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提罢,将手中紫毫往后一扔,满意端详着粉墙诗作,暗暗点头。
首相商容见此,却是差点吓个半死。要娶了女娲娘娘,让其随侍在左右,这还了得!他来不及思考帝辛为何这般反常,纳头就拜,“陛下,女娲娘娘是人族圣母,朝歌福主。老臣请驾进香,乃是祈求福祉,庇佑万民乐业,战火宁息。今陛下作此此亵渎之诗,恐获罪于女娲娘娘,请陛下命人洗去,否则往来百姓瞧见,于陛下德行不利。”
商容是随侍过帝乙的老臣,当初立还是皇子的寿王为太子,便是商容带头,后寿王即位为帝,自然对商容多有倚重。商容本性耿直,不会做那阿谀虚假之言,此一语当真一点不客气,就差指着帝辛鼻子骂了,语声朗朗响彻了整个女娲宫大殿。
帝辛被商容语声惊醒,混沌的脑子恢复了少许清明,再瞧了一眼墙上诗作,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正欲听得商容之言唤来随侍官,取水洗去墙上诗作,忽而那股子淡淡异香又从他鼻端飘过,刚刚压下去的邪火再度狠狠冒头。
“丞相多虑了。孤瞧着女娲姿容绝丽,这才作诗赞美,本无他意。娘娘既有圣德,当包容天下,岂能以孤一言赞美降罪?”
帝辛一言毕,不再理会跪伏在地的商容,兀自甩袖离开。文武百官默默对视着,没有人敢开口多言,随着帝驾回朝。
三十二天外,娲皇宫。
帝辛在女娲宫一提诗,闭目静静坐在云床上的女娲便生出感应,睁开了眼睛,轻蹙了蹙眉。
女娲为圣尊,于她瞧来,圣尊之下皆为蝼蚁。帝辛为商朝天子,身份上与普通凡人不同,然在她眼里却没有太大区别。诗作虽则露骨些,依然难让她情绪生出波动——一只蝼蚁的艳诗,若非牵扯自身,哪里会引得女娲注意一二。
反倒是随侍在女娲身侧的两名童子,彩云与碧霞气愤填膺、怒不可遏,彩云更是破口骂道:“无道昏君!不思修身立德,以保得他成汤天下不失,反吟诗冒犯娘娘,罪无可恕!娘娘若不给他个教训报应,显不出娘娘神通!”
“彩云!”女娲听得彩云说完,轻声喝道。
“彩云失言,娘娘恕罪!”彩云面色一白,垂首请罪,“请娘娘责罚!”
“便罚你去静室静坐百年,立正己身,思己过。你可心服?”
“彩云心服,谢娘娘慈悲!”人界王朝更迭之事,岂是她一个侍童可言及?女娲娘娘贵为圣尊,又岂是她能随意指摘?
彩云自去思过,碧霞静立女娲身侧,自是不敢多口的。
女娲默默回想着彩云所言,心中思量斟酌了许久,终是交代过碧霞静守门户,身形一闪出了娲皇宫,辨明了方向,往商都朝歌的方向而去。
朝歌上空紫气煌煌,冲天而起,跟着当年青莲、玉辰所见未有半点不同。女娲遥遥瞧了片刻,转身驾着祥云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注1:此诗来自封神演义。PS:感谢多一多GN的地雷,╭(╯3╰)╮
108 妲己进宫 青莲谋算
女娲离了朝歌;一路向南;待得一荒野之地降下云头。
她也不耽搁;翻手取出一灰色葫芦。只见这葫芦高仅仅五寸上下;神光内敛,表面有银灰色流光暗暗游移,极为不凡;正是当年小谷里七个先天葫芦的其中一个,被她得到后加以祭炼;成就了现今的炼妖壶。
鸿钧道祖当日赐下封神榜、打神鞭;言道圣尊不可直接参与封神之事,天地杀劫可不认人,到时如若自个儿门下个个应劫;落了面皮先不去说;多年费心栽培至此化作东流。女娲为着门下平安,可说是煞费苦心,正愁寻不到突破口,占得先机。
帝辛作诗亵渎于她,此是事实,她借故惩戒一番实是应有之理。
这或许会是个好机会。
女娲再不犹豫,抬手揭去葫芦盖,轻轻地一指点出。葫芦口中一道白色流光冲天而起,小指粗细,足有四五丈高下,待得半空陡然爆开,显出来一巨大的幡来。此幡身具五彩,瑞光万千,霞光隐隐,内中无数飞禽走兽的虚影连闪,个个神态各异,栩栩如生,正是那招妖幡。
招妖幡随风舞动,立时阴云四起,黑雾弥漫,阵阵狂风席卷而过。这四下感应到招妖幡召唤的群妖,莫不闻风而动,向着女娲所在之地聚拢。
妖族自帝俊殒命,太一失踪,众大能皆在大战中或死或散,早已不复往日荣光。尤其人族兴起之后,妖族甚至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特别是下面的那些小妖,日子过得极是悲惨。
女娲为圣尊,且是妖族圣尊,便是没有招妖幡召唤,只需她振臂一呼,怕是天下妖族皆会为她卖命。
女娲收了招魂幡,瞧着眼前密密麻麻跪伏着的妖族生灵,神识探出一扫而过,出声道:“轩辕坟三妖留下,其他诸妖且先退去。”
众妖族生灵不敢造次,不一时便退得干干净净,只余下三妖。这三妖,一为火红狐狸,后生三尾,以三百年生一尾算,怕是有了千年道行;一为雉鸡,却是生得九个头;最末一个为一光华流转的玉石琵琶。
它三个听了女娲所言,忙忙幻化成人形,皆为年轻貌美的女子,齐齐上前来拜见女娲:“小妖拜见圣尊,娘娘万安!”
女娲瞧着三妖,吩咐道:“吾望成汤紫气黯然,不日将失天下,凤将鸣于岐山,西周圣主已生。此为天数,不可逆转,你三妖可隐去形体,托身商帝宫院,祸乱君心,相助西周圣主得天下,不可随意残害众生。事成之后,算你等一功,另有造化,得成正果不在话下。”
三妖齐齐叩拜:“谢娘娘指点!小妖定谨遵娘娘之命,不负娘娘所托!”
却说那日帝辛女娲宫进香之后,竟是对那恍惚间见着的女娲神像念念不忘,朝思暮想,做什么都打不起劲儿来,像是魔怔了一般。
时帝辛后宫之中,正宫原配为皇后姜氏,另有西宫妃黄氏,馨庆宫妃杨氏,皆端庄貌美,德性贞静,温柔贤淑,颇得他宠爱。此刻再将她们与当日所见相比,却是及不上那女娲神像万一,然神像永远是神像,终使得帝辛连日郁郁不乐。
这一日,帝辛朝罢,独坐显庆殿中,忽而想起一人来,当下命了随侍官宣召。
不多时,一身着朝服,头戴高冠,生得极为富态的矮胖中年人跟在随侍官后头,低眉敛目进了来,行至帝辛身前倒头就拜:“下臣费仲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帝辛高坐在御座上,手指轻叩着眼前御案,也不叫起,只这么直直打量着费仲。
这费仲位在中谏大夫,德能皆不是太出众,却极会说话,平素主意最多,帝辛不知怎么的,思及心里头那点事儿,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
殿中一时静了下来,只听得帝辛指节轻叩案面发出的轻响。费仲跪伏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动作,因不知帝辛召见所为何事,心下正自忐忑,又需保持着跪伏的姿势不动,不多时便冷汗涔涔,汗湿了后背。
费仲快要支撑不住之时,帝辛说话了:“孤因女娲宫进香,偶见其容颜绝丽,深得孤心,三宫六院莫能与之比肩。卿可有法子,解孤烦闷?”
费仲下意识地狠狠松了一口气,偷偷抬眼瞧了瞧帝辛,见他斜倚在御座之上,神情慵懒,只一双乌沉沉的眸子还是同往常一般深沉如渊,吓得费仲忙忙垂下头去,回禀道:“陛下乃万乘之尊,整一个天下皆为陛下所有,陛下所思所想,自可轻易得之。”
帝辛来了兴致,稍稍直起身子,“哦?卿有何法,说来与孤听听。”
“陛下可传一旨予四路诸侯,令其每一镇择美人百名充实王庭,何愁天下绝色不来?”
“孤还道你有何妙计!”帝辛闻言,却是立马失了兴趣,“孤后宫已有美人不少,后、妃哪一个不端庄貌美,还及不上那乡野女子?每一镇择美百名,只充后宫役使之用,所费所耗极重,时太师正自北海平叛,此等劳民伤财之事,如何行得?”
帝辛目的极为明确,普通的女子他瞧不上,只想要女娲宫所见那般的绝色无双。
“陛下仁德,实是万民之福,便是尧舜亦不过如此。下臣惭愧,当以陛下为表率,以期能得陛下万一。”费仲马屁拍到了马脚上,忙不迭地跪伏请罪,心中暗暗思量帝辛心意,忽而想起一件事来,当下奏道,“下臣听闻冀州侯苏护有一女,绝色天资,德性出众,天下无双,如若陛下可召其入宫伴驾,或可得陛下之心。”
“费卿此言当真?”帝辛顿了片刻,暗道相比起每一镇择百女,这只择苏护一女实在好太多了,即便到头来不符合心意,大不了养着就是。这般一想,他心里头那一股已压下不少的邪火又窜了出来,一下子烧得他急躁起来,“卿言极善!孤这便下一旨,令人送往冀州,着那苏护遣女入宫。”
这边女娲招来轩辕坟三妖谋算,帝辛着意接冀州侯苏护之女入宫,那边青莲、玉辰在商都朝歌已有数月,日日相伴,柔情蜜意,却也并未忘记关注情势发展。
那日帝辛女娲宫进香,青莲便暗自提着心,果真让她发现了些猫腻。她一直觉得奇怪,铸造女娲神像的皆为世间凡人,他们哪里有机会见着女娲真颜,还不是靠着想象完成的?任你神像雕琢得再是精致美丽,神像便是神像,并不成真人,帝辛又不是眼珠子脱眶了,能对着一玉石雕像产生那淫|邪心思,写下淫词艳曲亵渎女娲。
“玉辰,你说那在背后算计的,到底是哪一个?”青莲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坐于玉石小凳上,抬起眼来瞧玉辰,“被一凡人作诗调笑,以女娲那性子,想来不至于这般落自己面皮;老子、元始忙着教导封神之人,当不至于有这闲情逸致;莫不是西方那两位?”
“管他何人算计,他既已出招,你我接着便是。”玉辰轻笑,浑然不在意,“现今商帝辛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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