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姐儿别过脸去,不理他,朱由崧却觉着这样小少女的任性可爱,放开她,“我还有事,要先走了。过几日得闲,我来找你。”说完,正见四郎掀了帘子进了车厢。车厢本来也不算大,三个人在内,也就没什么转身腾挪的空余,四郎怒道:“朱由崧,你竟打了我妹子!”
七姐儿脸上尤有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朱由崧漫不经心,“她不听话,我打就打了,你又待怎的?”
四郎冷哼,“我妹子,谁都不能动她一根汗毛。”
“你来晚了,我已经动过了。”朱由崧邪邪一笑,“四郎,你奈何不了我。”竟掀帘子下车,扬长而去。
七姐儿见他走了,这才放声大哭。
少时无缺过来,站在车下,道:“那个罗克敌,方才乱的时候,不知被何人劫了去。”
待回了郡王府,三郎先去同二郎说了今日事情。二郎果然震怒:“混蛋!就算他是郡王,是福王的长子,可也没有这样无法无天的!”
三郎并不知道七姐儿到底受了什么欺辱,只知道德昌郡王打了她一耳光,下手甚重。他自己都心疼了不得,更别说二郎、四郎几个了。四郎只是不住自责,为何没有保护好妹妹。朱由崧倒也没追究他杀了福王府卫的事情,命人将那人尸首拉回王府,也就出城去了。
二郎便唤四郎过来,“到底你们几个都是做甚么的?她那个性子,拿话刺人,挨了打也是不意外的,怎么你们一个二个竟都不拦着朱由崧?”
“福王府卫拦住了去路,我们都到不得跟前去。”
二郎恨道:“那德昌郡王年纪虽然还轻,却是个能狠得下心来的人,为人又很不好,只是与我们无关,我们也犯不着理会。我们两家王府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如今他是吃了甚么豹子胆?”
四郎犹豫,道:“无缺前几日,抓了当年绑了妹妹的那个罗克敌,也一并带了回来。只是德昌郡王那样一闹,这人就被人抢了去了。”
二郎沉吟,“妹妹找我办事,说的也不是很清楚,多半还是我自己揣摩出来的。那个范闲儿,哼!”
“何不干脆就将范闲儿抓起来?”
“没有凭据,如何抓人?范闲儿为人精明,若不是罗克敌又来找妹妹,咱们也不知道,他竟然私下里还有那么大一个家当!”
“郡王府办事,还需要甚么凭据?”
二郎叹息,“范闲儿还有几千人马在外头,自然要先令他没有外援可借,才好下手。”
四郎恍然,“是这样。我想的简单了。”
二郎又道:“德昌郡王今日这一出,也很是奇诡,他向来不会与我们寿王一系的争长短,今日如此孟浪,难道”
“范闲儿或许是同福王府”
二郎连忙摇头,“这可不能乱说。”皇室最忌讳这个,四郎顿时醒得,不再说了。
且说七姐儿受了这样大欺辱,无数气恼不必多说。只说回了西跨院,先趴在床上好好哭了一场。她自从降生到现在,除了那三年流浪在外,没受过这样大屈辱。家里哥哥弟弟一大帮,哪一个不是心疼她讨好她唯恐她不开心?就算加上桂阳郡王家的几个堂哥,也向来都是哄着她的时候居多,顺风顺水惯了,谁知道遇见这么个小阎王,胡作非为,奈何不得。
七姐儿心里懊恼,一面哭,一面心里决计要想个法子,好让那德昌郡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能消了她的心头恨意。
睨儿与小丫头们收拾七姐儿衣物,却不料见一个手帕里面,包了一只镂空玲珑金球,奇道:“这个是哪里来的?”
睇睇瞧一眼七姐儿,见她没听到,只得道:“你别问,这个放在一边,不用管它。”自己悄悄将金球收了起来。
七姐儿哭了一回,就见二郎过来瞧她。七姐儿因哭得面肿口干,怕样子太难看,回道:“就说我睡下了,请他明儿再来。”
二郎哪里吃这一套,自己就走进来,遣了丫头们下去。见七姐儿半边脸红肿指印还在,心疼要命,“可敷了药了?幸好母亲去观里见父亲了,不然要是看见,不晓得要多心疼呢。”
七姐儿近年同二郎不如小时候那般亲近了,可一听二郎这样关切,心里一酸,扑到他怀中,哽咽道:“那个朱由崧,仗着自己是福王的长子,是郡王,就敢羞辱我。二哥哥,二哥哥,我——”
二郎柔声道:“好妹子,别恼了。你别烦这些就是。我们寿王府,也并不怕了福王府。”随手倒了一杯茶,喂了她吃。七姐儿就着二郎手连饮了两杯,起身唤丫头打水净手匀脸。二郎在一旁看她梳洗,“你前次叫我查的事情,多少有些眉目了。”
七姐儿点头,“很好。”又道:“真要做,务必不留后患。”她本来还不大想将范闲儿逼到绝路,只是现在认定范闲儿与德昌郡王有所勾结,心里一发狠,也顾不得了。
二郎将妹子看了又看,叹道:“这事,我也不大好问你,朱由崧那厮到底怎么着你了?你得告诉我,我也好想着如何回敬他。”
七姐儿低头,“二哥哥,你莫问了。他十足轻浮浪子样貌,你叫我怎么说的出口?”
二郎一想也是,心里更加愤懑,“琛儿,你受委屈了。咱们几个做哥哥真是没用。”
“你又不在,他谁也不知道他竟会那样!”重又哭了,“二哥哥,我向来任性,今日才知道,我原是最没用的一个。”
“胡说什么呢?你是女孩儿,正该被人照顾。照顾不好你,就是做哥哥的没用。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你倒是说说,好好儿的,为什么射伤了无缺?累得三郎没法跟衡表姐交待。无缺那样一个好孩子,怎么惹到你了?”
七姐儿面上一红,“二哥哥,你也别问这个。”
二郎觉着蹊跷,可再也想不到,是为了何事。
过了小半个月,便听闻德昌郡王不知怎么的,竟被人堵在西城知名寡妇小白花的床上,给人打了个鼻青脸肿,待福王府卫赶到时候,参与聚众殴打宗室贵族的群众已经一哄而散。
德昌郡王年纪还轻,尚未娶妻,如此一来,名声又再降了一层。
福王恼火,着人查问,查来查去,却牵扯到辰溪郡王府的二郎、三郎身上。福王请了寿王世子过府,亲切交谈半日,寿王世子回了府邸,便即刻叫人喊了二郎、三郎过来。
“德昌郡王挨了打,此事你们可曾知晓。”
二郎恭敬回道:“侄儿知道此事。”
“哼,你做的好事!累我被福王叫去,明里暗里拿了好些话来刺我。”
“侄儿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你家那个小七,着实也是会惹事。你疼妹子,我不怪你,只是,你做事也该干净利落些,莫让人抓了尾巴。”寿王世子叹道:“朱由崧这小子,很是混账。小七再怎么,也是他妹妹,青天白日的,这不是要毁了小七的名声么?幸而这事知道的人也不多,外人就算知道了,也只当是我们两家亲王府不对付。”
“伯父教训的是。”
“你当这事这样好了结?福王虽说没有凭据来向你们问罪,但既然是跟我说了,我少不得要做做样子,打给福王看看,我们寿王府的家教是很好的。”
二郎头皮一麻,“是。伯父只管打,侄儿们做事不妥当,也该受些教训才是。”
寿王世子叹道:“你们爹爹如今整日忙着修仙,也不大管你们了。也罢,我这个做伯父的,不帮你们担着些,也委实说不过去。”命人拿了皮鞭子来,使几个小厮将两个侄儿按在长凳上,褪了长裤,一人打了十鞭。
他既然是要做给福王看,也就手下不留情,每一鞭都使足了力气,一鞭子下去,臀上顿时现出一个又粗又红的鞭痕;三鞭一打,皮肉都烂了。寿王世子自己亲手打了二人每个人各三鞭,都到见了血,方命人接过去继续打满十鞭。
二郎身子强健,硬生生挺了下来。待打完了十鞭,莫说要走路,便是自己能站着,也不行。三郎禀性本就弱些,打到第六鞭就禁不住,昏了过去。侍卫便瞧着寿王世子,寿王世子一狠心,“继续打,打满为止!”
打完了,着人套了马车,送两个侄儿回府。
正文 贰拾玖,素女鸣珠佩(1)
作者有话要说:生病了,偷懒了,捂脸
10月1日回归,日更,仍是每天上午9点更新 待二郎、三郎回辰溪郡王府,张次妃见儿子好好儿的出门,却人事不省的回来,当即哭得涕泪滂沱,口个“的儿”,即刻便要着人往道观请郡王回来。
世子妃樊氏却道:“还是先请医官来给三郎瞧瞧。”话间,丫鬟引常往府上来的个医官进来,道是寿王世子命他前来诊治三郎。
张次妃恨道:“人是他打的,还来假惺惺的做甚么?”也还是让丫头带医官进房。
因三郎仍是昏迷不醒,世子便问二郎,到底世子伯父为何事,将他两兄弟打成番惨状。二郎不肯是为七姐儿,只是自己在外面淘气,带累三郎也受罚。朱由柏不明究底,但隐约也猜到些大概。
叹道:“咱们家里虽然也是郡王,可比不得福王那支,是先帝的爱子,当今皇上亲叔叔,们多少也收敛,别去招惹他家。”
二郎只得称是。
朱由柏又道:“父亲几年渐渐不理世事,但兹事体大,少不得还是同他老人家知会声,免得伯父要是问起来,他竟不知道首尾,可是不好。”
二郎畏惧父亲,忙道:“大哥哥好歹替弟弟掩饰些。”
朱由柏叹气:“如今年纪也渐长,可不能再任性胡闹。德昌郡王事,可不是简简单单找几个人给他个暗亏吃,就能算完的。”面上闪现丝凶狠,“样不拿们辰溪郡王府放在眼里,欺辱们妹子,岂是样容易就能轻饶的?此事还没完,且安心养着。”
二郎听兄长样,心里倒是有些担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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