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王手指遮掩下的声音闷闷的,有些不真,听在耳里却让人觉着彻骨的寒,“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吗?帝姬为你求的不单是还阳,而是扭转你宿命的关键,本王与你的约定是说你大业未成身先死便得打入无间地狱永囚于禁闭虚空,若你此番还阳能够成就一世英名,那个约定就不作数了,反之你要将自己的寿数换在他身上,最终的下场你可明白?”
不就是将最后一线生机粉碎,为换得他片刻光阴的延续,甘让自己永堕虚空么?
这一世虽短,但有他相伴,抵过百世千世
楚鸣空毫不犹豫的答:“明白。”
无畏的眼神,在一片忽明忽暗的萤火中清晰而坚定,不似前次幽冥王质问他缘由时稍有片刻犹疑。
渡此一生,他已明白,生为他生,死为他死,再无遗憾,再无牵挂
旁边跪着的秦广王仿佛为他这片情意所折服,不由得俯身语重心长道:“殿下,不如念他一片深情,让他们二人都还阳吧”
幽冥王紧握的手复又一抖,宣亿这才回过神来发现眼中无声流淌的泪水早已浸透衣衫(问:鬼哪来的衣服?答:剧情需要剧情需要)
幽冥王无奈的声音:“准。”
秦广王便欲领了楚鸣空离去,楚鸣空仍是跪着不肯动,心知他是挂想心上人,幽冥王只得又附加了一句:“他随后自会回去,你且先回去等着他。”
楚鸣空这才安心的随秦广王离去。
过了片刻,幽冥王松开握紧宣亿的手,“你也去吧,殿外自会有鬼卒接应你,不过你二人还阳后会一并忘却这幽冥殿上之事。”
宣亿眼神中浮动异色的光,望了幽冥王一眼,道声“多谢”后朝殿外走去。
眼见他消失在殿外,年少的幽冥王眉开眼笑,手掌摊开,那封急函自动打开,只见纸上空白,空无一字,一团萤火凭空燃起,冰清的火焰吞噬掉纸张,残骸被风吹散。桓忻只手撑住头,细长的手指敲打玉额自语:“泠清,你欠我的要怎样才换得清”
第三卷 白头吟 良人
北齐王大好,陛下大好,崩越大好。眼见玉阶之上的皇帝陛下难得喜笑颜开,王琦不无庆幸的想。
退朝的声音一出,群臣三拜九磕,稀稀疏疏的退出太极殿,王琦却不急着出宫,几经蜿蜒,来到宣政殿前求见。
还未待内侍通传,楚鸣空便下令王琦觐见,进去时,正有几名内侍在为楚鸣空更上便服,不多时整顿完毕,楚鸣空神清气爽的坐下道:“爱卿平身。”
王琦倒也开门见山:“臣有要事启奏。”
此时殿内只余下赵喜一人伺候,楚鸣空道:“但说无妨。”
赵喜也是跟了楚鸣空极久,在他还是皇子时便贴身伺候,楚鸣空登基后,赵喜也就净身当上了内侍总管,算不上肱股之臣,也称得上心腹,王琦也不再顾忌道:“臣是为北伐大炎之事来面呈陛下的。”
楚鸣空历来是处变不惊之人,这话却也让他些微惊了一下,眼神示意王琦继续说。
“大炎自兴庆女皇登基以来,外戚雩天一族把握朝政,霍乱纲纪,排除异己,可谓朝风不正,兴庆女皇对此已是极为不满,但碍于凰后(女皇夫君的称谓)雩天一族的势力不敢有所动作,此时我朝若能屯重兵于尅下关,再随意寻个理儿,一举进攻大炎,大炎备受钳制必定难以应敌,不出多时我朝必能成就百世基业,陛下以为如何?”
楚鸣空淡笑,这些臣子们的心思他岂会不知,事实上他早已下令墨菲秘密操练兵马,屯粮于尅下关三里开外的徐城,若是开战,三月之内不会疲于调集军资,现下独缺的是一个理由,一个可以让大炎与崩越反目的理由。
王琦本是擅于察言观色之人,见楚鸣空并没有反对,遂继续道:“兴庆女皇日前已诞下长公主,赐号昭平,举国欢庆,此等喜事,我朝理应送上重礼道贺,而大炎一向自诩礼仪之邦,受礼后也必定会遣使节回馈岂料,这使节竟不知天高地厚,举止轻狂对我朝大为不敬,引得陛下龙颜大怒,辱没天朝圣威岂有忍气吞声之理,我朝出兵伐炎亦在情理之中。”
一席话说得楚鸣空心花怒放,当下道:“如此这般,这些个礼尚往来的琐事便有劳爱卿了。”言下之意,你王琦只须寻一个借口,剩下的朕自有办法顺水推舟,水到渠成。
王琦由衷的道了句“陛下英明”便施礼退出宣政殿。
秋日的阳光洒在身上已没了暖意,反而略有萧瑟凉意。那时走出去的王琦对崩越的前景充满美好期待,岂料,大业未成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秋意渐寒,清月拾掇了几件厚衣往内院送去,踏进门槛,低眉道:“王爷。”
透过微弱的光线望去,芙蓉绣屏风后的人挺直腰身端坐,未发一言。
清月心知此次宣亿大病初愈,变得寡言少语,时常发怔,也不在门口苦等便跨了进去,绕到屏风后,将衣物搁在小几上,抖落出一件给宣亿披上,才一靠近,宣亿便回过神来,眼波流动,直视清月的脸,清月手下一抖,一边衣物掉了下去,清月慌忙去拾,猝不及防的被宣亿一拉,落入他怀里,几个单音节自口中浮出,清月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他莫名的一笑,润泽的唇覆上清月的唇,清月先是水眸圆睁,但随着他舌尖的缭绕吮吸,渐渐心神慌乱,意乱情迷
衣衫婆娑声,清月俯趴在床上,宣亿靠紧在他身后,托起他嫩滑的臀,毫不怜惜的刺了进去
这并非他们第一次欢好,清月敏感的觉出他的变化
那夜宣亿对清月敞开心扉,吐露真言,也是有些亟不可待粗暴的对自己,可是与这次不同那次是情,这次却只有欲
干涩的摩擦,清月痛得细汗直冒,但他不想惨叫出声,他甘愿被宣亿折磨
为了他,甘愿粉身碎骨
直到一丝血腥味弥漫开来,干涩的甬道才被润湿,粘稠的液体顺着光滑的腿滴下
涩哑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鸣,清月眼前一片黑朦,晕了过去
醒来时,下身痛得快要裂开,清月睁开肿红的眼,企盼的四处打量,空荡的床,空荡的屋,正如他空荡的心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波澜不惊的女声响起:“公子可醒了?王爷命公子去书房。”是小隐。
清月抹去腮角的泪,胡乱的抓起衣服套上,步履阑珊的赶去书房。
路上好几次险些跌倒在地,都是小隐出手稳稳的扶住他,耽搁了些时间才到书房,宣亿正捧着一张拜帖细看,手指在帖子上细细抚摸,清月一个晃神,幻觉中那手正抚在自己身上冰清的泪再次滑下,千言万语凝在心头,凝成两个字,“王爷。”后面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依旧是魅惑众生的笑,看在清月眼里却似万箭穿心,他隐隐感到一些东西正从两人之间散去
私出王府竟是这么大的错吗?他怎么也想不通。
宣亿将那张拜帖递于他看,只见娟秀的字迹写着一首诗: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是一个人送给本王的诗句”本王?他自称本王。后面的字一个也听不进去,清月摇摇头,试图捕捉他话中的信息,却发现一个字也听不进
宣亿说完,一双深邃的眸凝向他,见他满脸的失魂落魄,只得伸手轻抚他的半边脸,“怎么走神了?是不是本王先才弄疼你了?”
片刻温柔的幻觉,吓得清月退了一步,使劲摇头,嘴里却说:“弄疼没弄疼王爷何须理会,清月本就是王爷的玩物。”
他是崩越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北齐王,贵为皇族宗亲,而自己不过是一个身世不明下作得不能再下作的男宠。自己算什么?他开心怎么玩都不为过
只是,他为什么要玩弄我的心?须知,心一旦碎开,就无法再完整无缺的补好了
泠星的死,他的善变
为什么要对我深情款款?为什么要对我柔情万分?为什么要对我虚情假意。
清月垂下头,“王爷有何吩咐,吩咐清月做就是了,毋须对清月道明前因后果。”
他是岭王的情人,陛下的枕边人,太子的心头爱,却怎么也不可能是自己的良人。清月无比悲哀的想。
多说无用,宣亿吸了口气道:“我要你去太子府找一个人,正是书写这张拜帖的人,她名叫苏媚儿。”
第三卷 白头吟 只此一夜
找人?这么简单?太子府
清月不敢置信的瞪着这个拥有绝世倾颜的男人,嗓子干疼得快要烧起来,“王爷是说要把清月送给太子?”不等宣亿回答,清月苦笑着追问:“若是清月不愿意呢,王爷将如何待清月?”
宣亿别过头,“想回聚芳阁还是去别处,你只管随意去就是,只除了北齐王府。”
是不是只要我一踏出这书房,日后你便绝情到不肯再回顾我一眼
而我深入龙潭虎穴生死未卜,换来的也只是你奢予的一次回眸?
“不,别”清月颤声道,悲恸的捂住眼,不想让泪水奔涌而出,身体瘫软跪倒在地,低鸣的哭声丝毫不能让这个绝情的人收回成命,宣亿将他扶起,交给小隐,吩咐好生照顾,便头也不回的踱步去了别处。
小隐向来喜怒不溢于言表,此番也难得劝慰他道:“公子既是不愿去,直接禀了王爷离府不就了事。”她当然也有私心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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