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去,郭美趁机爬起来,撒腿就跑。
孟小帅扬起工兵铲,狠狠砸在了黄夕的脑袋上,他一头扎在了沙漠上。
孟小帅忽然意识到,周德东的预言成真了!她扔掉工兵铲,没命地朝远处狂奔而去。
房车上在摇晃,传出激烈的厮打声,还有蒋梦溪的呼救声:“来人哪!救命!……”
章回使劲擂房车的门。
四眼又冲到了房车前,冲着房车狂叫。
魏早冲向了周志丹,想把他拽起来,周志丹回过身,揪住魏早,把螺丝刀刺进了他的心口。魏早直直地盯着周志丹,慢慢跪下去……
然后,周志丹四下看了看,郭美已经跑远了,她和孟小帅站在一起,正朝他望过来。他看到了房车下的章回,立即挺着大肚子跑了过去。
章回停止了擂门,回过身来,愣愣地看了看营地里发生的一切,很多人倒下了,魏早和黄夕都在抽搐。他盯住了周志丹。
四眼转过身,冲着周志丹狂叫。
周志丹抓着滴血的螺丝刀,正一步步逼近了他。
章回故作镇定地说:“你想……反攻大陆?”
周志丹扬起螺丝刀就朝章回刺过来,章回竟然很敏捷,一下就钻进了房车底下,周志丹蹲下去看了看,他肚子大,钻不进去。
他站起来,像个恶魔似的,围着房车寻找章回,章回却出现在了他背后,悄悄举起一块石头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周志丹身子一歪,靠在了房车上,章回举着石头连续砸下去,终于周志丹躺下来,不动了。
章回捡到的那块石头,正是黄夕砸吴珉的那块石头。
章回撒腿就朝孟小帅和郭美跑过去。
孟小帅和郭美都在哭。
她们看见章回来了,警惕地看着他,步步后退。
章回跑近之后,气喘吁吁地喊道:“不用怕我,我是警察!”
此时的营地,已经遍地尸体。
房车的门“哐当”响了一声,白欣欣走下来,他双眼猩红地走出来,四下望望,破口大骂。
四眼又把脑袋转向了白欣欣,冲着他狂叫起来。
白欣欣不理四眼,他看到了章回、孟小帅和郭美,大步走过来。
孟小帅和郭美不哭了,紧紧盯着他。章回低低地说:“你俩站远点儿……”
开始的时候,白欣欣的步态气势汹汹,走着走着,他好像忽然极其疲惫,脚步开始踉跄了,终于,他在离孟小帅很近的地方停下来,回过头去,看了很长时间,终于“扑通”一声坐在了沙子上。
孟小帅和郭美又哭起来。
哭着哭着,孟小帅突然不哭了。营地里有个人摇摇晃晃站起来,是吴珉!
他扶着脑袋四下看了看,终于看到了孟小帅他们,他朝他们走过来。
孟小帅喊起来:“他活了!”
吴珉趔趔趄趄地走过了白欣欣,走到了孟小帅的面前,他看了看郭美,弱弱地问:“刚才我侵犯你了?”
郭美哭着说:“刚才你差点掐死老娘!”
吴珉皱了皱眉,说:“对不起……”
这时候,四眼还在营地里,他冲着一顶帐篷狂叫。
孟小帅说:“他们都死啦?”
章回说:“我回去看看。”
孟小帅说:“帕万还在帐篷里!”
章回说:“我把他带回来。”
孟小帅说:“你要是杀了他呢?”
章回说:“噢……”他想了想,把自己的腰带抽出来,说:“你把我的两只手绑上吧。”
孟小帅说:“没腰带你怎么走路啊?”
章回说:“看守所里就不让系腰带,我习惯了。”
孟小帅真的把章回的手绑上了,他拎着裤子,返回了营地。
半个多钟头之后,章回一手拎着裤子,一手牵着帕万,把他带过来。四眼跟过来了。
章回重新系上腰带,对大家说:“我看了,他们都没气儿了。”
孟小帅颤巍巍地问:“黄夕呢?”
章回说:“死了。”
孟小帅的眼泪再次涌出来。
章回说:“你们等着,我去埋了他们。”
现在,每次只能回去一个人。
章回走进营地,开始挖坑。白欣欣、吴珉、孟小帅、郭美都看着他。帕万面对相反方向,凝视远方。
章回并排挖了5个沙坑,把布布、周志丹、魏早、黄夕、蒋梦溪都埋了。
他用了两个多钟头,天气迅速热起来。
他回到孟小帅他们跟前,满身都被汗水湿透了,他对孟小帅说:“我不会开车,你去把车开过来吧。”
回到吴城。
我们根本不知道死了那么多人,我们甚至还跟布布通了电话。
吃完早餐,我和季风离开宾馆,去了火车站。
我以为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了,到了火车站才知道,我太幼稚了。
第59章 又一个复制人
小城太小了。
宾馆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火车站只有三站路。我们甚至不用坐公交车,散步就走过去了。
街上终于有了人,并不多,大家从容地蹬着自行车去上班。
轿车更少,一辆辆疾驰而过,根本不堵车。我竟然看到了一辆红色拖拉机,喷着黑烟,“突突突突”地开过去。
走着走着,我问季风:“你爱令狐山吗?”
季风想了想才说:“我和他真的是一见钟情。后来……我发现我对他的感情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我说:“后来指什么时候?你知道他不是人类之后?”
季风说:“不是。我不认为他不是人类,我只把他当成远离人类文明的土著人,对于我,真的没关系……我是指从太阳墓出来之后,我对他的感觉突然急转直下,只剩下了……同情。”
我说:“季风,如果你不爱他了,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这次你把他从沙漠里带出来,将成为你的一个大麻烦……”
季风停下来:“大麻烦?”
突然,我们的脚下“咔嚓咔嚓”响起来,季风一下就躲开了,然后惊恐地低头看。
地下是个井盖,它被移开,露出一个黑糊糊的缝子,里面是一张英俊的脸,是令狐山。他依然穿着那身纯黑运动服,有两条白道道,现在变得很脏了。他说:“季风,我在这儿……”
季风愣了半天,才说话:“令狐山!你不用这么躲的,出来!”
令狐山说:“你下来,我想跟你说些话。”
季风说:“我不会下去的,多脏啊!”
令狐山说:“你去哪儿?”
季风说:“我们去买火车票,去敦煌。”
令狐山说:“然后呢?”
季风说:“然后回兰城啊。”
说到这儿,季风对我说:“对了,火车票是实名制的,他……怎么办?”
令狐山说:“什么叫实名制?”
季风说:“就是需要身份证。”
令狐山说:“你走你的,不用管我,我有办法的。”
季风想了想,掏出钱包,抽出一叠百元钞票,递给令狐山:“你拿着用。”
令狐山说:“我不需要的。”
季风把钱扔进了下水道,说:“没有钱你吃垃圾吗!”
这时候,一个父亲牵着儿子去上学,正好路过这里,那个儿子大约七八岁,他大声说:“爸爸,有人掉进下水道啦!”
令狐山一惊,赶紧说:“我会去兰城找到你!”然后,他把井盖搬回原位,不见了。
季风沉默了。
走出一段路,我说:“不对。”
季风说:“什么不对?”
我说:“你们这种关系不对。”
季风说:“周老大,我后悔了,你说我是不是很草率?”
我说:“为什么这么说?”
季风说:“我和他刚刚认识就在一起了,现在又想放弃了,前后总共才一周……”
我说:“我们在罗布泊这一周,经历了太多事情,等于在外面很多年。”
突然,前面的井盖传出敲击声。
季风愣了愣,走近它,然后蹲下去问:“令狐山?”
井盖下传来令狐山的声音,沉闷而遥远:“季风,我爱你!……”
孟小帅开过来4辆车。
会开车的人只剩下4个了。
一辆房车,一辆越野车,两辆装给养的卡车。
白欣欣依然开他的房车,郭美开越野车,孟小帅和吴珉分别开卡车。白欣欣终于同意让帕万坐进了他的房车。章回坐在孟小帅的车上,带着四眼。
他们掉转了车头,朝相反方向开了。
天黑之后,他们回到了余纯顺墓地,驻扎下来。
第二天,天亮之后,孟小帅没心思吃饭,坐在帐篷门口,望着远处发呆。
营地一片静默。
吴珉在孟小帅身边坐下来,他的脑袋上贴着创可贴。他说:“没事儿的……”
孟小帅心情太糟糕了,她突然转过脑袋,劈头盖脸地说:“什么叫没事儿?你要是没有什么可行的计划,就闭上你那张嘴!”
吴珉说:“我们大有希望啊。”
孟小帅说:“希望在哪儿?”
吴珉说:“在周老大那儿。因为他是对的。”
孟小帅说:“马后炮!”
吴珉说:“没错儿,我们和他分开是错的——我错了,你错了,布布错了,大家都错了。因此,你不要埋怨我一个人,不公平。不过,他们找到出路之后,一定会回来救我们的。”
孟小帅说:“这么大的罗布泊,他怎么找到我们啊!”
吴珉趁机搂住了孟小帅的肩:“宝贝,乐观点儿,你看,任何事情无非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他能找到我们,第二种,他找不到我们。假如他找到我们了,我们就获救了,那还害怕什么呢?假如他找不到我们,也无非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我们自己找到出路,第二种,我们找不到出路。假如我们找到出路了,那还害怕什么呢?假如我们找不到出路,也无非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救援人员会找到我们,第二种,救援人员找不到我们。假如救援人员找到我们了,那还害怕什么呢?假如救援人员找不到我们,也无非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我们在罗布泊找到了生存办法,活下去了。第二种,我们没找到生存办法,死掉了。假如我们找到了生存办法,那还害怕什么呢?假如找不到生存办法,死在了这里,也无非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天国是存在的,从此我们就永生了,天天在一起恩恩爱爱。第二种,人是物质的,我们闭上眼睛之后,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