。
胖乎乎的十三公主很聪明而且有心计,也足够坦白,冲着这一点,锦甯决定欣赏她
本来帮不帮都无所谓,主要是闲着没事。对他们而言的**烦,在她不过是一场举手之劳。
解决掉一个钉子不是什么难事,谁让她身份尊贵旁人轻易不敢得罪?反正她的名声算不得多好,多一个严苛死板,也不会锦上添花。
至于祸害了那谁谁,那又与她何干?想要一步登天就该知道摔下来的下场。她只不过是指出了她所见到不合规矩的地方,并且要求从严处置罢了,她是多么正派的人啊甚至为此在明面上还交恶了一位没什么势力的皇子。
说起来,那位说要谢谢她的七皇子,她都想不起来人家长什么样子,只依稀记得,是个消瘦的少年,和十三公主两个站在一起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
“是有那么件事情,”锦甯恍然大悟的笑了起来,模样单纯而真挚:“去年在避暑山庄的时候帮了他一个小忙,没想到他现在还记得。”
隔了一年才来道谢,七皇子,您记性真好
锦奇缩了缩身子,妹妹眯起眼微笑的样子虽然很可爱,可他却并不喜欢。那种笑容背后充满了恶趣味的算计,让人忍不住想要离她三丈,哦不,三十丈远。
珍爱生命,远离锦甯。
皇宫中,刚刚从御书房离开的七皇子在门口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身上一股寒意袭来,忍不住拢了拢胳膊,喃喃自语:“是不是快要下雨了?”
“七皇兄,你站在门口做什么?”九皇子梁乐希轻推了他一把。
“啊?没、没什么。九弟你若有事,就先走吧”七皇子下意识的退了两步,让开道路。
梁乐希道:“七皇兄,你最近怎么了,上课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再如此下去,父皇检查的时候,你可又要挨骂了。”他叫着皇兄,语气却有些教训的意思。
全然没发现他自己成了堵在门口的那个人了。
与他同一日出生的八皇子梁乐霄,本欲开口,听了他的一通训斥,下意识的便闭上了嘴。
九弟是皇子中最小的一个,最受父皇宠爱。而他只比他大一个时辰罢了,却从来都是被漠视的那一个。八皇子眸中闪过一丝黯然,只是静静的站在他们身后。
谁让他的母妃只是位婕妤,即便生了他也没能进位为嫔;而九弟的娘,却是盛宠不衰的贵妃。
七皇兄的母亲倒是妃位,可惜圣眷正浓时难产亡故,他在皇后跟前长大,却也是个隐形人。
“九弟,”七皇子听着梁乐希越来越响亮的说教声,心里有些不悦。再怎么样,他也是兄长,他身为弟弟,竟然用这种教训的口吻同他说话?“我心里有数,你且管好自己吧”
梁乐希一愣,脸不禁沉了下来,哼道:“你若不是我皇兄,我才懒得管你”
说罢拂袖而去,那走路的姿态,很像是他的同胞兄长梁乐桓。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吧你?七皇子嗤之以鼻,望着那远去的背影眯起眼。
六皇兄不知道如何触怒了父皇,最近父皇待他很是冷淡。仿佛前一阵子的关爱只不过是一场幻境,只有那些赏赐下去的珍贵财物还能作为明证。
之前是将六皇兄夸上了天去,而如今,虽然没有踩入淤泥里,可也算得上是从云端跌落了。
他亲眼见过父皇与六皇兄亲热的说话,仿佛就是寻常人家一对相亲相爱的父子,而就是昨天,他同样亲眼目睹六皇兄在朝阳殿外足足站了三个时辰。
从御书房的窗户向外望去恰好可以看见朝阳殿的正大门,虽然离得远,还是能看到背影。太傅宣布下课的时候,那背影才被人引了进殿。而当他从朝阳殿门口走过,就看见六皇兄脸黑的像锅底一样的走出来。
后来他才知晓,六皇兄被委任为迎亲使者派去接那位小国公主,过不了几日就会出发。
这一来一往将近要三个月的时间,如果有人有心在这三个月里做点什么,只怕如今已经不招待见的六皇兄会更加举步维艰。
七皇子并没有想出有任何事情,是足以让宸帝厌弃这个出色的儿子的。
不知道为什么,七皇子忽然觉得心中一片冰凉,他忽然想起小十三跟他说的一句话来。
好像能当上皇帝的都是很伪善的人,那些不伪善的,也就成了所谓的昏君兄长莫要怪我说的难听,你看看我们的父皇,就应该明白的。
伴君如伴虎反复无常从来都是帝王的专利。
安国郡王妃下了帖子给她,锦甯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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