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攀上他如玉的脸,无比熟稔的下滑,却在触碰到颈上那四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时怔住。
我,我,到底是怎么了?
像是忽然从意识的深渊唤回神智,小隐身子蓦地一抖,才惊觉原先的光华璀璨只是个梦境,而她此刻身处的是烛火微明的宫室,而躺在床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北齐王。
而自己的手正不偏不倚的放在北齐王脖子上那四道的血痕的位置。
中邪了不成!小隐胆战心惊的收回手,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北齐王探究的眼神。
“唔,难道是鬼上身。”宏俦不知何时站在小隐身后出声道。
北齐王若有所思的答:“也许。”旋即又妖媚笑道:“不会是见色起意吧。”
鬼你个见色起意!
小隐挥拳便往北齐王脸上砸,距离极近纵是宏俦也来不及阻挡,未料,拳头竟在距离北齐王脸一寸的地方停住,再也挥不动。
我,我身体的控制权再度被人掠夺,小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拳头收回,无力的垂在身侧,一个哀恸而凄婉的语调从自己口中吐出:“你终究是忘了我,不记得我了,也罢,前尘往事梦一场,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冰凉的泪滑落,北齐王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揪痛,颤声问:“你是谁?是谁?”
“玎珰”,玉器摔碎在地的声音,心似乎也被粉碎。
小隐痴傻的站在原地,这才回过神来,一直藏在腰带里的乾坤指竟然掉落出来摔碎了。
第四卷 我已成魔(中) 第 95 章
小隐痴傻的站在原地,这才回过神来,一直藏在腰带里的乾坤指竟然掉落出来摔碎了。
一团袅袅的烟雾缓缓从玉石碎片中升起集结成幻象,那是关于五华,也是泠星最后的记忆。
阴冷的青色石桥上,五华捂住剧痛的胸口一步步攀上去,忍不住又喷出一口鲜血,深色的液体沿着石块的缝隙渗透,晦暗而黯淡。
“没想到堂堂五华尊者居然会沦落到如此地步,看来,灵缇帝君的万华伏仙阵的确不同凡响。”幽冥王在桥的另一头讥笑道。
五华扬起套在手指上的乾坤指,白色莹润的光逐渐汇聚成耀眼的光团。
幽冥王神色微变,忙道:“尊者误会了,桓忻来见尊者,实则是为了飞雪灵君之事。”
五华拭掉嘴角的血渍:“何事?”
“呃尊者为见灵君,不惜与帝君反目成仇,耗尽神力逃出万华伏仙阵,然尊者可知,灵君已转世为人,正所谓天人永隔,若有帝君处处桎梏,尊者与灵君势将永世不得相见。桓忻以为”幽冥王故意打住。
“以为什么?”
“尊者不若放手一搏,舍弃神格,与飞雪同样转世为人,说不定还有相守一生的机缘。”
舍弃神格,转生为人。
转世是我的希望,而我唯一的希望是能够再见到你。
谁知,当我再见到你时,你已忘了我是谁。
走上转生台上的前一刻,地藏王菩萨怜悯而慈悲的诵念:“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地藏王说:“你与他缘已尽,即使同世为人,他也不会记得你是谁。”
地藏王还说:“若你与他二人皆忘怀前尘,彼此都会快活很多。”
地藏王最后说:“记住,你与他只有一面之缘,只此一面,从此黄泉碧落永不相见。除非除非他能够在见你第一眼时回想起你是谁。”
我以魂魄为赌注,去赌一生一世唯一一次邂逅。
可笑的是我竟然输得一文不名,但我舍不得放弃唯一的机会。
我想,只要他活着,他一定会记起我是谁。
我是灵界的五华尊者,却只是他一个人的柒染。
以我的一魂一魄为媒介,以乾坤指的神力为代价,换取他命格的变数。
只因生死薄上记载:“楚宣亿,封北齐王,伏诛于岭王楚骁继乱。”
乾坤指内残余的神力支撑着我,但时日已不多。
然而,快乐是一生,不快乐也是一生。
我想要的,只是快乐的一天。
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一天也不给我?
难道是因为我自私的改变了命数?
地藏王的话言犹在耳: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我终于明白,是自己葬送自己的爱,若不是当初的不信任与任性,怎会将他逼到如此地步?
因果报应,爱是劫数。
如若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会握住飞雪大人的手永不松开,可,松开的手再也不能握在一起了。
我们彼此转过身去,都以为只是短暂的分开,却没想到是永世的离别。
最后一天,清月守在我身旁,他的存在像是一弯暖流,可以短暂让人忘却蚀心的痛苦与煎熬。
然而我就是如此,终其一生也不愿讲一句真话。
我对清月说:我喜欢你的琴音,我也喜欢你,清月只是,你不是他。
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若有来世,我不会再爱他。若有来世,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
就让我与飞雪彼此错过吧,我不会再执着于逝去的往昔,我不会再卑微的仰望他,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孤单的啜泣
我不再是他的柒染,我是五华,特行独立的五华,可以平静的注视着他,不再爱他的五华。
第四卷 我已成魔(中) 第 96 章
是谁,惊醒了谁的梦?
疏落的雨声散布窗外,淋湿了谁的心?
雨?
灵界怎会有雨?
当他再次睁开浮云流光般的眼眸时,他不是别人,他是飞雪。
素实的檐柱,粗糙的壁饰,这里不是洛华殿,更不是灵君殿。那这里,又是哪里?
他坐起身,好奇的打量陌生的四周,身后响起低沉磁性的嗓音:“灵君大人醒了?”
飞雪灵君顺了顺披散的发,神态自若的望向跪在阶下的男子:“梵心,此处是何处?我感觉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梵心掩饰不住眼底的喜悦,声音不由得拔高几分答道:“回灵君大人,如今灵缇帝君擅离灵界,众仙群龙无首,为免有心之士对灵君不利,梵心擅做决定带沉睡中的灵君离开灵界,还请灵君降罪。”
飞雪纤华毕现的指尖划过唇角,若有所思道:“哦。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南斗六星君候在殿外,随时听候灵君传唤。”梵心欣喜若狂:若灵君果真忘掉转生为人的那段时日再好不过,至于加害过灵君的人,日后必定要他们加倍偿还。
“那”飞雪停顿了下,接着以平静无波的语调问:“五华在何处?”
一句话如冷水泼下,伏跪着的梵心攥紧愤恨的拳,将头埋得更低,不让人看清他的表情:“回灵君,梵心不知。”
飞雪眸光黯淡,“是么?你不知”
梵心咬咬牙不作答。
飞雪呼出口气,两行清泪毫无预兆的滑下,只听他颤抖着声音说:“我知道。五华为逆转我既定的宿命,不惜以自身魂魄为代价启动乾坤指内蕴藏的神力他为我牺牲至此,梵心你对他的恨意仍旧丝毫未减吗?”
原来他没有忘,一直没有忘,那个害他堕入轮回受尽耻辱的可恶之人。
要经历怎样的磨难与痛苦,灵君大人才可以将那个人的影子从脑海中彻彻底底的抹去。有谁能够告诉我?梵心暗想。
此刻飞雪抬起手,乾坤指完好如初的套在手指上,莹润的白玉中墨色的纹路像是流动的浮云,“乾坤指?明明已经碎掉了,如今又怎会出现在我手上,梵心?”
梵心不语,飞雪兀自说:“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好长梦的最后,碎裂的乾坤指将五华最后的记忆传递给我。他说若有来世,不再爱我。”飞雪闭上眼,泪顺着脸颊滴湿衣襟,他叹了口气,继续说:“我为他沦落至此,他竟狠心舍我而去。”氤氲哀伤如同尖利的刺扎在梵心的心口,被懊丧的情绪冲昏头的梵心全然忽视掉了乾坤指渐渐泛起的白光
与此同时,随侍在殿外的南斗六星君无不忧心忡忡。
“不知灵君大人与梵心大人谈得如何。”司命星君第一个发问。
“与之相比,我更担心的是梵心大人贸然动用回梦大法试图封印灵君大人的记忆。要知道,昔日将此法授予梵心大人的正是灵君大人。据说,能够将此法运用自如的除灵君大人之外只有泠清圣君一人。”度厄星君显然想得更多。
司禄星君释然笑道:“纵然想不起又如何,以我看哪,灵君大人定不会全然忘记五华的。我们六人加上梵心大人遍寻下界许久也未能寻得灵君大人,谁知,灵君大人竟然因为乾坤指中五华残留的记忆,硬是冲破灵缇帝君当日施下的诅咒,觉醒了昔日身为飞雪灵君的全部记忆。我们也才因此寻到了灵君大人。”
益算星君也应道:“是啊,当我们在那座宫殿中寻到灵君时,灵君大人正满手是血的死死握住乾坤指的碎片不肯松开。灵君大人对五华的执念,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那若是灵君大人问起五华身在何处,又当如何作答呢?”司命星君眉间的愁色越发加重。
话落间,飞雪灵君已施施然从殿内走出,南斗六星君连忙下跪行礼:“参见灵君大人。”
飞雪莞尔:“无须多礼。本灵君有事要劳烦诸位去办,不知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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