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可真让我意外呢!”
“为什么这么说?”
“见到法官你打算怎么说呢?是说为了让他招供你把手枪抵在他的太阳穴上,还是说这场车祸其实是我们一手策划的?如果法官偏袒我们的话,我们倒也可以请他允许我们与奥尔蒂斯住在同一间牢房,然后继续我们之间的对话……”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和你姑父忘了在他那潮湿的酒吧外,还有不能无视的法律的存在。我们是一起谋杀案的同伙,甚至有可能是两起,如果我们不及时赶到医院的话。我甚至不知道我能不能发表我的报道了!”
“这是一次意外,我们和它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们只是正好经过,只能救出两个男人,这就是你可以讲述的唯一版本。”
“严格地说,这是我们向医院讲述的版本。至少只要我们及时赶到的话,奥尔蒂斯就不会清醒过来揭穿我们。”
“你就让事情这样算了?”
“那你还想我怎样解释自己得到消息的方式?告诉我的上司,我参与了一起有预谋的谋杀?他们一定会喜欢这个解释的,这是报社的最爱。你和你姑父让我这几周的工作都打了水漂。”
玛丽莎猛地踩下刹车,车子的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车最后横着停在公路上。
“你不能放弃。”
“你还想我怎么做?在阿根廷的监狱待上十年,公义必须得以执行,不容置疑!在我发怒之前继续上路吧,不然我就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了,开车!”
玛丽莎加快了车速,奥尔蒂斯在后座上呻吟着。
“真是好极了,”安德鲁叹了口气,“给我你的手枪。”
“你要打死他?”
“不,但如果你能够不再说这些蠢话的话,我就能省心很多。”
“就在副驾驶的储物盒里。”
安德鲁取出手枪,转过身去看着奥尔蒂斯,决心用枪柄把他打昏。但过一会儿他的手臂却慢慢地垂了下来。
“我做不到。”
“该死,直接打他呀,如果他揭穿我们的话,一切就都完了。”
“你们事先就该想到这一点。不管怎么说,我想他肯定会告发我们的,只要他的状态好一些。”
“但这样你至少有时间离开这个国家,你可以搭早班的飞机回纽约去。”
“那你呢?他知道你是谁。”
“我,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不,不行,我们是两个人一起卷进这个疯狂的冒险的,要全身而退也必须两个人一起。”
安德鲁收起了手枪。
“也许我有个主意……快开车,还有别说话,我需要好好想想。”
当玛丽莎的车开到医院急诊大楼的门前时,奥尔蒂斯又一次昏了过去。玛丽莎猛按喇叭,冲两位从急诊室里出来的担架员喊道还需要另一副担架。她向实习医生解释说他们是在经过迦南时发现这次车祸的。她和她的朋友只来得及救出车上的两个人,而驾驶员已经葬身火海。实习医生请护士马上通知警方,然后在将伤者送进手术室之前,他叮嘱玛丽莎在原地等他回来。
玛丽莎回答说自己先去停车,一会儿回头来找他。
“这就是你现在的打算?”再次上路之后玛丽莎问道。
“等待。”
“很明智。”
“我们不想告诉他我们的故事,而他也不想告诉我们他的故事。一个做警察的朋友曾对我说,要是抓到罪犯却不知道他的犯罪动机,并不能算是完全完成了任务。如果奥尔蒂斯告发我们,那么他就必须向法官解释我们为什么要设陷阱对付他。我们现在由同一个秘密紧紧联系起来。只要他的身体情况好转,我就会回去见他,向他提出一个交易。”
“所以他就能这样全身而退了?”
“我们可以看看谁笑到了最后。不是只有你姑父喜欢棋牌游戏,我也很擅长下棋,我知道怎样抢占先机。”
21。接近真相
清晨的时候,玛丽莎将安德鲁送回酒店。
“我先去把车还给阿尔伯特,一会儿见。”
“这真的是他的车吗?”
“是不是和你有关系吗?”
“如果医院那里有监控摄像头的话,我建议你们马上将这辆车处理掉,然后尽快将它报失。”
“别担心,我们的乡村医院没那么有钱。但我会把你的话转告他的。”
安德鲁下了车,侧身去开车门。
“玛丽莎,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建议的,但是至少暂时不要告诉你姑父我已经找到了让奥尔蒂斯闭嘴的方法了。”
“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现在冲在前头的是我们,阿尔伯特一直待在他的酒吧里,这一次,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这么说是因为我刚刚和你在汽车后座上待在一起的时候不够信任你吗,笨蛋?”
说完玛丽莎旋风般地驾车离去,安德鲁就这样看着她远去。
安德鲁去酒店前台取回自己的房间钥匙。酒店经理赶来向他道歉,他遗憾地表示像这样的事故过去在他的酒店里还从未发生过。他们已经采取相应的安全措施,以防此类事件再次发生。为了表示歉意,他告诉安德鲁他已经命人将他的行李搬去顶层的一个标间。
新的房间虽然没有宫殿般奢华,但它配有一个小客厅,从窗口还能看到美丽的街景。浴室的水龙头不再漏水,洗手间的设备也更加舒适。
安德鲁看了看自己的行李,希望没有少什么东西。就在翻检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行李箱一侧的口袋鼓起来了。
他拉开拉链,发现那是个金属的玩具小火车头,正是当初他在布鲁克林的古董店想买而未买的那个。火车头的烟囱里有一张小字条。
我想念你,我爱你。
瓦莱丽
安德鲁在床上躺下来,他把小火车头放在枕上,然后望着它沉沉睡去。
他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一阵敲门声将他惊醒;是阿尔伯特等着他来开门。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酒吧的。”
“除非真的有重要的事情,”阿尔伯特回答道,“穿上外套,我带你去吃午饭。”
来到街上的时候,安德鲁站在阿尔伯特的车前笑了,这是一辆日本车,不是昨天那辆雪铁龙。
“我听从了你的建议,再说那车已经开了二十万公里,是时候该换一辆了。”
“我想,你这次来不只是为了向我展示你的新车吧?”
“哦,这辆是我借来的……我这次来是为了向你道歉。”
“你的意思是……”
“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抱歉,我从来没有希望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更不希望有人因此而丧生。”
“但我事先已经提醒过你了。”
“我知道,所以我更加内疚。你应该在警察查到你之前离开阿根廷。我也通知了玛丽莎出去避避风头,直到这件事平息下来。”
“她接受了?”
“不,她不想失去她的工作。如果事态的发展真的不可避免,我会通知她姑姑插手的。她的话玛丽莎至少还是听的。至于你,又是完全不同的情况,你是外国人,如果你必须从一个国家逃跑的话,事情会更加复杂。我已经让你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日后应该避免让你有任何风险。”
阿尔伯特将车停在一家书店门前。
“我以为我们是要去吃午饭。”
“是这样的,在这家书店里面有个小餐厅,是个朋友开的,我想我们可以在里面安安静静地聊聊。”
书店的氛围相当迷人,一道长长的摆满书架的走廊通向一个摆着几张桌子的庭院。在成千上万本书的环绕下,老板只为熟客提供服务。阿尔伯特冲他的朋友打了个招呼,邀请安德鲁坐在他对面。
“如果路易莎和我分开,那是因为我是个懦夫,斯迪曼先生。这都是我的错,我们的儿子才会……失踪。在独裁时期我是个激进分子。哦,我并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我只是参与了一份反对派报纸的出版工作,当然是秘密出版。我们没有什么钱,只有满腔热情和一台快速油印机。你看,完全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我们还是觉得我们正在以自己的方式反抗专制。军方最后逮捕了我们中的一些伙伴。在被审讯折磨后,他们最后都下落不明。但是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没有吐露我们的秘密。”
“你记得这些人中有一个叫拉斐尔的吗?”安德鲁问道。
阿尔伯特定定地望了安德鲁好一会儿才回答。
“也许有,我不知道,已经四十多年了,而且参与秘密活动的人并不是彼此都认识的。”
“那他的妻子伊莎贝尔?”
“我已经和你说了,我不记得了,”阿尔伯特猛地提高了声调,“我想尽办法忘记一切。在警察开始大搜捕后不久,我们的儿子马努埃尔就被绑架了。他对我做的事情毫不知情。他只是一个简单的默默无闻的工科大学生。费布尔通过他,真正想抓的是我。不管怎么说,路易莎是这样认为的。费布尔应该认为为了救出马努埃尔我会去自首。但事实上我并没有这么做。”
“即使是为了救出你的儿子?”文人小说下载
“是的,但我这样做是为了保住其他的朋友。我知道自首就是自投罗网,而且也根本救不了马努埃尔。他们是不会放过任何人的。但是路易莎却永远不肯原谅我。”
“那她知道报纸的事情吗?”
“她是大部分稿子的编辑。”
阿尔伯特沉默了。他拿出钱包,从里面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
“路易莎是一个被偷走了孩子的母亲。在她眼中全世界都有罪。看看马努埃尔是个多么英俊的小伙子。他勇敢、慷慨又有趣。他爱他的母亲胜过一切。我知道尽管他从未说过……他了解路易莎的想法,要是你看到过他们在一起的样子……我们之间的关系倒是稍稍疏远一些,但是我爱他胜过世界上的任何人,尽管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我真想能再见他一次,即使只有一次。我要告诉他,我是多么地为他骄傲,告诉他做他的父亲给予了我多大的幸福,告诉他他的离去又是多么地令我难受。他被人从我们身边带走的那天,我的生命就终结了。路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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