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江采儿已经蹲下来,小手胡乱拂开周围的落叶,不一会儿,就露出了一个木制的方形大盖子。
采儿揪住一旁的粗绳,往上提了提,没动静!
“喂!你过来帮忙啊!”她朝他喊。
柏原羲深深呼了口气,似乎在隐忍什么。他缓缓走过来,看也不看她,摆摆手,示意她起开。
待她退到一边后,他握住绳子,才稍稍一拉,木头盖子就飞了起来,溅了他一身的灰土。
少年始料未及地连连退后几步,一边皱着眉挥开面前的尘土,一边不免心下起疑:有那么重吗?他都还没开始用力呢!
讶然半晌,扭头去看,就见女孩一脸诡谲的笑意,还带着点儿幸灾乐祸的表情。
貌似被耍了!
柏原羲绷着脸,弹去衣服上的尘土,还是一言不发。
江采儿也不管他,只是稍稍有些费解。不知道柏原羲是怎么回事,之前还好好的,自她从洞口爬进来之后,他就似乎一直在闹别扭!
她真心是来“拿”东西的,不是偷,好吧!
古代的“君子”还真是牛角尖啊,服了!
15第15章
江采儿提着裙子,顺着木梯下去,找了打火石把地窖里的竹台一一点燃,就见一壁一壁的书卷,沉默地站立在竹阁之上,散发着隽永的书香气。
江采儿无心品味这书香,反而内心大囧,这么多书,她要找到猴年马月啊!
朝上面喊了一句:“柏原!下来帮我找书!”
自然是没人理她。
于是:“你不下来,我就这里的书全烧了!”
瞬间一股阴冷的杀气来袭,采儿抖了一抖,下一刻,柏原羲就从木梯上下来了。
江采儿似乎觉得他紧绷的脸有点儿危险,讨好地笑了笑:“我和江老爹是亲戚,不是偷东西的,你,可不可以帮我找书啊!”
柏原羲眉心颤了颤,他又不是傻子,她先是寻到了那处洞口,现在又找到了这处地窖,笨蛋都可以猜到她和江仲逊的关系了!
只是,江仲逊一代风流雅士,怎么会有这么如此
枉他满腹诗书,搜肠刮肚,却找不到一个恰当的形容词来描述面前的这个女子。一想到描述,眼前又浮现出她兔子一样撅着屁股一扭一扭钻进草丛的画面,脸色不免愈发阴沉了起来。
江采儿窥见他愈发幽暗的眼瞳,吓了一跳,警惕地退后了一步。这,这个清风明月的少年怎么忽然散发出如此阴郁暗黑的气息呢?他想干嘛?采儿的心一时间怦怦乱跳了起来。
少年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扫向书架,不冷不热道:“你要找什么书?”
“找民间偏方的”江采儿毫不羞涩地说,“玉肌春露丹!”
柏原羲摩挲着书卷的指尖顿了一下,脸颊浮起一丝诡异的红,很快给昏暗的烛光掩盖了下去,嗓音有些尴尬:“你找这个做什么?”
江采儿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怪异,立刻明白,原来这么偏门这么春邪的丹药,他听说过!采儿恨不得撞墙,几乎脱口而出地解释:“不是我用,是我们娘娘要用的!”
说完了,气氛更加诡异!
柏原羲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认认真真地找书。
江采儿内牛满面,红着脸加入其中。
地窖陷入一片寂静,烛火摇曳,只有两人翻书的沙沙作响声。
某个时刻,柏原羲忽然问:“你是小宫女?”
江采儿循声望去,他并未抬头,仍是埋首书中,温暖的烛光在他安静的侧脸上投下了一道坚毅的影子。
采儿“嗯”了一声,继续找书。
再无言语。
江采儿先是找到了几本养生美颜的书,后来又走狗屎运地找到了那本民间偏方的医书,甚至详细记载了如何制作玉肌春露丹的方法。
江采儿如获至宝,刚要告诉柏原羲这个好消息,叫他不要找了,却见他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入了神。
采儿轻轻走过去,瞄了一眼,那并不是医书,而是江仲逊众多手札中的一本,封面还有江老爹雄浑有力的行书,“痴疾”。
采儿一愣,这就是柏原羲来梅花岛的目的,他们家有人得了呆傻症?
采儿看了柏原羲一眼,少年眼中弥漫出的哀伤叫她莫名一愣,下一刻,却转瞬即逝。
采儿回过神来,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装作刚刚才走过来的样子,笑着扬了扬手中的书:“我找到了!这儿有你要的书吗?”
柏原羲飞快阖上手中的书,塞回原位,淡淡地牵起唇角:“没有!”停了一下,又说:“你找到了,那我们出去吧!”
“好!”江采儿应声,缓缓跟在他后面,走了两步,眼珠一转,退回去把那本书抽出来,夹在了自己的书中。
两人上去地面,柏原羲关好了木头盖子,又把周围的树叶重新覆上。弄完之后,一扭头,就见江采儿打开了包袱,正在往里边装书。
最上边那一本貌似写着“美颜偏方”几个字,柏原羲微微眯了眯眼,神色不明地弯了弯唇角,忽然问:“小宫女,你想做妃子吗?”
江采儿正在给包袱打结,听了他这突如其来的话,愣了愣,眼中划过一丝毫无防备的落寞与无措。可扬起头时,却是一张灿烂的笑脸:
“我的家乡有一句老话:不想做妃子的宫女,不是好宫女!”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似乎在回味她说的话,又似乎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漆亮的眼眸静得像黑天鹅绒一样,只淡淡一笑,说:“走吧!”
他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像是往她的心里投了一颗小石子。
她想做妃子吗?
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默认做妃子这件事是她此次重生必经的一条路罢了。她穿越成了一个深陷迷局的人,早就走不出去了。
她能做的,只是封闭自己的心,然后按着尽可能合理的方式方法来做,尽可能地拯救“江采儿”悲情不堪的结局。
可她现在以及今后做的一切,究竟是对是错,究竟有没有作用,她也不知道。
背着包袱,跟着柏原羲走到了前院,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在门口停了下来,神情淡漠地看着对方。
江采儿心中叹了一口气,说:“你先出去吧,我关了门,再从那里爬回去好了!”
柏原羲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闪了闪,说:“你先出去吧,我关门!”
江采儿心想,你爱钻洞就钻呗。
于是不客气地出去,等柏原羲关了门,然后一瞬不眨地盯着那个洞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等着看柏原羲这个疑似贵公子从洞里爬出来时的狼狈样子。
没想,身后的墙壁上突然传来响亮的踩踏声,采儿回头一看,就见白衣少年如展翅的大雁一般,轻盈灵巧地从高高的土墙那边飞了过来。
少年衣袂翻飞,遮住了蓝天上的阳光,他身手矫健地落下,带来一阵清风。
江采儿额前的碎发一时乱舞,瞠目结舌:你功夫这么好,刚才看我钻洞的时候,都不拦一下?
他瞧了她一眼。
女孩儿眼中一会儿没见他钻洞的失望,一会儿见他飞身的惊讶,一会儿被耍的忿怒,变来变去,很是纠结。
他似笑非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走吧!”
江采儿一脸灰,很是不满,跟在他身后,谋划着待会儿过江的时候,把他推到水里去淹死。
才走没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惊呼:“采儿!是采儿回来啦!”
江采儿脊背一颤,转过身去,就看见一个十□岁的放牛郎,坐在一头大黑牛背上,戴着草帽,手里拿着吹口哨的桔梗。
这人,她上辈子就见过。没想到,这辈子,剧情变了那么多,他这个顽强的小强竟然还在梅花岛上跑龙套打酱油!
柏原羲回过头来,看那放牛郎一眼,问江采儿:“你认识他?”
江采儿眼睛闭了闭,心中哀叹,千万别问他的名字
下一秒,放牛郎很自来熟地冲柏原羲一抱拳,笑着咧开一口大白牙:“在下李太黑,是江采儿的邻居!”
柏原羲愣了愣,看着他跟墨水一样黝黑的脸:“你是李太黑?”
李太黑嘿嘿地笑了笑:“我知道我很黑,所以我娘才给我起的这个名!”
柏原羲这才意识到刚才那句反问有些不礼,忙解释道:“我并不是说你,呃,黑而是,我有另一位朋友,叫李太白!听上去,与你的名字有些渊源!”
李太黑从牛背上滑了下来,笑着称呼:“公子?”
“柏原!”
“柏贤弟!”
江采儿不厚道地咧嘴笑了。
柏原羲深邃的眼波抖了一抖,但没解释。
李太黑十分热情好客,上前便邀请柏原羲去他家中小酌一杯,又邀江采儿去他这半个青梅竹马家里叙叙旧。
柏原羲不太自来熟,而江采儿不知道他这“半个青梅竹马”是什么意思,于是,两人委婉地推辞了,但耐不住李太黑太过热情的邀请和西下的夕阳,便去了李太黑家。
李太黑许是在岛上呆久了,长日无人来访,寂寞得很。此次遇上了“回家探亲”的江采儿,和“慕名来访”的柏原羲,心情很好。
他在屋子后边的梅林里置了一个小方桌,手脚麻利地准备了一桌子的菜,三人坐在夕阳之下,梅花林中。别有一番风味。
江采儿四下看了看,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大片大片如雪般的白梅。晚风拂过,细小的花瓣簌簌飘飞,偶尔落到碗碟之中,带来清新的香。
远处袅袅炊烟卷着红霞,飘向西方的落日。
在如此人间仙境中品美酒,尝佳肴,岂非难得的乐事?
采儿不禁暗叹,这李太黑还是很懂情调的!
而柏原羲很快也发现,这个李太黑和他的另一位朋友李太白,是有一些相似之处的,比如,爱作诗!
李太黑才喝了一口酒就开始咏诗做赋了,柏原羲本就是爱诗之人,但性子内敛,只在一旁听着,偶尔点评几句。
可等到他喝了几杯酒之后,渐渐脱了形,便也加入李太黑的行列中,两人一来一往,好不热闹。
坐在一旁的江采儿就很痛苦了!
这不是摆明了欺负现代人吗?
古人作诗就跟写作文一样,有什么了不起,叫你们写梨花体淘宝体咆哮体,你们也不会啊!
江采儿苦闷不已,抓起酒杯,一仰头将里边葡萄美酒咕咕全喝了下去,味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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