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那是什么?”
“就是找结婚对象。”他简单地说。
我点头问:“那又怎样?”
“那样会使一些形势超出意料之外和变得难以控制,搞不好大哥最后真的不得不娶其中某个女人。”
我皱眉说:“袁牧之是个同性恋者,他怎么跟异性结婚?一对配偶的性取向不同,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董苏在我身后尴尬地说:“原少,咱们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这个好吗?”
我表示同意,于是他默默推着我走进维多利亚大酒店那个金碧辉煌的大厅,我注意到帮我们开门的不是那晚那位年轻人,而是另一个善于堆笑的稍年长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西服,带着领结,对我们微微鞠躬说:“两位来了?先生们,请跟我来。”
态度殷勤得好像领着客人进自己家的主人。
我拿手扭了扭喉结下同样的领结,不明白为什么因为配戴了这种蝴蝶状的丝织物对方对我的态度就截然不同。董苏在后面制止了我:“原少,请不要拿掉你的领结。”
“为什么?”我有些不耐地问,“这东西未必美观,而且碍事,另外你系得太紧,妨碍我呼吸。”
“不可能,”他说,“我万分小心不要勒紧你,所以那只是你不习惯的心理作用。”
我低头扯着自己身上白色的西服问:“就因为多了这身衣服,那个人才让我们进来吗?”
董苏说:“要求客人着正装是高档酒店的基本规定。”
“我认为这种规定会灭亡。”我不无恶意地说,“中国封建王朝中规定着装的条条框框更多,历史证明都灭亡了。”
“可会有新的规定产生,”董苏带着耐性跟我对话,“人类社会就是这样。”
“自我束缚。”
“自我束缚。”他点头,“难得我们有一致的意见。”
“我对此也很欣慰。”
我们一起闭嘴,董苏将我推进电梯间,身边穿梭的都是这类明显在衣着打扮上下了功夫的男女。我掏出手绢捂住口鼻,因为他们无一例外,身上都散发人工香料的味道,等电梯到的时候,我敲着扶手催促董苏说:“快走快走。”
董苏笑出声来,低声说:“是,少爷。”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但我想起这件事的重要性,于是问:“你身上喷了人工香料吗?”
董苏一愣,随即说:“没有。”
“最好别喷,”我认真告诫他,“哪怕出于求偶的目的,这种香味也不会帮助你获得雌性的青睐。”
董苏憋着气说:“少爷,我求你别说了行吗?”
真是不识好人心。我略带不满地四处打量,发现我们进了一间灯光璀璨的华丽大厅,里面已经聚集不少人,董苏把我推进去,在我耳边说:“拍卖会开始了,看到那个屏幕了吗,上面会显示被拍卖的东西。”
一个男人站在台上对着麦克风聒噪不已,我皱眉问:“为什么他会站那?”
“他是司仪,主持拍卖的。”他说,“你要看中了哪件东西就告诉我,我帮你拍。”
我摇头说:“往前点,我这么坐着太矮。”
董苏点点头,将我往前推进,不少人给我让路,看着我的目光都流露出好奇和惊诧,甚至还有赞叹与嫉妒,我觉得莫名其妙,难道会有人嫉妒我坐在一张轮椅上由人推着走?
突然,我对董苏说:“停下。”
他停了,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前方,那里有个妙龄女子穿着曳地长裙,裙摆很宽,由一层层轻纱点缀而成,这令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笼罩在一层烟雾中。她身上没戴那种亮晶晶的首饰,卷发天然披在身后,脸上笑靥如花——如果花朵能开得这么好看的话。
洪馨阳。我看着她,在心底默默念这个名字,洪馨阳。
她大概感受到我的目光,眼眸一转,瞥向我这,有些意外之余,却立即冲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她认识我吗?”我呆呆地问。
董苏说:“她只是礼貌性跟你打招呼,原少,你别老是盯着人不放,这样不礼貌。”
我才不管礼貌这种东西,那与我何干?我近乎贪婪地看着她,她身体的构造、比例,她的皮肤,她的笑容,她看起来很完美,人们很难在这样的女性身上找到一丝冷酷自私的痕迹。但为什么要抛下我?
我感觉我的眼眶有些发热,我看着她,我脑子里一直在回荡这个问题,我的母亲,你为什么要抛下我?
为什么要让我被关那么长时间,像条狗,像只臭虫,被关在地下室那么久?
骤然之间,我的瞳孔收缩,全身紧张,我立即转身对董苏说:“救她!”
董苏一愣,随即看向洪馨阳,他并不太明白我所指何物,他即便明白也不愿意去执行,因为他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我瞬间抓住他的手腕,压低嗓音厉声催眠他:“掏出你的手枪救她,救洪馨阳,她的身后三点钟位置有个人要杀她!快去!”
第 38 章
第38章
董苏没有违抗指令,他迅速转身越过人群,朝目标方向移动。但对方显然是个经验老道的杀手,董苏一朝他走去,他立即就发现,脸色一变,立即从怀里掏出枪来遥指洪馨阳,他的枪一现出人群便一阵慌乱,但洪馨阳此时犹在与人交谈,不解地回过头来。我在情急之下将轮椅使命一推,借着滑动的力朝她滑过去,这时枪声已经响起,因为厅内众人大乱,洪馨阳本能地朝别的地方挪动,第一枪侥幸没有打中她。杀手紧接着第二枪随之而来,这时我已经滑到她跟前,我将她用力一扯一绊,顺势滚下轮椅,抱着她滚往一边,第二枪堪堪从头顶飞过。
洪馨阳花容失色,但并未如大厅中其他女人一样尖叫出声,只是微微颤抖,我对她的表现略为满意,抓住她的胳膊朝一旁的桌椅后推去,低声说:“也许来的不只一个人,快走!”
她诧异地盯着我,但随即咬着下唇反手拉住我的臂膀说:“一起走!我扶你。”
我在这一瞬间心里有难以言状的复杂感觉,似乎有酸涩,但也有快乐,这样的结果是导致我的大脑竟然莫名其妙地有一秒钟呆滞。但我很快回过神来,冷静地说:“我脚受伤,而且目标是你。”
她的眼睛直直盯着我,我不耐烦地又推她:“快走!”
洪馨阳这才提起裙子弯腰要跑开,但随即从另一侧又响起枪声,我猜测得不错,杀手果然不只一个,另一边有人端着能连续射击的枪支冲我们这狂扫,我不得不连滚带爬,拉着洪馨阳躲到倒塌的桌椅背后。我略微喘了口气,正要探头看看情形如何,但洪馨阳一把拉住我怒道:“你干嘛?想死吗?”
我瞥了她一眼,从另一侧看过去,悄悄从口袋里将光匕首反握掌心中,场上枪声不断,大概有四五个方向在同时交战,估计是场内的保镖与杀手,我正判断哪边可能是董苏的方向,洪馨阳压低嗓门看了看表说:“别怕,再过几分钟,我们的人就会过来。”
“我没有怕。”
她带着笑意瞥了我一眼说:“不怕的话,为什么小脸绷得这么紧?”
我摸摸自己的脸,没觉得肌肉因为紧张而拉紧多少,洪馨阳从自己的小手袋中拿出一只玩具一样的小手枪,晃了晃。
我瞪大眼睛,她勾起嘴唇拍拍我的手背,迅速探头朝一个地方射了一枪,那边随即传来一声闷哼。
她略带得意地瞥了我一眼,又要探头射击,但此时已有密集枪声朝这边射来,我不得不扑上去拉着她卧倒,尽量缩着脖子,才能避免被流弹击中。
她大概也是第一次如此近地靠近朝自己飞过来的子弹,被我压着也不敢动,我等这波射击过后,立即松开她,厉声说:“快跑,朝门口跑去,尽力跑知道吗?”
她脸上现出懵懂,我恼怒地猛推了她一把,她这才慌里慌张地撂高裙子,没命地朝门口跑去,我随即爬起来,抽出光匕首就要打开,准备替她殿后,解决随之而来的敌人。
但洪馨阳没跑几步便被人拿枪顶住脑袋,是个面目平常的男人,看起来温良和善,但我知道,这种人善于伪装,且天生喜爱杀戮,他双目充血,脸上充满手持武器就要动手打爆别人的期待和兴奋,洪馨阳此刻终于吓得脸如土色,浑身颤抖,但却倔强着没有哭泣,但也许她在这种关头也忘记有哭泣这回事。
我悄悄挨近,只挪动一步,那个杀手就把枪换了个方向指着我,我不得不停下,杀手脸上露出笑容,重新把枪指回洪馨阳的脑袋。这一刻他是故意动作迟缓,我知道他在享受人死前的恐惧挣扎,这种东西犹如战利品,会给长年从事杀戮工作的人带来莫大的成就感和快感,以至于哪怕明知情况紧急,这个人也难以抗拒地想多享受一刻。
我在身后将光匕首打开,微笑着看他,柔声说:“你累了。”
他微微一愣,我继续加大催眠的力度说:“难道不是吗?你眼睛充血,睡眠不足,闭上眼都是工作上的压力,总是在想如何完美地完成任务,你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是个人,是人就需要休息,需要好好睡一觉,你看你已经有很久没好好睡过,什么也不想地睡着,你有多少年没试过了,对不对?”
他的眼中迷茫的神色更浓,手臂不知不觉微微下垂。我抿紧嘴唇,立即挥着光匕首砍过去,但这个人显然经过严酷的训练,即便在被催眠的状况下,他也能够凭着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往后一缩,光影挥过,居然让他堪堪避开。我发狠砍上第二刀,他已经清醒过来,手腕一转,使用娴熟的手枪立即发射。
我以为我必定会被射中,但有人从后面大力地推开我,令我嘭的一声摔到地上,随后我听见枪响,回头一看,却看到董苏手持一把枪直直举着,那个杀手被击中眉心,倒在地上睁着眼睛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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