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难缠遇上无赖
那厢朝堂之上风雨欲来,这厢言紫兮也没闲着,那一夜之后,言紫兮也多了一件让她费心的事儿。
在她的主动请缨之下,南宫凛将逼问甚至尽可能劝服那阴阳娘子的活丢给了她。
原本南宫凛对这阴阳娘子并不如何在意,之前亲自出马生擒她,只是为了防止她破坏自己的大局,而偶然听得小余尧说起什么七星轮盘之局,还说那阴阳娘子是传说中的贪狼星之后,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南宫凛不是傻子,他知道,能够让余尧亲自出马的人,必然不是个等闲之辈,虽然余尧后来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他亦是隐隐感觉到,这个女子怕是不寻常。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能够收为己用,也不是一件坏事。
而且,虽然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收网了,但是若是能够从这阴阳娘子的口中套出一些更有用的东西来,自然是更好。
言紫兮一直主动请缨,跃跃欲试,再加上向余尧确认了那阴阳娘子虽然长着一张半男半女的脸,但是其肉身还是女子之后,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言紫兮最合适做说服者。
那阴阳娘子骨子倒是硬气,自那晚被余尧用青色光球生擒之后,虽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是死咬着不开口,一副老娘就是不说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不过,她却是小看了言紫兮。
她这一套,也许会让很多人无计可施,可是,她如今面对的,却是一个响当当的女流氓,一个脑子里从来没有下限,做事从来不按理出牌的女流氓,所以,注定在劫难逃。
此时的阴阳娘子被余尧施法禁锢了所有的法力之后,丢在了国师府中的一个地下密室,能够自由进入那个地下密室的,只有言紫兮,连同每日的吃喝也是言紫兮亲自来送。
不过,这位硬气的女子,已经连续绝食三日了。
言紫兮今儿个又是端着一盘精致吃食拖着懒洋洋的步子来到密室,瞥了一眼同样懒洋洋无精打采缩在角落里装死的那人,她一脸好整以暇地开口调侃道:“哟,今儿个又替我节约粮食呢?”
对方蜷缩在角落中的身体微微地颤了颤,依旧不做声,假装没听到一般,也不理会她。
言紫兮不以为意地走了过去,找了个与她相向而对的地方直接盘膝坐下,也不说话,只是细细地打量起对方那张看着无比诡异的阴阳脸。
似是被她看得有些不太自在了,对方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言紫兮却突然自顾自地开口:“有这样一张脸,很烦恼吧?”
如是说着,自顾自地从兜里取了什么东西出来,也不管对方乐意不乐意,继续开口道:“我倒是略懂易容之术,之前无聊,按照你两边脸的模样,做了两张假面皮,一张是根据你左边脸做的,一张是根据你右边脸做的,不知道你喜欢那一张?”
一面说着,还一面左手右手各拿着一张假面皮,显宝似的凑到对方面前,那表情似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让她给自己选一张新面皮似的。
对方被她这种无厘头的举动搞得有些微怔,半晌之后,她表情复杂地别过头去,身体本能抗拒地又往里缩了缩。
言紫兮对于人家无言的抗拒却压根就不理会,她煞有其事地又自言自语道:“不过你是女儿身,还是用女子的面皮要好些吧。”
如是说着,干脆地扔掉了手中男子的那副面皮,而后一个健步蹿了起来,指尖一点,就将人家阴阳娘子的身形定住了。
那阴阳娘子之前被余尧封住了法力,再加上又在那一夜被南宫凛一刀砍断了右臂,本就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里拗得过如此这般生猛的女流氓言紫兮,几下就被言紫兮给按住,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就把那张人皮面具给人家贴在脸上了。
贴完了之后,言紫兮还煞有其事地掰过人家的脸,细细地看,一边看,还一边手捏着下巴,自言自语地咕噜着:“这鼻子这儿没弄好,得再修整修整。”
如是说着,又从兜里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些易容的工具来,仿佛是在精心雕琢一件艺术品一样,细细地在对方脸上描摹起来。
她大小姐倒是玩得不亦乐乎,可苦了那个身不能动毫无还手之力的阴阳娘子,此时感觉自己仿佛成了泥人似的,一张脸任人揉捏,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喂,你有完没完!”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言紫兮一听对方终于开口了,心中大喜,知道自己的流氓策略奏效了。不过面上却是装得煞有其事的模样:“还没完呢,再等会儿。”
一面说着,又双手齐动,在人家脸上搓揉挤按,半晌之后,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点了点头:“嗯,这下好多了。”
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方玻璃镜,递到那怒目圆睁的对方眼前:“来,瞧瞧你的新脸如何。”
对方下意识地阖了眼,极其不配合地不愿意去看,谁曾想,言紫兮这个无赖竟是将流氓精神发挥到了极致,她想了想,一拍脑门,竟是一溜烟离开了那密室。
听到远去的脚步声,对方堪堪松了一口气,以为这煞星终于放过自己的,没想到的是,让她吐血的事情立刻就来了。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只听见言紫兮哼哧哼哧的脚步声又回来了,对方心里一沉,虽然紧闭着眼,却突然感觉到周围似乎光线大盛,那种突如其来的强烈的光线让她就算紧闭着眼也觉得有些不大舒服,她下意识地睁开眼想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一睁眼,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在她的面前,或者说她的周围四面八方,都被放置了一面无比巨大的玻璃镜子,那镜子怕是有一人来高,从那镜中,她清晰地瞧见了一张无比秀美的面庞,蛾眉淡扫,唇如点朱,那原本是一张让她无比熟悉,却又从来不敢去多看几眼的面庞,此时,却在镜中如花般徐徐绽放。
那一霎,那差不多有十来年不敢照镜子的阴阳娘子,竟是看着这张原本应该是自己本来面目的脸,怔住了。
心中的坚冰在一瞬间有了些许松动,她哑着嗓子开口道:“你这是何意?莫不是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
言紫兮一手抚着自己的下巴,一边瞧着对方面上微妙的表情,忽而笑开:“我只是觉得,每一个女子都有她们心中一生的夙愿,而你的夙愿,大概就是能拥有一张这样正常的脸,所以,我成全你,让你做个普通人。”
(096)劝说
阴阳娘子冷笑一声:“少白费心机了,姑奶奶不吃你这套。”
言紫兮不以为意地笑笑,依旧又盘了膝坐在她面前自顾自说道:“我不知道那个人对你究竟许诺了什么,让你这般为他卖命,不过有句话我还是想要告诉你,苍生浮屠过眼,一念须臾之间,莫要一错再错。”
阴阳娘子不为所动地反唇相讥:“何以是对,何以是错?我不是什么圣人,什么天下苍生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只知道那个人待我恩重如山,就算我这条命赔给他,也是应当的。”
“既然你要报恩,就更应该帮我们,你难道希望他一错再错,最后被千夫所指,身败名裂,遗臭万年?!”言紫兮不客气地回道,似是看出对方的不以为然,她摸索了一下,从自己脖子上挂的乾坤石里摸索了一阵,摸出一卷硕大的画卷,不由分说直接就在对方面前铺陈开来。
那画卷正是当日御史大夫呈给南宫凛的‘孤老图’的誊本,言紫兮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看,径直将一旁的镜子都撤了,将画卷铺陈了出来,顺手又从乾坤石中扔出几颗“天极昭辰”的夜明珠,将这地下密室照得亮如白昼一般。
阴阳娘子本是极其不屑于看言紫兮拿出的画卷,可是,她的目光只扫过一眼,就再也离不开了。
她看的是中卷,倒不是画的孤老,而是几个孩童,几个衣衫瘘烂骨瘦如柴的孩童正趴在地上,扒拉着黄土拼命地往嘴里塞
言紫兮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目光落及之处和身体细微的颤抖,她不动声色地在一旁解说道:“这是民间一位有正义感的画师拼了命送进宫里来的‘孤老图’,画中的情景,都是真实的。”
似是感觉到对方对她这句话有了些许细微的反映,言紫兮继续说道:“当然,作为当权者,民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惨景,这是让我们这些人都应该感到羞愧的,不过。”她话锋一转,眸中厉色骤现:“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更应该做点什么!她把画卷直接拉到了末端,拉到了那画卷最后,画着王公贵族们歌舞升平,奢华无度的生活场景之处,指着那上面的提书念到--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世道,难道我们能够自欺欺人地认为这些与我们无关?!难道我们明明可以做点什么去改变这些,却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什么都不去做?!”
她倏然起身,猛地摇摇头:“我做不到!我言紫兮宁愿去做那个恶人,宁愿成为朝堂之上的众矢之敌,也决不可能袖手旁观!否则--”她摸着自己的胸口颤声说道:“否则,我良心难安啊!”
此时,那阴阳娘子面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不再是之前的漠然,而是多了几分挣扎之色。
似是感觉到对方的心理终于有了些许松动,言紫兮继续说道:“这两年,我和陛下也并不是什么都没做,我大靖工坊每年有数十万两银子源源不断输入国库,并且我当初还专门叮嘱过,这些银子要用来改善民生,要首先扶助这些孤老和儿童,结果呢?!”
说到此时,言紫兮面上的表情已然愤怒到了极致,她恶狠狠地指着地上那‘孤老图’画卷的末端:“结果你瞧瞧!你瞧瞧!那些银子都去了哪里?都进了那些贪官污吏自己的口袋里,都成了他们的锦衣玉食!成了他们奢华的添头!我们励精图治又怎样,我们赚再多的银子又怎样?老百姓照样吃不饱穿不暖,照样冻死饿死街头,只不过平白让这些国之蛀虫拣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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