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躲在一旁偷看的江采儿都看得大汗淋漓,几欲哭爹叫娘,差点儿没一口气提不上来晕死过去,更何况全程肉搏的惠妃娘娘?
花黎说完了话,转身要走,一眼却看见了江采儿,她正蹲在角落里,守着个小炉子,轻摇蒲扇,慢火炖着内容不明的汤羹。
花黎走过去,细眉一挑,问:“我不是安排你去做打扫的吗?你这是在做什么,谁准你过来厨房私自煮东西的?”
江采儿起身,微微笑道:“花黎姐姐吩咐的事,我已经都做好了!我这是给惠妃娘娘熬的汤!”
花黎觑了那磁钵一眼,色彩鲜艳,挺好看的,而且,闻着还挺香。
她有些不屑地哼哧了一声:“你倒是挺会巴结主子的!可是,我们娘娘的嘴,挑得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做的东西,她都吃得下!所以”花黎眼睛一勾,厉声道,“赶紧把这些东西给我收拾干净了!你如此闲得慌,再去把后边的竹林打扫一遍!”
“花黎姐姐,你先听我解释啊!”江采儿一把拉住花黎,继续好脾气地说,“这不是普通的羹汤,这是山药枸杞莲子糯米羹,熬了三个时辰才好的。这羹汤喝了,对女人尤其的好,滋补养颜,美容护肤,还能延缓衰老呢!”
花黎微微眯眼,不太相信她的话。
可看到江采儿细白如瓷的肌肤,娇嫩如花的脸颊,花黎不禁有些疑惑,难道,她长得这般标致,都是食补出来的?
江采儿似乎听到了花黎内心的话,连忙补充道:“花黎姐姐,你看我这皮肤,就是从小吃东西吃得讲究,才生得这么细腻光滑的!”
花黎哼道:“讲究?你吃的东西能有宫里边的讲究?”
“姐姐说这话就是外行了!宫里的食材当然都是最好的,但是,吃东西贵在搭配,只有一物配一物,相得益彰,才能发挥最好的效果。不然,若是不懂其中的规矩,吃了相克的东西,反倒不讨好呢!”
花黎听她说得有道理,垂眸不语,似乎默默盘算着什么。
江采儿见状,知道有戏了,又说:“花黎姐姐要不要尝一尝这个?若是觉得好,我以后天天换了花样做给姐姐吃,保证姐姐越变越美丽!”
花黎脸色微微一红,故作冷漠地说:“我只是服侍娘娘的宫女,要那么漂亮做什么?”语罢,寻思了片刻:不如对惠妃娘娘说,以后就由她监视着江采儿。
这样一来,由她全权掌握,就可以不让江采儿见到惠妃娘娘,只在小厨房内做这些养生的食物,而她就可以把所有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既可以自己吃了养颜,又可以借此邀功,岂非一举两得。
花黎想到这里,很温柔地笑了,说:“熬好了没?盛一碗吧,我给娘娘送过去!”
“好嘞!”江采儿手脚麻利地舀了一碗,送到花黎手上,欢欢喜喜地目送她远去。
“采儿!你真笨!”身旁的宫女花玲见了,忍不住摇头叹息。
江采儿装作不懂,疑惑问她:“花玲姐姐为何这么说?”
花玲轻瞪了她一眼:“你看不出来啊,花黎她这是抢你的功劳了呢!”
江采儿憨憨笑道:“没事儿,只要惠妃娘娘好,是谁的功劳,不都一样吗?”
花玲愣了一下,心想,这丫头还真傻,可嘴上却笑道:“这话倒是对的,只要娘娘好就是了!不过,你这东西煮的很香,我可不可以也吃一碗?”
“可以啊!”
江采儿笑嘻嘻地盛了一碗递给她,心中却幽幽一笑:
我的功劳,花黎是抢不去的!
11第11章
江采儿仍旧每天傻乎乎地辛勤做羹汤,然后交到花黎手上,后者自己吃一些,大部分拿去惠妃娘娘跟前邀功讨赏。
唐玉环也觉得江采儿傻笨傻笨的,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但她并不想得罪花黎,也就对此不予置评,反倒是对她的美容养颜餐很感兴趣,每每都要找江采儿多给她做一份,盼望着能有朝一日,变得像江采儿那般美貌。
而江采儿亦需要有人来试验养生食谱的功效,所以来者不拒,不仅唐玉环吃了,其他宫女也都见者有份。
由此,小厨房这块儿的气氛也变得愈发祥和融洽。
直到几天后的早上,江采儿照例埋头熬粥,花玲突然从外边冲进来,色厉内荏地大叫:“采儿!出事了,出事了!”
这在江采儿的意料之中,因而她丝毫不讶异,反而慢悠悠地起身,故作疑惑道:“出了什么事?”
花玲毫不客气地夺过她的手,一把往外拖,还狗仗人势般地斥责:“你煮给娘娘的吃食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娘娘今早起来就呕吐不止,玉环已经去找太医了!但时辰这么早,张太医肯定不在,轮值的太医又不熟悉娘娘的身体!你这下是捅了大篓子了!”
她死死揪着她往外跑,要去领赏似的,仿佛生怕她会逃走。
江采儿想起她平时讨要吃食时的狗腿样子,不禁冷笑。
才进惠妃娘娘的卧房,就听见一阵喧嚣。
惠妃娘娘还未下床,披着薄薄的罗衾,半依靠在床棱旁,面色微红,是刚刚吐过的。宫女们忙忙碌碌,有的给娘娘捶背顺气,有的端茶递水,有的加衣盖被,倒霉的在清扫娘娘的呕吐物。
花黎端端正正跪在惠妃床前,抖如筛糠,泪若雨下:“娘娘,真的不是我!是江采儿,是江采儿那个死丫头做的!奴婢只是一时歪了心思,想要夺她的功劳,才谎称是奴婢做的膳食。但,真的都是江采儿做的!奴婢哪敢谋害娘娘啊!请娘娘明鉴,请娘娘明鉴!”
边说,边不断地俯身磕头。
花黎平日里见惯了惠妃狠毒的手段,此番轮到自己头上,吓得灰飞魄散,生怕遭殃,只能死命磕头,以表决心。
不过两三下,就磕撞得头破血流。
可惠妃一点儿不心疼,丝毫没有让她止住的意思,花黎也只能狠下心,继续以头磕地,撞得头冒金星,两眼昏花。面前的地上甚至晕开了一层血色,就连江采儿看了,都觉于心不忍。
她服侍了好些年的惠妃却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厉声斥骂道:“你这个糊涂贱婢,只知道讨赏!什么人做的东西,你就敢端到本宫面前!要是有人往里面投了毒,本宫岂不是要给你毒死!”
满腔怨愤,中气十足,丝毫不像是适才呕吐过的人。
“奴婢试吃过,根本没有问题啊!”花黎见惠妃发了怒,更加害怕,大哭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惠妃面目狰狞,刚要发落,却瞥见才进门来的花玲和江采儿,目光于是愈发凶狠了起来。
花玲吓得浑身一抖,心想我是无辜的,而且还是我去抓人的啊,想罢,立马把江采儿往前面一推,狗腿道:“娘娘,我把江采儿这罪魁祸首抓来了!”
江采儿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摔倒,她平平静静地看了惠妃一眼,乖乖地跪下,脸上明显的没有一丝害怕和慌乱。
花玲也跟着跪下,满心关切地望着惠妃,道:“娘娘,我亲眼看到的,娘娘吃的这些东西,都是江采儿这丫头做的。是花黎想偷功,但,花黎有没有和江采儿同谋,这就不得而知了!”
磕头磕得晕乎的花黎听了这句,差点儿扑上来和花玲厮打,无奈头痛欲裂,没有力气,只能悲呼:“花玲你血口喷人!这都是江采儿的错,和我没有关系!我从来就没有害娘娘的心思,是你嫉妒娘娘重视我,才诬陷我的!”
江采儿见花黎额头上血肉模糊,满目泪水,一时有些心软,望向花玲,幽幽道:“花玲姐姐既然先知先觉,知道这些是我做的,为什么不早告诉娘娘呢?”
花玲口中一噎,慌慌张张望向惠妃,后者目光带火,似乎要将她焚成灰,一时愈发惊慌,也赶紧磕头认错,不敢再造次。
江采儿又坦荡荡望向惠妃,道:“娘娘,花黎姐姐并未犯下大错。我为娘娘做的每一碗餐肴,花黎姐姐都亲自试吃过,没问题了,才呈给娘娘的!”
其实花黎并不曾特意试吃,只不过想着美容,所以在每次送给娘娘的时候,自己也会吃上一碗。
可江采儿的言辞中,刻意隐去了这一点。
花黎惊愕看她,似有不信。
她曾推她入水,还抢她的功劳,可她竟然帮自己说话?
江采儿继续道:“我做的这些羹汤,小厨房里的很多宫女都吃过,就连花玲姐姐也吃过!”她瞟了一眼面色苍白的花玲,“都没有问题!”
“她们还轮不到你来求情!”惠妃阴冷一笑,居然开怀,江采儿这下算是露了错处,自寻死路,“江采儿,你说你的东西没问题,可我吃了之后,恶心呕吐,这与你脱不了关系!”
江采儿毫不紧张,反而很是真诚地望着她:“娘娘,我这食谱是专为娘娘量身定做的,当然只有娘娘吃了才会有反应。恶心呕吐,是正常的现象!”
“你说什么?”惠妃不免疑虑皱眉,虽然之前她认为江采儿定是狡辩,但现在,看她自从进来之时就不曾有过一刻的慌乱,当真一副海阔天空问心无愧的样子,这又让她不免好奇起来。
江采儿深深吸了口气,娓娓道来:“娘娘育过多位皇子公主,每次都顺顺当当。生产之后,也不如第一次那般悉心谨慎。每每调理不足,导致浊气淤积。我为娘娘做的养生膳食就是帮助娘娘滋阴补气的,娘娘吐出来的,都是体内的浊气!”
惠妃半信半疑,又不肯放掉一个直接杀了江采儿的良机,哼笑道:“你说的这些,许是胡诌的!我不会轻易相信!”
“娘娘的身体阳气重,所以外边看上去精神很好,神采熠熠。可娘娘阴气不足,所以,时常会头晕,腰痛!每每吃了太医开的药,就会好转;可过了一段时间,又会复发!”江采儿细细看着惠妃,“不知,奴婢说的,可否属实?”
惠妃微微一怔,有些诧异,半晌之后,凉凉道:“我身边贴身的宫女,都知道我的顽疾!要打听到,并不难!再说了,这时来时往的小疼痛,就如发热受寒一样,寻常得很!后宫中有几个妃嫔没有点儿腰酸腿痛的?太医都根治不了的病,你煮几锅汤汤水水就能治好?哼!我倒认为你是胡言乱语,想找托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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