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板已成,界线却依然存在。
一板两边,一男一女。风中站立的二人两点一线地拉锯着,形成了强势而倨傲的奇异对峙。
五秒。
十秒。
二十秒刻。
时光流逝着,谁也没有动弹一下,那样冷静的对视依然稳如泰山。潮水的声音覆盖了一切尽情地在此恣肆着它神秘的色彩。
好有气场的男人!
久也淡然地看着眼前甚至年长伊塔图三四岁样子的希腊式美男。鬈发,阳刚,强壮。对方负着伤都难以遮掩这个男人浓郁欲死的王者霸气。那种强力的气场就像是星辰闪耀在这黑夜中。
果然是厉害的女人!
埃尔利斯半眯着眼用极深刻的眼光审视着面前这个人称尼罗河女神的埃及皇妃。从刚才受到异动的提示开始他就不停地观察埃及船,从船身带着波动的河面渐渐锁定在这个几乎和他一样——看到对方起就没放过对方,一直到现在,由一个点到面前的整个人。传闻中的神女是否故弄玄虚他并不太有所谓,真正让他改变看法的是那双尼罗河水般湛蓝的瞳孔。
竟然,一个小他近十岁的女人与他这般眼神直视也不会感到半分胆怯和退让噱。
这个女人的确不一般。
座位主方的女人先开了口:“埃及第一皇妃夏原久也代表我埃及与法老陛下前来迎接希腊王陛下与芙尔塔娜殿下。”
久也盈盈的福了福身子,说实话只是不过二十度的倾斜角。即便对方是希腊尊贵的王,贵为埃及皇妃和第一女性的久也也同样拥有着王族级别的地位,没有行大礼的必要。
“王和殿下都太客气了。只不过是芙尔塔娜回来看看,这么劳师动众,还麻烦皇妃殿下来一趟。”虽然埃尔利斯是接话音的一方,但是身为客人,他很适当地迈出了走上埃及皇船的第一步。
久也多少有些后悔。她早就知道能让伊塔图的父亲割下心头肉的宝贝女儿的人物绝对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这一点毫无疑问。只是,她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算计得光明正大的政客。
又是一个不简单的男人。她真是痛恨这种男人。一个伊塔图,一个伊克兹,如果奇卡鲁那个老家伙也算是半个的话。可恶的古代政治,这样的算计家真不是一般的多!
面对这样的对手她不得不对自己的言行加倍谨慎。“您哪里的话。本来就是埃及这里的管理失职才让王受了伤。纵是我一个法老的妃子前来也表达不尽埃及的歉意。”
她得体的言辞让人没有一点把柄可抓。
走到埃及皇船之上,希腊王发现这个女神的个头还不小,身材偏瘦却看起来纤细匀称。肤色比希腊人都白上一大节,这种奶白色的皮肤真是好看。
埃尔利斯的脸色反而更加温善了几分:“呵呵,皇妃殿下言重了。提不上什么失职不失职,是我希腊的士兵们历久路途松懈了才让那些小贼有了可趁之机。”忽然,刚毅的面上,那双精神炯炯而锐利的褐色眼睛里散出的光芒硬了八个度,“只不过是否派有孕在身的皇妃殿下来出海相迎有些欠妥?还是说,陛下有什么事情吗?”
还是问了。果然问了。
伊塔图的担心确实发生了。法老没有亲迎对于一个在境内受伤的强国王者的确是不可以忽略的事情。尤其,这个希腊王还是来者不善的。
“要让陛下见笑了,我们的王气血阳刚,妾身怕是让他来接驾会让这剩下大半日的旅途不那么安分。所以请法老陛下在坦尼斯的港口等待了。”久也客气地笑着,眉眼里的礼貌性足以表示她此刻完全只是代表着一个迎接者的身份。
埃尔利斯哈哈大笑了两声,“谢提三世陛下也听女神的话吗?哈哈!”如此平常的调侃也藏着双关。
是在说伊塔图妻管严吧?久也骤然感到心情不快,“正相反,王足够贤明能够判断妾身的建议究竟有无意义。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王冷静的考虑。”她不打草稿地撒着谎,谁叫希腊王要影射她的男人?她说伊塔图是她的事情,别人可不许随便议论,何况还是在她面前!
埃尔利斯也意识到这个埃及皇妃语气里透露的不友善,他知道他什么都不解释的出行必会遭到怀疑。但是他还不想随便就招惹到埃及的人。“呵呵,芙尔塔娜也说过她的皇兄是个有智有谋的英雄。看来不仅是战场上的骁将,的确也很会自省啊。”他年长与伊塔图,这样浅薄的评价还是比较中肯的。
“呈您的话了。”久也不愿再与他多做纠缠,“船上已经备好了舒适的卧室,还请希腊王陛下在埃及船上歇息一夜,让我埃及保护您到港口再一同接受陛下的觐见。”眼波流转,又续了一句,“芙尔塔娜殿下不与陛下同来么?”
埃尔利斯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丫头受了惊才歇下没多久。不能出来拜见皇妃殿下真是失礼。”
她礼貌地回答:“没关系。反正也快要回到故土了,今夜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希腊王拱了拱手表示感谢久也的体谅。
“夜也深了。陛下快去房里歇着吧。妾身还有身孕,不便多陪了。”久也巴不得快点分道扬镳。哪怕是躲在房间里避开接触也好。
埃尔利斯应了声好,便招手示意希腊船上的仆从官臣们散了去。自己就跟着候在旁边的坦贝进到了埃及船上的休息房。
坦贝退下。两个侍女在外面随时听命。这宽阔的房里只剩下了他一人。
他一一打量着房里华美精致的箱柜盘瓶,粗糙的大手抚摸着黄金花瓶里新鲜的尼罗河水荷。
——捏碎其中一朵!
“芙尔塔娜,你恐怕比不过这个女人吧。”
这就是芙尔塔娜?'VIP'
。。久也的水上睡眠质量颇差。在侍女开门送水进来的时候,一道加亮内室的光就把她彻底唤醒了。简单地洗漱整理一番,她胃口不好就吃了几个提子算是早餐了。
逆着刺目的光步出房间,和风便掀起了她的发丝。“真是不错的天气啊。”晨间的日光没有那么灼热和眩目,照耀着水波粼粼的尼罗河,映出了河岸美好和谐的农耕纺织的生活。
“坦贝,”她叫住了正在走向舵手的海军队长,“还有多久可以到港口?刻”
经过昨夜对这个女神崇拜到透彻的坦贝一见她出来立刻行了个礼。“殿下早。我们还有将近一个小时可以到达港口。已经派信鹰给王递过消息了。”
久也嗯了一声,向四周看了看,“希腊王呢?没起呢吗?”
“回禀殿下,希腊王陛下也才起来没多久。说是要回船上看看芙尔塔娜殿下,将她带过来。”坦贝指着还未来得及拆除的搭板,“本来他是想要告诉您的,又怕打扰到您休息才没有直接禀报。”
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等他们过来了就派人来告诉我。”
猛然之间,强烈的欲吐感极速充上喉口。久也立刻下意识地就捂住嘴转身就奔回房里,凑着架子上的水盆就是一通干呕。“呕!——”谁都知道要吐不吐的感觉有多难受。她努力地试着挤出胃里积攒的那点可怜的食物。
只是徒劳噱。
女人捧着心口,完全吐不出来,左手在胸口沿着胸骨顺着呼吸,不停地喘着粗气。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空气被从身体中排尽而迫切地渴望它。很难受,很痛苦。
她抚了抚小腹,自语着:“宝宝,你是在提醒我你的存在吗?”
一位侍女从门外进来,递上了干净的湿毛巾。“女神大人您没事吧?”
“嗯,正常反应而已。没什么事。”久也胡乱地擦擦脸,凉爽的湿意在蒸发时带走了热量,顿时就舒服了很多。
坦贝的声音洪亮地响起:“殿下!”皇妃的闺房他这样的武官是不能随意进入的,便只好在门外大喊了。
脸色微差的皇妃久也慢慢地走到门口,看着逆光站着的坦贝问道:“什么事?”
小山一般强壮的身体向右侧了侧让出一条很窄的道,后面探出了一个脑袋。
女人的脑袋。
利落的黑色短发。
“芙尔塔娜?”久也已经知道答案了,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
这个小精灵一样可爱的女孩就是伊克兹口中不择手段出尔反尔的战争女神?怎么看怎么不像啊!根本,根本一点点那样主控全场的气质啊!
芙尔塔娜很高兴地“嗯”了一声,大眼睛笑得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儿。要不是头顶上代表着身份的皇冠和颈间华丽的胸饰加上此时此刻的位置,这样灵动的女孩儿出现在久也面前,她绝对只会把她当成精灵!
“你就是王兄的妃子吗?”芙尔塔娜歪着脑袋,纯真的样子让人很想捏捏她小麦色的健康皮肤。
她看起来比自己还小啊。“是啊,你好哦。我叫夏原久也。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久也不希望自己吓着这个像小兔子一般可爱的女孩,语气很是温和友好。
女孩听到肯定的回答竟然十分自来熟地跳到久也身边,拉着她的手就开始咯咯地笑道:“王嫂~我听说你好多事情。皇兄最近好吗?”芙尔塔娜的跳跃度还真是大。
“嗯,很好。”久也并不太擅长对付这样活跃的人,尤其还是不得不面对的人。“咦?希腊王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芙尔塔娜扁起嘴,似乎是在思考久也的问题:“这个啊我也不知道。埃尔利斯来找我之后就叫我自己过来了。可能是在调戏那个很讨厌的侍女了。”她提到“侍女”两字时,吃醋的意味明显至极。
“呵呵,他那么坏吗?”久也掩面而笑。
这个女孩不仅长得伶俐漂亮,性格也直爽单纯。看来她的小姑子是对外人腹黑对自己人友善了。
公主看了久也一眼,就开始很是委屈地细数着自己在希腊受到的各种“忽视”和“欺负”,那语气仿佛埃尔利斯根本就是一个大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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