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笨蛋!你们从后门出去,不知道要再绕到前门再走的吗!”
“大表哥!”洛枫桥看清来人,乐开了花,连忙道,“我还以为要死在这里了,还好有你!老头子不知道呢吧?”
“少套近乎!还敢说,你找了个凡夫俗子骗师父,他却当你舍不得幼弟,巴巴地嘱咐我一定带你弟弟完好地回去!”
凡夫俗子洛枫聿想到被敲得生疼的头,狠狠地瞪着裴芷弈。
“回你师父那里是肯定不行的,你带我们下山,洛枫桥欠你个人情,他日任你差遣,如何?”
裴芷弈道:“你欠我的人情都泛滥成灾了,我还愁没地方放,哪里还有继续要的道理?”
洛枫桥更不好意思了,问“那你要如何?”
裴芷弈看了看气鼓鼓地洛枫聿,说:“我带你们下山,他日,这小子任我差遣,如何?”
洛枫桥想都不想,头点得如饿鸡啄米,连声道好。
洛枫聿欲哭无泪,正当他对洛枫桥好感度有所上升时,又被洛枫桥给卖了。
第八回
回到未央城洛府,洛枫聿很快被带到父母面前,给他们讲述兄长编纂的游历,而洛枫桥则跑去画叶楼送礼去了。
待洛枫聿回到自己房间,已快到晚饭时刻。洛枫聿关上房门,小跑到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两个金元宝,放在眼前仔细看了又看——就是因为这两个金元宝,他才没把兄长的恶劣行径透漏给父母的。这次为了保证含金量,洛枫聿特地跟着洛枫桥一起到外面的钱庄兑出来的。
总算拿到真正的金元宝了!洛枫聿觉得胸中一口憋了好些年的气终于出来了,不由偷笑出声,笑了下,又笑不出来了。
心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愉快,洛枫聿反而叹了口气。
自从知道柳廷煜还有个未婚妻,心中就一直闷闷的,脑子里处处回荡的都是那名柳廷煜愿意为她冒险取花的女子。
洛枫聿无精打采的坐到桌边,随手从桌上花瓶里扯了朵花出来,开始撕花瓣。
当洛枫聿有十一年了吧?十一岁了啊青春期快来了吧上辈子青春期是怎么过的来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嗯也会对身边的人动心吗?而且还是对一个男人
洛枫聿撕花瓣的手一僵,开始觉得脸发热。
呸呸!十一岁的年纪懂什么?人要十六岁以后才开始逐渐成年,哪能这么快下定论!什么动心,不过是印象很好而已!
洛枫聿把没了一半瓣的花扔到一边,偶然瞥见旁边木台上的铜镜,镜中小孩一脸沮丧的模样实在和年龄不相符,好像怨妇?
洛枫聿嘴角抽搐——怎么会是怨妇?蠢啊!十几岁的孩子皱个眉头也能看成怨妇= =。不由自主凑到铜镜前,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如此认真的观看自己的模样。
——眉眼之间略有着母亲的影子,鼻子和唇形有些像父亲,总体看来就是小几号的二哥,长大后大概会更像。
以后也会是帅哥一枚吧?
洛枫聿自嘲地笑了笑。
这面容是自己的,却又总觉得莫名其妙的陌生,好像本该是别人的脸,又好像戴了个面具。
洛枫聿伸手去探镜中的面容,只探到镜子。
忽然发现,已经记不清楚上辈子自己是长什么样子的了。
上辈子活着的时候一直在念书、学习、玩和睡觉,总体来说比较忙,没什么时间仔细看自己的脸。况且家父有训: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学人家小女生整天照镜子!于是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深入细致的观察过自己的脸。 于是,竟然已经记不太清楚,上辈子的那张脸是长成什么样子的了。
看着铜镜里的脸,越看越怕,越怕越慌,慌乱之下,洛枫聿一把将镜子甩开,镜子撞到柱子上,啪的一声碎了。
洛枫聿推开房门,仓皇而去。
这近一年的时间里,洛枫聿常随自家兄长到画叶楼做客,画叶楼上下也都识得二人是少主的客人,因此见了洛枫聿,也不多加阻拦,只把少主所在何处告诉他,便随他自己去找了。
洛枫聿一路走到后花园小凉亭,却只见柳廷煜一人在。柳廷煜看见他,放下手中的茶碗,笑着招招手,洛枫聿连忙小跑过去。
柳廷煜把石桌上的糕点一一摆在洛枫聿面前,问:“小聿陪哥哥走那么远的路,累坏了吧,怎么没去休息?”
洛枫聿看着柳廷煜,觉得心中的恐惧少了很多。
“有一个多月没看到柳哥哥了,小聿心里想的紧,所以顾不上休息了。”
“油腔滑调,越来越像你哥哥。”话是这样说,柳廷煜却不像裴芷弈那样冷着脸说,而是始终微笑,半点没有责怪的意思,说的听话人心里觉得暖暖的。洛枫聿越发地喜欢这笑容了。他盯着柳廷煜看,看着看着就觉得心跳越来越快,脸上也开始发热,慌忙抓了块点心塞到嘴里,胡乱地咽下去,问:“我哥呢?”
“他去找絮儿了,说带了礼物。”
说到礼物,洛枫聿又想起七夜幽昙。
“柳哥哥”
“嗯?”
“我哥说,那个花那个七夜幽昙你是要给给”洛枫聿小心地抬头,对上柳廷煜温和地目光,犹豫了下,问,“给你未婚妻子的?”
“是啊。”柳廷煜仍是温和地笑,说:“我还没出生时,我父亲给我订的娃娃亲,和玉家的第一个孩子,男为兄弟,女为夫妻。”
“那柳哥哥,你喜欢那位姐姐吗?”
“这还好吧”柳廷煜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但婚姻大事,从来父母之命,既然是父亲定下,自然就是应该,就是好的。”
“可是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双方喜欢的吗!”洛枫聿盯着柳廷煜,咬着唇,话说的有些急,憋的脸通红。
柳廷煜看着这个孩子,笑笑,说:“如果玉家小姐心中所属另有其人,我是不会强人所难的。你柳哥哥不会做棒打鸳鸯之人。”
柳廷煜又说:“小聿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将来必是胸怀广阔的公子少侠,不可小觑。”
洛枫聿依旧咬着唇——他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些啊。
“那如果——”
“小聿!?”
话没问出口,就听身后一声惊唤,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自家不知烦恼为何物的风流二哥。
洛枫桥笑嘻嘻地凑过去,洛枫聿接下来的问题,就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柳廷煜见他扭开了目光一副已经不想说了懊恼样子,也不多问。
他倒了杯茶给洛枫桥,说:“明日咱们去剑池,带上小聿吧。”
“他?”洛枫桥立刻皱起了眉头,“他还小,武功又差,出了事怎么办?”
洛枫聿正恼他突然出现,没好气地说:“你自己武功差勉强只能自保就说,何必怨我年纪小武功差?”
洛枫桥头一热,道:“好!那你和我们一起去!看我能不能保护你!”
第九回
如果说上一次去绮罗仙境只是单纯地骗东西,那么这次就是名副其实的走江湖了。
身边跟着柳廷煜,洛枫聿话就多了起来,一会儿问问这个,一会儿问问那个,好像对什么都充满了兴趣。洛枫桥有些不适出门后如此好奇的小弟,更不适应突然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需要他照顾的人。走了三天,洛枫桥就把照顾小弟的事情统统交给了柳廷煜。
他们的目的地是离未央城约有四天路程的伏苏剑池。
天下间有三处藏剑名地,伏苏剑池、蜀中剑阁、百家剑墓。
其中,伏苏剑池是宝剑历练升华之地。
伏苏剑池因伏苏之山而得名,剑池位于半山腰一处小瀑布里。几千年来,不知多少天下有名的剑客在退隐或离世前,将宝剑藏于剑池,让宝剑等待它们下一个主人出现,将它们带走,重新焕发光彩、创造武林神话。这样的宝剑时间久了就沾上了天地水土的灵气,会自己寻找主人,当遇到心仪的主人后,会主动发挥最大的本领,达成主人剑术方面的愿望,让主人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剑客。
相同的话被一代又一代的人传说,到最后就变得神乎其神,洛枫桥柳廷煜自然是不信那些的,但确实对剑池中一柄剑充满了兴趣。
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流传武林的千年古剑——待月。
它是剑,不是刀,尽管名为月,等待婵娟之月。待月这个名字,更像对情人的低声轻喃,充满温柔与缠绵。若是不知道,便很难将它和天下第一的利器联系在一起。
见过它的人却又说,那剑,如其名。
美丽温婉,柔和精巧,如等待情人的明月,又或等待明月的情人。
它的恐怖,仅在它沾染了仇恨与杀戮之时。那时的月,便是天上一轮血月,绝望而凄凉。
它最初是前朝开国皇帝恩师的佩剑,而后成为前朝国宝,为历代皇帝所珍藏,前朝灭亡之时流落民间,被一名放牛娃捡到,那放牛娃后被一名高人收为徒弟,苦心钻研功夫,终成一代剑术宗师,待月因此而入武林,此后多次更换主人,每一位都是大有所成者。直到三年前,待月剑当时的主人,武林中的新秀少侠江寒夕遭歹人暗算,被逼无奈之中跳下山崖,待月剑便和它的主人一起失去了踪影。
洛枫桥接着消息说,日前有人在崖下寻得此剑,并将这把天下第一的待月剑放入了剑池。一入剑池,便意味着日后谁拿到,剑就是谁的了。于是风闻者俱动,纷纷赶去剑池凑凑热闹,看自己与那宝剑缘分如何。
洛枫桥和柳廷煜早就听说过这把剑的传奇,这次当然也不会放过机会,哪怕得不到剑,一睹风采也是值得的。
过了临州,出了泾阳镇,就是伏苏之山。三人到泾阳镇时已是傍晚,于是寻了家客栈住下,准备第二天再上山。
安排好了住处,和老板打听完泾阳镇的情形后,阔少爷洛枫桥请好友和小弟到镇上最大的馆子去吃饭。三人在二楼寻了个靠窗的雅座坐下,装模作样地点了馆子里最贵的几道菜,还加了壶酒。
席间,洛枫桥频频对着洛枫聿十分得意地小口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