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满腹忧虑,不过当我看到尹堡主给我安排的房间时,就立刻把先前的不快抛到了一边——好吧,是暂时抛到了一边。带路的小姑娘领着我七拐八拐地到了大殿西侧的一处别园门口停了下来,“康姑娘,你先在这儿住着。要是缺了什么,或者哪里不称心的,尽管与我说就好。”谢过小姑娘后,我推门而入,这别院外面看着普通,园子里却是别有洞天。奇花与丽日争艳,翠竹共青天斗碧,另有盆栽石椅摆放得错落有致,足见主人匠心独具。
我禁不住问道:“你们尹家堡的丫鬟都住这么好的屋子?”
“康姑娘莫要说笑了。这屋子自然是给贵客住的。”——这么说来,我不是丫鬟而是贵客了?!“小姐先歇着吧,晚饭待会儿会有人送来。”
见小姑娘转身要走,我忙说道:“这么大个院落就我一个人住?”虽然我连荒郊野外都睡过,但你可别忘了那时候还有尹闷棍和斯求啊。如今摆我一个人在这深山当中,而我又拿不准尹家究竟要买我来干嘛,不免有些害怕。
那小姑娘倒也心思细腻,马上看出了我的担忧:“姑娘莫怕,尹家堡很少有外人进出。而且老爷已经为姑娘挑好了侍卫,明日就会来候命。”尹堡主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全,令我感到自己即使是个泼皮无赖也不好意思继续胡搅蛮缠,只好又谢了一谢,把那小姑娘放走了。
夜里,我俯首窗前,望着冷冷的月色,竟莫名的悲从中来。我想念过去的生活,想念我记不清模样的爸妈,甚至想那个微笑的男人,不为别的,只为他来自属于我的那个时代。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情愿在电视里看看花拳绣腿的假武术,而不愿在这里忍受真刀真剑的硬功夫。如今我是既不知尹堡主买我来做什么,也不知那尹捷飞要怎么对付我,更不知尹捷风会否时不时找我些麻烦——真是标标准准的一问三不知以后,我该怎么办?
“谁在那儿鬼鬼祟祟的??”眼前一个人影闪过,我禁不住高声喝道!怕什么来什么,不要被我猜中这深山之中真有什么牛鬼蛇神吧。
我哆嗦着摸上桌上的烛台,小心翼翼地举到眼前。待我站定,借着烛光一看,那个鬼鬼祟祟的人竟然是尹捷飞!堂堂的少堡主出入自家的地方竟然要用到爬窗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看来他还知道自己对我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为什么要来?”他开门见山。
奇怪,我还没问为什么他倒是先问起我来了,“难道不是堡主把我买回来的吗?”
“为什么不逃?”
逃?你们派两个武林高手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监视我,恐怕我插翅都难飞了,你倒是教教我怎么逃啊。
“为什么不说话?”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我板起面孔还是不语,他却忽然凶狠了起来,“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第8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我板起面孔还是不语,他却忽然凶狠了起来,“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问点别的行不行,我真的很讨厌这个问题!
“你是尹捷飞,你是尹家堡少堡主,你是夜闯我房间拼命问我为什么的臭男人。”我没好气地说,“除此以外,你还能是谁?”
他冷笑了一声,又把脸凑近了一些,怔怔地看着我。良久,我们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我被他瞧得有些毛骨悚然,伸手朝自己脸上摸去,小声地问道:“我把米饭留脸上了?”他先是一愣,旋即好像松了口气似的答非所问道:“果真是你。”
当然是我,不是我还能有谁?难不成你这黄花大小子还想成为传说中的采花大盗,阅人无数?等等!你都是有老婆的人了,还自称什么黄花大小子?哼,看来又被你摆了一道!
“只可惜你不记得了。”最后尹捷飞留下了这么一句便又翻窗离开了。这话他说得很轻,像是只说给自己听。
“不记得了。”——我又重复了一遍。他是指那件事吗?那么,他问我他是谁,也是指那件事吗?难道他不是白日里在大殿上就知道我认出了他吗?笨蛋,我脸都扭曲成那样了还能认不出你是谁吗!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那该死的冥睡丹的药力又上来了。不及我躺到床上,便不争气地两眼一闭,呼呼大睡起来。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小丹丸可真是效力十足,绝对不会逊色于现代的安眠药。自打一小颗药丸下肚之后,我夜夜都睡得又沉又香,竟连半个梦都没做过。
第二天醒来时,我毫不吃惊地发觉自己正蜷缩着身子躺在别院冷冰冰的地板上。浑身酸痛到不行,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我看了一眼整整齐齐的床铺和床上层层叠叠的锦被,大叹一口气——可不是吗,有暖床不睡睡地板,我不是自找的吗?!这事儿谁都怪不了,只能怪尹捷飞和尹捷风这两个大扫把星!一个翻窗说胡话,害我误了睡觉的点儿;一个闷骚不讲理,硬逼我吃什么冥睡丹。这尹家人究竟要折腾我到什么时候?
我起身缩手缩脚地做了好一会儿广播体操,才刚刚找回一些体温,昨天为我领路的小姑娘又勤快地敲开了别院的大门:“康姑娘早,昨儿可睡得踏实?”
踏实,那可真是老踏实了,都塌到地下去了。我尴尬地朝她笑笑,低头见她手里端着热呼呼的稀饭和包子,还来不及答话便如狼似虎地扑了过去。小姑娘见状以为自己伺候的是个大胃王,还没到早饭的点钟我便已经饿得不行了,赶忙小步跑到屋里摆好了碗碟,将白花花的馒头递到了我的眼前:“姑娘莫急,这儿还有,还有。”
我哪里是急?我是冷!我两眼紧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白粥,伸手绕过馒头便将手捂了上去。登时,一股暖流从手心流入,沿着手臂缓缓注入了体内。我轻轻发出一句满足的感叹:“啊——”兀自享受了一会儿,谁知瞥眼竟见着那小姑娘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意识到自己此番举动确实有些不太正常,让人误会就不好了,于是立即收起了享受的表情,清了清嗓子道:“梓妍初到贵宝地,多谢姑娘这两日的照应。”
“这是奴婢该做的,康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小姑娘听我言谢,眼神也温和了起来。
我见这小姑娘和和气气,好像也没什么脾气,应该是个好说话的人,便动了私心——我在这尹家堡还没有什么朋友,如果能趁机笼络些人心,说不定以后日子也能过得舒坦点。有朋友好办事儿嘛,“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我叫康梓妍,以后请多多关照!”
“奴婢叫凤仙。关照姑娘不敢当,还望姑娘今后能多打点凤仙就好。”
她这话一出口,我便又不免思虑起来。看样子,我丫鬟是做不成了,而贵客却是当定了。只是小女子究竟何德何能,能让尹堡主千里迢迢把我带到这里来当贵客呢?我扪心自问真真文也不行,武也不行尹堡主到底要我做什么呢?
“敢问凤仙姐姐,这尹堡主请我来此地,究竟所为何事?”我是抱着不问白不问,问了也白问的心情出此言的。一来她是尹家堡的人,胳膊肘往里拐是正常。二来若是那尹堡主真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而买了我,那么区区一个丫头也是不会知道个中原委的。
“姑娘竟不知所为何事?堡主请姑娘来是为治病!”
治病?!没想到这凤仙竟然轻而易举地便将原因和盘托出,让我感到好像自己才是不可告人的那个。
“哦?治谁的病?治什么病?”既然她答得爽快,那么我也不能问得含糊。
“自然是我们堡主的病。尹堡主抱恙多年,什么灵丹妙药都试过了,连服了少夫人潜心炼制的丹药都不见起色。至于是什么病,凤仙可就不晓得了。”
我听了觉得甚是诧异,那尹堡主明明看起来身康体健,满面春光,怎么竟成了抱恙多年的病秧子了?而那少夫人——想必就是那混蛋的老婆,看起来温婉柔弱的一届女流竟然会炼丹?最最奇怪的是,连灵丹妙药都医不好的病,他们竟然想找我医治?!不会是疯了吧!!
我还想再继续追问几句,忽然屋里晃进来一个人影,生生捏断了我的思绪。
“周神医,你怎么来了?”
听凤仙唤那人神医,我不禁好奇的转头打量。来人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只是破衣烂衫的看不出一点妙手仁心的大夫模样,大概只能颇为勉强地形容为“犀利”。
神医也不答话,上下看了我几番,又绕着我前后瞧了一瞧。就当那句“老色狼”快要从我嘴里含不住、掉出来的时候,他终于悠哉地说道:“这药引可让老夫好找啊!”
什么?药引?我没听错吧。原来他这样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打探了半天根本没把我当作一个活人?!
“周神医,此话怎讲?”我颤颤巍巍地抛出一个疑问。
这周神医见药引居然开口说话了,也明显楞了一愣,转而抬头看我道:“康姑娘,失敬失敬。老夫唐突,忘姑娘莫怪。”
“哈哈。”我笑得很勉强,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好摆手道:“哪里,哪里。”
“老夫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康姑娘,不知姑娘介意与否?”
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问神医,不过既然你是长辈,那么让你先问就是了,“神医请问。”
神医:姑娘芳龄?
我:一十有八。
神医:是否婚配?
我:待字闺中。
神医:有否相好?
我:和你何干?
神医:例行调查。
神医:有否相好?
我:宁缺勿滥
神医:好一个宁缺勿滥!
说罢,周神医一撩衣袖,伸出两根指头就搭上了我的脉搏。一边诊着脉,一边还眉头紧锁、若有所思。须臾,周神医脸上好似多云转晴地点了头,捋了捋胡子便又晃晃悠悠地飘走了。待我反应过来人口已经普查完毕,而我的问题还没问时,却发现只剩凤仙还在我屋子里站着了。
“凤仙,这神医是何人?”
“他便是为我家堡主治病的周神医啊。”
“他问我那些做什么?”
“这个凤仙也不知。不过,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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