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撤了!”
“孩儿见过母后!”朱厚照不慌不忙地对张皇后行礼道,“请母后息怒,这兵实在不能撤!不但宫内要封禁,明儿一早孩儿还想请大学士们封闭城门,严禁出入!”
“你是什么意思?不能撤!哼!”张皇后冷哼道,“现在哀家是命令你必须撤!哀家身为统驭六宫的当今皇后,难道连下的懿旨都没有人听吗?”
“母后母仪天下,下达的懿旨当然无人敢不听,六宫之内莫不应以您马首为瞻!”朱厚照朝她微微一笑,顿了顿又道,“但是父皇遇刺乃国家大事,事关江山社稷,虽然发生在宫内却也是国事,按我朝祖制自古后宫不得摄政,所以孩儿虽然年幼,也不得不勉强担当起这番重任,否则岂不是辜负了父皇的一番关爱!由于孩儿驽钝实在猜不出刺客是如何潜入宫中的,又是受何人指示,现在宫内是不是还有余党因此孩儿只能出此下策将所有地方全部控制起来。望母后明鉴!”
“好你个太子,这么会强词夺理!”后宫不得摄政!朱厚照的话像一盆冷水泼到张皇后头上,她猛地冷静下来,按照明朝制度,当皇帝出事的时候,的确应该太子是由主掌政事,虽然当太子年幼时皇后可以垂帘听政,但是自己毕竟乃一介女流之辈,今日与太子争权之事要是落在有心人眼里日后说不定会有杂言杂语。她板起俏脸,勉强镇定心神道,“这么说皇儿是连我们这三宫的人都要怀疑了!”
“母后此言是何意?”朱厚照惊异道,小脸上充分的表达着总角小儿应有的懵懂与诧异,“孩儿只是想御林军本就有保卫都城之责,如今情况复杂,孩儿虽然是暂时命令他们封锁了宫城,又何尝不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母后和皇奶奶呀!今晚若有惊扰让皇奶奶和母后不愉了,改日孩儿一定会去像皇奶奶和母后赔罪的!再说了”他眼神骨碌一转,指着刚刚赶到的锦衣卫指挥使吕纪道,“若是孩儿真像母后说的那样,不是应该派锦衣卫去监察吗?吕统领,你说是不是!”
“这个那个”吕纪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了,怎么正好挑在这个时间来,被两双充满威仪的眼睛瞪着,他只能顺着眉眼支吾半天不吭声。
“好!好!好!哀家管不了你!”张皇后指着朱厚照连连三个好字,玉指一一点着锦衣卫指挥使吕纪、御林军统领袁启和怀恩冷冷道,“太子不懂事,你们也跟着闹吗?他说调军,你们就跟着做,哀家到要看看出了事情你们谁担当得起!”
“这个这个”袁启一听到皇上遇刺的消息就带人朝咸阳宫赶过来,封锁各宫的兵都是吩咐副将听从怀恩安排的,具体情况他都还不太清楚,于是只能用求救般的眼神望向老太监。
“母后,一人做事一人当,调兵的事都是孩儿下的命令,若是出了事情自然由孩儿担当!”朱厚照从袖中取出一尊玉质虎符高高举起,“虎符在我手中,袁统领他们不过是听命行事,又有何责任要担!”
众人看清楚太子手中的玉符连忙跪地叩拜,这枚玉符正是掌控天下所有兵马的虎符,可以调动天下兵马,连怀恩都没想到会在太子手上,皇上居然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太子保管,这是古往今来从来没有过的,足见皇上对太子的宠信。
“哼!哀家说不过你!”张皇后脸上一白,虎符在太子手中即便她说得再多也没有意义,她拂袖转身道,“奶娘,我们回宫!”
“恭送皇后娘娘!”“恭送母后!”
看到张皇后一群人渐渐消失在眼帘,朱厚照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对怀恩道,“怀恩公公,父皇现在的情况很不妙,可否秘密请四位大学士进宫商议!”
怀恩赞同的点点头,太子想到的正是他也刚准备去做的,于是连忙去安排人,分头秘密请四位大学士进宫,朱厚照又对袁启、吕纪两人道,“清查刺客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二位了,本宫不相信区区两人就能混入宫中,宫里一定有人接应,请二位相互配合一起搜寻可疑之人。刚才抓到的那个活口一定要仔细盘问!”
“太子殿下放心!臣等一定尽心尽责,争取尽快查出刺客!”两人连忙叩拜在地,他们见到太子的次数不多,一般都是远远地看到太子与皇上相处的画面,直到今晚才领教了太子的厉害,虽然年纪还小,但是手段却高明,让他们心中实在惊叹万分。
“主子,不好了!”
朱厚照心中一惊,难道父皇他惊骇地扭头一望,张永已经喘着气跪倒在面前,“说!怎么回事?”
“回禀主子,刚才抓的那个刺客死了!”
“什么?怎么死的,你们连个人都看不住吗?”
“是东广,东厂的人说审问的时候不小心就把人弄死了!”张永猛地磕头道,“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东厂的公公连尸体都不许我们的人进去看!”
“人怎么会被东厂提走?不小心,哼!”太巧合了,这才多久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活口就被处置了,这可是最大的线索!
不小心把人折腾死,这话说出来在场的人没一个相信的,只能当笑话听!那群番子各个都是审讯的高手,落在他们手里的人从来都是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从来没听说有不小心玩死的!看来东厂里面肯定有人与这些刺客有关联,几人对视一眼,知道这次的事情大了!
“奴才们正在审问的时候,突然东厂的吴公公就带着一群番子冲来提人,说这是事关皇上的大事,咱们无权审问二话不说就把人提走了!”被朱厚照一双充满怒意的眼睛瞪着,张永惊得满身冷汗,他是个精明人,知道事关重大,所以不得不来回报,“吴公公是东厂提督,奴才们也没办法只能让他们把人,只希望审问时能在场,谁知吴公公也不许,没多久就传来消息说带进去的刺客不小心被整死了!”
“蠢奴才,本宫抓的人你们就让东厂这么提走!?”一条最有利的线索就这么断了,朱厚照气愤难当,一脚朝张永踢过去,“你们就不知道来找本宫吗?”
“回禀太子殿下”张永不敢躲避硬生生的受了一脚,“奴才们也想来通报,但是皇后娘娘一直在这里,奴才看您在与娘娘讲话不敢来打搅,心想就这一会儿应该没关系,没想到”
“哼,东厂!“朱厚照黑亮的眸子里闪动着愤恨的光芒,姓吴的,本宫记住了!
第十八章 长夜漫漫
今晚的咸阳宫注定热闹,由于朱佑樘的伤不宜移动,所以在夜里秘密赶来的大人物们都只能来到咸阳宫守候。
殿内,内阁首辅兼华盖殿大学士徐溥、东阁大学士谢迁、武英殿大学士刘健、以及顶替去世的邱濬入阁的新任文渊阁大学士李东阳、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东厂厂公吴鹏、锦衣卫指挥使吕纪还有御林军统领袁启齐聚一室,可以说除了皇帝以外,如今能左右大明朝政的大人物们都在这里一杯杯焦急的灌着茶水。
朱厚照静静坐在一旁任由太医为他敷药裹伤,四位内阁大学士一来也就没有他什么事情了,嘉靖三十年不上朝的史实早已经证明明朝的内阁制度足以让朝政在没有皇帝的情况自行运转。他懒得理会老头子们对他的一声声赞誉,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能够尽快理清今晚的事情更重要。
巧合!一个晚上哪里来那么多巧合?朱厚照不相信巧合,他是典型的唯物主义者,更多的是坚信一切事情的发生背后必定有原因。他们与两个刺客的打斗不到一炷香时间,接近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御林军的人才匆匆赶来,而且平时应该在附近巡逻的那队士兵并没有跟着出现,这是为什么?刺客的目标究竟是谁,如果是父皇又怎么会在咸阳宫来刺杀呢,明明今天父皇是临时起意过来咸阳宫,都知监都早已登记皇帝是在乾清宫就寝,知道他会过来的人根本没有几个!还有张皇后就更加可疑了,今天一大早就找借口接走了厚炜,晚上她来咸阳宫短短的一段时间,就让东厂番子灭了活口。
东厂,这个恶名昭彰直属皇帝的机构,张皇后再厉害应该也很难把手伸到那里,更怪的是那两个刺客,在朱厚照看来不像死士,也不像杀手,虽然武功高强,出剑凌厉,但是光看他们出手还带有杀气就知道他们不够专业,以他感觉这两个人像是武林人士更多一些,所以才会下意识的蔑视小孩,给了自己抵抗的机会。
这场刺杀肯定不单纯,背后有着更多的动机,朱厚照只是一名军人而不是一名政客,他不熟悉现在朝廷的复杂关系,但是在他心中模模糊糊的有某种感觉自己的父皇在这件事情里面应该也扮演着某一种角色,只是也许在某一环节出了些问题才会产生现在的情况。
“皇上醒了,想见见各位”小太监细微的声音打断了朱厚照的沉思,他眼中一亮一个箭步冲到内室,床榻上趴卧着的朱佑樘正对他露出淡淡的微笑。
“皇儿受惊了!”朱佑樘的脸色苍白,疼痛让他剑眉紧锁,一双上翘的丹凤眼却含着宠爱与赞赏望着引以为傲的儿子,“朕听太医们说了,皇儿把后面的事情都处理得很好,也很勇敢,照儿真不愧是朕的好孩子!”
“父皇”两个字含在嘴里却喊不出口,一股酸涩堵在胸口冲得眼睛热热的,有什么东西想要往外冲,朱厚照曾经经历过这种感觉。那是前世父母去世的时候,或是战友重伤不治的时候,即使只是站着听着,默默看着,感觉心里却像有人在拿刀子捅一样疼得厉害,嘴里含着名字却叫不出声,好像只要张口泪就会不断的往下流,原来,在不知不觉间父皇在自己心中已经这么的重要!
他以为再也看不到父皇那带着宠溺的笑,对着自己时略带孩子气的举动,朱厚照不知道自己的眼眶早就已经红了,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皇帝,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来。
这一刻没人敢打搅他,看在眼里的人们突然感觉到无论方才多么早熟多少冷静的太子殿下,原来在面对皇帝的时候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