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么想的?我倒宁愿你不是我亲小姨。”无缺幽幽的道:“虽然你还小了几岁,但我怎么瞧着,我要不跟你说明白了,你迟早会被那小无赖给骗了去。”
七姐儿心脏狂跳:他果然是知道的!
脸上就禁不住红了,好歹夜色深深,无缺也瞧不见。“你你这是说的什么来?真是恼人!”辩解十分无力。
“你瞧,你为了袒护他,居然跟我们说谎呢。”无缺叹道:“那厮是范闲儿的师弟,怎么会不跟了来?他胆子也实在是大,郡王府也敢偷偷溜进来,五庄观也敢堂皇跟了来。你们这样——你们这样”忽然住了口。
七姐儿着急,只是不承认,“你尽捕风捉影。你这样败坏我名声,有什么好的?”
无缺偏着头,看她,“等你真的名声不好了,没人敢聘你做媳妇,我就偷偷的,求郡王将你许给我。你瞧,是不是很好?”
七姐儿啐道:“呸!你是我外甥,也敢说这样的混话?等我跟四郎说,瞧他打不打你嘴。”
无缺翻身起来,过去轻轻抱起她,“说是外甥,咱们血缘也不是很近,就糊里糊涂,忘了这层亲戚关系,也就成了。”
七姐儿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混蛋!你这是**!”她心里急躁,用力不小,一掌打得无缺面上热热的,想来几个指印少不了。也好在夜色深深,瞧不见。
无缺挨了这一下,也不放手,只把面庞贴在她脸上,低声道:“我心里也知道是不成的,只是,我也不会白白把你让给那贼子。哼,你护着他不打紧,我总有办法,叫他断了这个念想!”说到最后一句,竟有些狠辣语气。
七姐儿又惊又怕,颤声道:“你你别害了他。他他也没把我怎么样。当年当年是我先刺了他一刀,他也没想着要来找我报仇。”
无缺轻蔑,“他掳了你去,就是死罪了。你心里念着他的点滴好处,就忘了他本是个贼子?你也够笨的了,这样蠢事也做得出,我可白夸你聪敏了。”
七姐儿臊了,“宁无缺,你混蛋!”
无缺冷笑:“琛儿,你还没见过我手段。你还小,咱们又是姨甥,我心里纵是多喜欢你,也知道分寸。可我要不能除了他,心里总也不能踏实。”
七姐儿便哭,“你怎么想我不管,你别编派我是非。你这样诋毁我名声,叫我怎么活?”
无缺狠狠地道:“以后不准见他了,知道么?再要让我知道你见了他,我就杀了他!”
七姐儿吓得呆住了,“你——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我好歹是大长公主的外孙,你真当我没一丝性子?”无缺叹息,“你听我的,我总是为了你好。”说罢,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轻轻唤道:“琛儿,琛儿,琛儿,琛儿”如此喊了十几声,方抱了她下了小山丘,扶她上马。
二人一路无话,少时回了宿营地。四郎已是等在七姐儿帐篷外面,见无缺牵了妹妹的手回来,瞪了他一眼,道:“出去也不跟我说一声,急得我!”重重一顿足,“你比我们都大几岁,还这样不稳重,着实可恨!”
无缺淡淡的道:“这不是回来了么,你又何必着急?”
四郎一怔,见二人面上神色古怪,就住了口不再说话,只唤睇睇来伺候七姐儿。
这一夜七姐儿便没睡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等到了半夜,终于迷迷瞪瞪要睡着,忽然听外面一阵嘈杂声音,侍卫们点起了火把,又将营火拨亮。七姐儿喊了睇睇起来,“去看看外面什么事情。”
睇睇应了,胡乱穿了衣裳出去一瞧,转回来回禀:“姐姐,是外面侍卫拿住了一个小贼。”
七姐儿诧异,“这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哪来这样不开眼的贼?”
就听外面有人冷冷的道:“那个不开眼的小贼,名叫罗克敌!”
正文 贰拾柒,莺歌闻太液(1)
七姐儿大惊,慌忙道:“你你把他怎么了?”
宁无缺半晌无语,过了一会儿,才道:“你乖乖待着。”七姐儿又哪里是肯听话的?他不说这一句还好,这么一说,七姐儿定是要去瞧瞧的。忙自己穿衣,睇睇赶上来又帮她梳了辫子,这样风风火火的,就往外走。
无缺正站在蒙古包的门帘子前面,七姐儿一出来,便撞在他身上。无缺一把拉住七姐儿,“我就知道你还是要去看的,不如我带你过去。”
七姐儿顿足,“你放开我。”
无缺哼了一声,就放开她手臂,“别乱跑,跟好了我。”
只见外面几十名侍卫已经围了一圈起来,大蒙古包前面,几个人架了一个人,正站在四郎面前。
四郎年纪小,身量不高,侍卫们手里拿了一根木棍,就往那人腿弯打过去,要强令他下跪。罗克敌被打得口吐鲜血,也还是硬挺着不跪。
七姐儿一见,顿时慌了,竟不敢走过去。无缺见她停下,回头看她,七姐儿踌躇片刻,低头道:“无缺,你你叫他们别打了。”
无缺不答。七姐儿又道:“你设了这样一个圈套来拿他,拿住了,也就得了,何必羞辱他?他那个性子,怕是打死了,也不肯跪的。”
无缺哼了一声,“你倒很知道他性子,可见——可见——”十分不悦,“我也懒得说你,不过我劝你呢,别给他求情。你多求一次,我便多磨折他狠一点。”
七姐儿见无缺说的狠绝,也就不装可怜了,声音略高了些,“宁无缺,我今日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昂首往四郎那边去了,“他虽说当年掳走了我,罪该万死,可他也救了我,这个情我是记得的。”
“他要不是先陷你入险境,你又怎么会险些被人打死?你好生糊涂,分不清主次。”
“我就不肯分清楚了,你待怎地?”七姐儿一手叉腰,气呼呼的一手指着他胸口,“你拿我做诱饵,引他前来,真是好算计!你要么就一下子打死了他干净,要么——”
无缺不为所动,“要么怎样?”
“你若是打死了他,就别想我再同你说一个字!”
无缺恨恨,“你为个外人,这样狠心对我?”
“我要告诉郡王妃你昨晚对我说的什么话,你猜会怎地?”
“我料你不敢说。”无缺瞥她一眼,“不要忘了,那厮的命,如今在我手里。”
七姐儿见着实占不得上风,气得很。四郎见她走进,只蹙眉,对无缺道:“她怎么过来了?”
无缺道:“我拦不住她。”
七姐儿顾不得听他们说话,只看着罗克敌。他穿了桂阳郡王府的侍卫制服,想来是趁人多混了进来,却不料正撞进了宁无缺设的圈套。
侍卫一拿到人,就先打了他一顿,将手脚都捆了,带来四郎帐前。罗克敌嘴角带血,呼呼喘息,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七姐儿。四郎见他强挺着不肯跪,本来就在着恼,又见他觊觎自己心爱的妹妹,顿时火了,指着他,道:“给我往死里打!”
七姐儿着急,“四郎!”
四郎瞪她,“不许你给他求情!这样□的小贼,打死了都是活该!”
那几个侍卫都是辰溪郡王府最亲信的,只看主人眼色行事,见小主人下了令,便将罗克敌按倒在地,一人持了马鞭,一鞭一鞭的抽了下去。侍卫力气很大,只抽了几下,他背上衣衫尽烂,露出一身好肌肉。再几鞭下去,皮肉也翻起来,带起一道道血线。空气中蓦地多了一丝血腥味,淡淡的飘在夜风中。
罗克敌疼得不住闷哼,兀自咬紧牙关,努力不喊出声音来。四郎越发怒了,“索性打死了算了!”自己拿了马鞭,往他背上、头上一阵乱抽。
七姐儿忍不住,眼泪就扑簌簌滚落下来,“四郎,别打了我,我怕的很”
无缺略一踌躇,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掩住她双眼。又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现在别求情,你越求,四郎就越恼。”
七姐儿一听无缺似是有和缓的意思,忙抓住他手臂,“无缺,你别让他死。”
“我带你回去吧,你在这里,他只有受更多罪的。”
七姐儿关心则乱,竟任他拉了自己走了。走了几步,还是不忍,又拉下眼睛上面帕子,回头瞥他一眼。见罗克敌脸孔朝下,竟是连闷哼也听不见了。她心里发疼,好似什么堵在胸口,纾缓不得,只得大哭而去。
四郎见七姐儿哭着走了,心里愈发恼恨,手里也下了气力,劈头盖脸抽下去。罗克敌强自撑到无缺拉着七姐儿走了,心里一疼,一口气憋到现在,终于泄了劲,又挨了几下,吃不得痛,竟昏了过去。
他这么一昏迷,四郎也觉再打也没用,停了手,道:“拖下去,好好看起来。”
他身后大帐里,朱由柯伸头出来,“怎么这样吵闹?”
四郎敷衍,“没事,一个侍卫犯了错,才责打他来着。”
朱由柯半信半疑,见不远处被人架走的罗克敌穿的是自家府上侍卫制服,问道:“怎么是我家的侍卫?”
“我瞧你睡着,就没叫你。左右不过是些小事,做弟弟的,当然要为哥哥分忧。也没什么,打了一顿鞭子罢了。”说罢打了个呵欠,“我也困了,咱们回去继续睡吧。”哄着他又回去大帐里面睡觉。
朱由柯本就是个不大愿意动脑的,就算觉着有些不妥,但也不肯多想,姑且信了这番说辞。
四郎虽是躺下了,却也睡不着。心道七姐儿这一去,可不知道要恼成什么样子。辗转半响,还是起身,往七姐儿那边去了。
且说七姐儿回了自己帐篷,无缺也跟了进来。睇睇见七姐儿一脸泪水,本就诧异,又见无缺竟也跟着进来,更加惊愕。无缺道:“去打水给姐儿洗把脸。”打发走她。
七姐儿哭道:“要你来假装好心!你都快把我给气死了!”
无缺柔声道:“琛儿,你别恼了。是我不好,我心里实在恨着那厮,总想着你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