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蔷说着已经泣不成声,抬手摸着年羹尧消瘦的脸庞,继续道:“直到那晚我遇见了你,只觉得你是个威风八面的男人,比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威风,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跟你亲近,哪怕好上一回就各分东西我也情愿。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反而让我更加喜欢你了,我知道你对我不是没感觉,只是不想对不起灵妹妹而已,我当时就在想,你定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所以我不想在当金丝雀了,我要真正的当一回女人,当你的女人。”
年羹尧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看着她奄奄一息的脸上,嘴唇已经发黑,惊慌道:“蔷儿,蔷儿,你不能死,你一定要挺住,否则爷怎么娶你过门啊,你一定还没有穿过嫁衣,没有坐过花轿吧,你挺过来了,这一切都有了蔷儿!”
红蔷含着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呼吸着疼痛,孱弱笑道:“你欠我的,下辈子我会来讨,到时候记得早点来娶我,别让我沾染了风尘。”说完,她紧紧抓着年羹尧衣襟的手垂了下来
“红蔷姐。”灵儿捂着嘴,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风姿香艳,风情万种的豁达女子碧落黄泉,魂归黄土。她喉咙里难过的像是卡了一根很硬的骨头,让她嘴里除了哭泣的呜咽声,再也发不住任何声响。
年羹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慌乱过,他的怀中还残留着红蔷的体温,夹杂着血腥的味道,使他的脑袋快要炸了,努力的想要安静一会儿,但无论如何心绪也平静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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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一行人刚刚走到大街上,便被一群人堵住了去路。田文镜上前疏散百姓。希望能让他们给让出一条道来,但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只好上前一探究竟。
灵儿见有当官的过来,立即抓着他的手,求救道:“官爷,我们被恶棍刘八女追杀,求求你救救我们。”
田文镜看着眼前的女子,穿着狼狈的男装,哭的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禁心软。
转头看了看年羹尧抱着红蔷的背影,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是这么草菅人命的,不由怒火中烧,对灵儿保证道:“姑娘放心,本官一定会保护好你们,你别怕。”
胤禛见田文镜久久不回,便带着独孤瑾,月彤等人下马,挤身过来,问道:“文静,这里出什么事情了?”
田文镜走了过去,拱手道:“回四爷,这里出了人命。”
四爷,灵儿听见这句久违的称呼,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胤禛毫发无伤的站在残霞中,独孤瑾,李卫,寒风等人护驾在跟前,终于为他放下了担忧的心。
胤禛听完气愤道:“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谁人如此大胆,竟敢视人命如草芥。”
灵儿情不自禁的喊道:“四爷!”
这个声音胤禛抬眼,只见灵儿一身狼狈的站在他的眼前,她回来了,终于回到他的身边了,激动道:“丫头,终于找到你了。”
说着走上前,紧紧抱住了灵儿,自责道:“都是我不好,连番的让你受惊吓,受委屈。”
灵儿含着酸涩的眼泪,柔声道:“见四爷一切安好,灵儿便什么委屈都没有了。”
年羹尧闻声,抬起头看着他们,见灵儿小鸟依人偎在四爷的怀中,不由将怀中红蔷的尸体加紧了几分,也许这就是他的命,先失去了一个爱他的女人,在失去一个他深爱的女人。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二十九章 无眠之夜 上
静夜月微凉,残花余香,秋蝶独舞。月华落尽满地苍白,秋风扫落一地思念。
屋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胤禛在主位坐落,对着众人道:“咱们劫后重逢,难得人都齐全了,既然在外面,大家也都别拘谨了,一起坐下,好好的畅饮几杯。”
“遵命!”众人纷纷的落下,月彤外罩着大红羽缎对衿褂子,走到胤禛的右边的位置坐下,盛了一碗火腿鲜笋汤端在他的面前,悄声道:“爷,这两天天气干燥,你先喝碗汤润润吧。”
胤禛抬眼对她微笑道:“好!”说完,用青花釉的汤勺搅拌了几下,正欲往嘴里送,见灵儿换上了刺绣妆花裙,外罩品缎掐花对襟氅衣,跟一袭黄色绣桂花衣裙的燕子,正一前一后的走来,他不由的放下了碗筷。
灵儿走到胤禛的右边位置坐下,狐疑的看了眼胤禛和月彤,大概是她太敏感了,四爷应该跟她没什么的,可能这个姑娘是李卫或者田文镜的朋友也说不定。
胤禛挑了几块清淡的瓜片放在她碗里,关心道:“知道你胃口不好,但多少吃点东西,这菜清淡爽口,你尝尝。”
年羹尧见胤禛关心灵儿,心中只觉得堵得发慌,便猛的往嘴里灌酒,但愿能一醉解千愁。
灵儿知道他心里的难过,加上红蔷的死让他变得郁郁寡欢,忍不住关切道:“亮功咳咳,酒要慢慢的喝,才能一点一点的醉,一点一点的痛,如果你只求狂醉,不记疼痛,醉醒之后,还是放不下,所以你还是慢点喝吧。”
年羹尧眼中繁衍出无尽的情丝,痴痴纠缠着她的脸,苦涩道:“灵你不必为我操心,我自己知道分寸。”
胤禛和独孤瑾同时注意到了他们二人的微妙变化,胤禛深邃的目光冷冷的扫了年羹尧一眼,难道他跟灵儿之间。
月彤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只见她端起一杯酒跪在了灵儿跟前,娇滴滴的笑道:“姐姐在上,妹妹给您请安了。”
妹妹?这唱的是哪一出?
灵儿幽幽的转移视线,目光落在了胤禛的脸上,问道:“四爷又添新人了?”
胤禛拍拍她的手背,解释道:“丫头你听爷解释,当时我们落水,幸好被彤儿月彤给救下,她的父亲武柱国一片盛情,本王也不好拒绝,加上又是独孤公子做的媒,所以只好就。”
灵儿压着胸口快要喷出的火,瞪着独孤瑾,声线不觉高了好几个分贝:“是你给做的媒?”
独孤瑾微微的回避着灵儿的视线,想让他来背这个黑锅,没门!于是他痞痞笑道:“一身陷落江湖困,半分不由己作主。察颜观色如浮水,慎言谨行似履冰。还望灵夫人体谅。”
灵儿嘲笑一声,讽刺道:“真是难为独孤公子了哦,你这媒人当得还真够如履薄冰,谨言慎行的。”
独孤瑾干咳了一声,对灵儿鞠了一躬,以表歉意,“多谢灵夫人赞赏。”
“切”灵儿没心情跟他斗嘴,见月彤依旧端着酒杯跪在那里,冷冷道:“彤妹妹快起,你不用对我行这么大的礼,我什么也不是,你的酒我亦领受不起。嫡福晋,侧福晋们都在北京,到那里有你跪的时候。”
月彤默默的站起,对着灵儿笑道:“即便姐姐现在什么都不是,可四爷是实打实的疼爱姐姐,那便什么都可以是了。”
胤禛接着月彤的话,在灵儿的耳畔悄声道:“彤月彤她说的没错,你在爷心中,占最重要的位置,所以你犯不着拈酸吃醋的。”
武柱国的女儿,注定要成为胤禛的妻妾的,历史的痕迹,岂是她想抹去就能抹去,想涂改就能涂改掉的。
也许她刚开始就错了,明明知道这个人,这个颗心不能是完全属于自己,却偏偏用尽气力去争取,到头来,还是涂改不了历史的记载。
如此想来,少不得忍了气闷,换了一脸笑容道:“四爷把我当什么人了,男人三妻四妾在正常不过了,我岂敢有吃醋嫉妒的心思,你们先吃着吧,我去给爷添几道菜,好庆贺四爷又添佳人。”
燕子知道灵儿的一定不好受,急忙道:“我去帮姐姐打打下手。”说着,跟着灵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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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幽幽,吹起飞扬的斗篷,灵儿恍若一只凄惶寻着枝头可以栖落的蝶。她伸出手握成一个虚空的圈,才知自己什么都把握不住。她的人生里,从未有过一日如今日这般惶惑无依,仿佛所有的底气,都一朝被抽尽了。
燕子急急追来,见她孤寂萧索的背影,心下忍不住发酸,心里有千言外语,此刻却一句也说不上来,只是悠悠叹息了一声:“姐姐保重自己才是要紧的,不要为了那些琐碎的事,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灵儿仰头见天上的月光乌蒙蒙的,暗淡得不见任何光华,低低道:“所谓的人月两圆,不再是我满心期许时那样的美好,多少夜的空闱等待,今天终于断了那指望。”
燕子关切地看了灵儿一眼,又不免有些忧心:“姐姐还是放开些吧,既然你选择了再他的身边,这些也就是必须面对的。”
死了心中的念想,就等于枯萎尽了的时光,连最顾影自怜的凄清月光,都不稀罕透入半分。
灵儿远远望见深冷天际寒星微芒,只觉无尽凄然,低声道:“我知道,但很多事情,不是知道就能做到的。这断时间我经历了太多,对人对事早就不在那么执着了。咱们走吧,我去弄几个菜,你拿过去,就说我身体不适,先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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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一声不响的坐在那里,不明白灵儿到底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有别的心思,这顿饭吃的他食不知味,如同嚼蜡。
燕子领着几个端盘子的丫头进来,亲自布菜,道:“这是燕窝醋溜熏鸭子,四爷尝尝醋是不是放多了。”
胤祥拉了拉燕子的衣角,暗示她不得对四哥无礼,燕子却全然不理会,将一盘醋腌熏鸡丝盘在离胤禛最近的位置,又添放了两道菜,道:“这是糖醋排骨和酸辣炒蹄筋儿。”
最后布上一道汤,继续道:“还有荷塘酸汤黄骨鱼,刚好四菜一汤,姐姐说这些菜全是她做来恭贺四爷和彤夫人的,彤夫人,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月彤压根没有多想,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看见这么多新鲜的好菜,自然开心的不得了,夹了一筷子醋腌熏鸡丝吃完,满脸笑容的说道:“灵姐姐人真好,而且还会做这么多好吃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