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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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金-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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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郎忙离座,低着头跪下,“孩子顽劣,爹爹责骂,孩儿实在羞愧。”

    李王妃便也不悦,“好好儿的过节,做甚么又说他?他不也是为了他姐姐好么?回头大姐儿闷出病来,你又要说他不疼姐姐,也不想点法子。”做母亲的,总是有理由有借口袒护儿子。这郡王也着实不是个严厉的丈夫。

    只得让二郎起来。其他弟妹有的觉着二郎挨了骂,该;有的便想,这其实还是疼爱,说两句而已,又没打又没罚;若换了不是嫡出,可不知会怎么骂呢。

    那八哥也是前几日二郎弄来给七姐儿玩的,结果七姐儿一点兴趣也没有,二郎倒弄个没趣,正好今日送去给大姐儿解闷。大姐儿在家时候也爱养鸟儿花儿,曾养了一只鸣叫极为清亮的云雀,出嫁时候也带了过去,只是没多久便竟不知所踪,却不知给什么人放了走。大姐儿因此打了几个下人,竟被翁姑说,不过是只鸟儿,犯不着得个刻薄下人的名号。

    七姐儿今日又说漏了嘴,心里老大不自在。想着这儿毕竟不是步步危机的街头,也太大意了。面上神态就有些懒懒的,二郎见了,便以为她中午跟姐夫那么一说,又想起来以前在外面流浪时候受苦,好生心疼,只绞尽脑汁想,如何逗她开心,忘了那一切。

    四郎坐七姐儿边上,她不高兴,他怎么能不知晓,心中也是翻腾,手里拿了一块月饼,半晌也没咬一口。这几兄妹心里有事,旁人自然看在眼里。几个小的瞧不出来,三郎、五郎却是看在眼中。

    那五郎不消说,因自己生母地位低下,养母又只是个姨娘,虽然聪明,也养成了一个脚尖酸的性子,瞧谁都不大欢喜,也并不欢喜上赶着讨父亲并嫡母的欢心,是个不得宠的。见嫡母的几个孩子脸上都不大得意,心里暗暗的想,莫不是真有什么事情?

正文 拾,纱窗曙色新(2)

    李王妃见二郎有些郁郁,当是受了爹爹责骂才如此,没留神七姐儿不快。家里人口多,饶是这亭子够大,桌子够宽,也没坐下,几个小点的孩子如八郎、十姐儿就没能上桌,奶母抱了在旁边坐着。场面不免有些乱,小孩子又不知道守什么规矩,奶母丫鬟虽约束着,可也难免高兴了叫嚷,不高兴了啼哭。

    世子见弟妹们都有些拘谨,拣着说了些时闻笑话,打发过去。

    七姐儿本以为中秋会得有什么好玩耍,可一见也不过是一家人围坐一起吃些子月饼瓜果便完事,多少有点失望。好在没多久,郡王便宣布大团圆告一段落,下面是自由活动时间。

    原来吃了月饼,还有节目。二郎一手拉了七姐儿,道:“我带你别处玩去。”

    世子跟上来,“可不许出门。今日外面人多,万万不许出门,可听见了?”

    “是了,大哥。”二郎头也不回。

    “去哪里呀,二哥哥?”七姐儿人小腿短,走得跌跌撞撞。跟着的丫鬟婆子紧紧赶上,采儿笑道:“枋哥儿,也不急在这一时啊。”命一个粗壮媳妇抱起七姐儿,“我知道你又弄了好玩的给妹妹,可别摔着她,反而不好。”

    二郎笑而不语,只说:“快些随我来。”一路小跑去了。原是回他院子,那院子本就比七姐儿现住的跨院大,种着两株金合欢,落了满院子的花絮,一阵阵粉香扑鼻。二郎笑道:“原本是想在树上挂满琉璃灯,可这就衬的八月十五的月亮,不怎么亮了。”

    七姐儿命媳妇子放她下来,二郎便拉着她,径自往自己屋里去,可巧粉黛在屋里,躲闪不及,只得给七姐儿福了一福,道:“七姐儿安。”

    七姐儿点点头,也没跟她说什么。二郎起先忘了把粉黛打发出去,本是心下一惊,但见七姐儿又不像恼怒的样子,这才放心。“你去把春香叫回来。”原是春香等管事大丫鬟们,各自出份子钱,自己凑了一桌,也在那里赏月。这是李王妃体恤她们一年辛苦,节下就不让她们多忙,放她们自己去耍子。

    粉黛忙应声出去。七姐儿却笑道:“二哥哥又何必如此小心?我又不是十分恼她。她总归是你房里的丫头,你管好了她,就行了。”

    “你几时又这样大度?”

    七姐儿咂嘴,“我何时不大度了?你可小瞧你妹子。”

    二郎把她脸颊轻轻一拧,“好没大没小。”入手柔滑之极。七姐儿要躲,可没躲开,一皱眉,“疼。”

    二郎忙道:“对不住,我手重了些。”

    七姐儿一吐舌头,道:“二哥哥,到底什么好东西?上次那个瓷娃娃真好,可毕竟太费时间,回头爹爹要是知道,又不高兴。”

    “爹爹不过是当时说下,又不会怎地,也不用怕。”仍旧去床头暗格里面,拿出一本薄薄的簿子来。七姐儿接过来一翻,却是一本洋文儿写的航海日记。

    七姐儿大喜,“这东西你从哪儿淘澄来的?可还有?”

    “前儿二姐夫家里海船不是回来了么,咱们家也有货放海船出去,也是前几日回来,我去瞧了瞧,一个掌柜说是一个番邦海客写的,那海客去了松江那边,收行李却放错了,被那掌柜带了回来。我上次见你跟那个摩诘说那番邦话,想来你要学的话,用得上。”

    二郎这可是误打误撞的,并不知道番邦话也分许多种,还以为顶多就跟中华上国似的,口音有不同,书写却是一致。

    七姐儿笑道:“这可不是葡萄牙语,我也不大明白是什么语。二哥哥,那海客会来洛阳吗?”

    “掌柜说已经派人去松江寻他了。想来这本书书写不易,那人必不肯轻易丢失。”

    七姐儿点点头,“你请那掌柜的,务必等那人来了后,留他下来,我要跟他请教。”

    二郎见妹子喜欢,心里说不出的欢喜,笑道:“是了。”又道:“那昆仑奴似乎也识字,你让他先看看。”

    “好。”兄妹二人又携手出去,去花房找那小黑奴。花房本是在后花园,好在花房宽绰,在花房旁就盖了一间木屋,小黑奴摩诘便住在里面。

    他来的时候,便是检查过,果然是阉人,容貌虽然在华人眼中,很是怪奇,但七姐儿瞧着,也并不算难看。因才不过十岁,个子不高,倒也看不出来什么。这晚是中国的中秋节,也没忘了他,七姐儿早命小丫头带了月饼、西瓜给他。

    他自己在屋里淅沥哗啦给吃了,正无聊,听小丫头拍门,忙穿好衣服开门出来。跪在地上,“摩诘见过小姐。”

    七姐儿道:“起来吧。你来瞧瞧,这个什么字,认得不?”

    月光皎洁,倒也勉强能看到簿子上的文字,小丫头提了灯笼上前,摩诘也不敢去接,只伸着脖子瞧了几眼,道:“那是拉丁文。”他其实说的是一个很陌生的单词,七姐儿听不懂,便问:“这是葡萄牙语的发音吗?”

    “是葡萄牙语。这是那些修道士们才会的,小的没学过。”

    七姐儿便大约明白了,更是欢喜,扭头笑着对二郎道:“这个原来是拉丁语。这个语言一般是贵族或是修道士们才会用的,总是定是个有学问的人。我一定要见见他。”

    “那有何难?只要他活着,哥哥定把他找来给你。”二郎说的十分笃定。

    “二哥哥,”七姐儿偏着头,诧异道:“你不觉着,我学这番邦语,太奇怪了么?”

    “那有什么奇怪?”二郎不以为然,“我妹子聪敏绝伦,我高兴还来不及。”俯下身子,伸手抱起她,“你开了年就要请老师来上课,就是大孩子了,哥哥便不能这样抱着你了。”说得无限惆怅,“你小的时候,大姐姐几乎每天都带你去玩儿,我根本也没机会抱抱你,好容易抱你一次,还被大姐姐骂了你丢了以后,我每日瞧见三郎跟十姐儿,都恨不得他们自我眼前立即消失他们虽是爹爹的孩子,毕竟不是我嫡嫡亲的妹子,整日做那个样子,可真是要气死我呢”

    轻轻吻在七姐儿面颊上,那嘴唇颤抖着,带着浓浓的湿意,“天可怜,终于叫我找回你了”

    七姐儿已经睡下了,这西跨院中的几个大丫鬟却没能睡下。

    玉叶压低嗓子,颤声问道:“可真是可真是如此?”

    采儿面色苍白,轻轻点头。可儿却道:“不过是枋哥儿同妹妹兄妹情深,你们也别太见着风就是雨了。好端端的,别折腾姐儿。姐儿才几岁?跟哥儿之间有什么要紧?枋哥儿原本就对姐儿好,又不是今天才好的。”

    “可是可是”采儿吞吞吐吐。

    “你可跟玉叶姐姐学的不错,老冬烘一个。姐儿自己有时也亲枋哥儿额头,你又不是没瞧过。”玉叶急道:“何时有这等事情?都是糊涂人!姐儿虽小,但毕竟是女孩子,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姐儿若是名声不好,咱们个个都活不成!”

    “什么名声不好?好没道理!跟亲哥哥能如何?”

    “是亲兄妹,当然最好——”玉叶一时不慎。可儿立时抓住这句,“什么意思?你还当姐儿不是真的?”

    玉叶红了脸,忙分辨道:“我怎么是那个意思,只是唉,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说不得是我们大惊小怪了,要真当件事情告诉夫人,却是没影子的事,夫人定要责骂我们混账,想歪了,不为姐儿名声着想。可若是”苦恼的要死。

    “那又有什么难的?等过几日,枋哥儿再来找姐儿,便让他们两个在一处,我偷偷在一边瞧着,看哥儿到底是怎么样。总有个数,才好说嘴。这可是夫人亲生的儿女,咱们不当心定是个死;太当心了,多半也还是个死。怎么着,总是不容易做的。”可儿倒是说的清清楚楚。

    二郎浑是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动作,难为死了好几个人。

    他自己丫鬟也免不了嘀咕,但他一向对丫头们温柔,所以几个大丫鬟倒也没玉叶等那般紧张,只是觉着二郎对妹子过分好了些,但也没错了规矩去。

    中秋过后,稀稀拉拉落了几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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