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虫子……
果然,巨虫开始摇头摆尾。它似乎在地下被禁锢了亿万斯年,终于破土而出,全身骨骼咔吧咔吧爆响。
我对衣舞说:“不上去看看吗?”
她笑笑说:“从下往上看更好。”
浆汁儿跑回来,拉起我的手,说:“走啊,上去看看!”
我被她拽到一座土台下,我在前,她在后,开始攀登。险要处,我就伸手拽她一下。终于,我们来到了台顶,差不多等于七八楼那么高,风更大了,几乎能把人推下去。我拉住了她的手,她抽了回去。
朝远处眺望,奇形怪状的土台群一直伸延到天际,浩瀚得令人不安。
浆汁儿用胳膊碰了碰我,小声说:“要是我轻轻挤你一下,你就掉下去了。”
我说:“因此,我绝不会和张回一起站在这个地方。”
她说:“要是你摔死了,大家会怎么看?”
我说:“肯定认为是意外。”
她说:“要是你摔不死呢?”
我说:“那你就完蛋了。”
衣舞朝我和浆汁儿望过来。
我们在台顶呆了几分钟,然后就爬了下来。
其他人陆续下来了,各种拍照。
孟小帅停留在一座土台的半腰上,白欣欣换着各种角度给她拍照,他翘着脚拍,蹲着拍,躺在地上拍……
白欣欣的相机是单反的,镜头跟个炮筒子似的。
号外在土台中间转悠,好像在寻找什么宝物。
我叫大家上车的时候,他喊起来:“这里有——有张脸!”
很多人没听见,还在抢时间拍照。
我快步走过去,来到一座土台的背后,朝上看了看,怵然一惊——
土台的背面朝着东北,那是迎风的方向,果然影影绰绰呈现出了五官的轮廓,有点像金字塔的人脸。
我对这种似像非像的巨大人脸,有着严重的恐惧症。
我不敢继续看它,却又忍不住。
荒漠大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刮着,会雕出各种各样的形状,可能有的像马头,可能有的像人脸,可能有的像竖琴……
那是眼睛吗?
不过是两个坑,其中一个坑鼓出了一个接近圆形的土块,看上去像个眼珠……
那是鼻子吗?
不过是一条竖着的土棱子,下端有两个洞,看上去像鼻孔……
那是嘴吗?
不过是两条横着的土棱子,有些丰满,看上去像嘴唇……
看着看着,我又惊惶了——那就是一张脸啊!
虽然说,天长地久,大风可能雕出各种形状,但是,为什么没雕出两条竖着的土棱子?
有人玩过扶箕——两个人合握丁子笔,在平展的沙子上晃动,那么,沙子上可能出现各种不规则的痕迹。如果两个人晃着晃着,沙子上出现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字——死,不多一笔,不少一笔,你能认为那是巧合吗?
这张巨大的脸就如同那个“死”字。
我不敢再看了,拽着号外离开了。
号外说:“那——那是脸吗?”
我说:“像而已。”
走出土台群,孟小帅还在拍。布布问我:“你们看到什么了?”
号外说:“我看到了一,一,一……”他越着急越说不出来。
我说:“一个最大的土台。”
号外就憋回去了。
我说:“孟小帅,走啦!”
孟小帅没说什么,白欣欣说话了:“还没拍完!”
我们分别上了车,等了十几分钟,白欣欣和孟小帅才跑回来。
车队继续前进。
那片雅丹群越来越远了。
我忽然觉得,刚才那张脸有点像帕万。
第25章 午夜惊叫声
车队在罗布泊上颠簸。
中途,我听见一声沉闷的爆响。
朝前看去,魏早的切诺基慢慢停下来。
我和号外下了车,走过去看了看,切诺基的右前轮爆胎了。
魏早骂起来。
我们和他一起换轮胎,花了大约半个钟头。
号外说:“要是再——再爆胎怎么办?”
我没有说话。
切诺基只有一个备用轮胎,如果再爆胎,只能拖着走了,那样肯定费油,又多了另外的风险。
魏早很开明,他说:“要是再爆胎,我就把这辆车扔在这儿了。”
接着,我和号外回到车上,车队继续行驶。
总的说来,我们的速度越来越慢,离开雅丹群之后,我们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移动不到30公里。
黄昏的时候,我们又寻了一个低洼处,停下来安营扎寨。导航仪显示,此处距离罗布泊湖心只有84公里了。
下车之后,我在四周看了下,这片地方没有多余的脚印。
大家搭起帐篷,支起锅灶,准备晚餐。
布布站在略微高点的地方,举起望远镜四下观望。
爆胎没有影响魏早的心情,开饭的时候,他说:“明天一早,我们就能到达罗布泊湖心了!”
本来,大家已经身心疲惫,再加上中午出现了那双奇怪的鞋印,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些压抑,魏早的这句话,让整个团队的士气立即高涨起来。
我也有这样的心理——不到罗布泊湖心,我们就是在进入。过了罗布泊湖心,每走一步都是离开。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起了罗布泊,1965年的核试验,太阳墓,只剩下残垣断壁的楼兰古国……
我看了帕万几眼,他正在低头吃面。我越来越觉得,这个一声不吭的人真的很像雅丹那张巨大的脸……
孟小帅最早吃完了,她哼唧起来:“布布,你帮我捶捶腰,好痛!”
布布就帮她捶起来:“你开车太长时间了,明天让浆汁儿换换你。”
孟小帅说:“我是睡地上着凉了。”
白欣欣立即见缝插针:“妹子,你还是回到房车里来吧。”
孟小帅说:“去,我怕你半夜再给我盖被子。”
白欣欣说:“睡觉前,你把我绑在床上!”
孟小帅说:“这样吧,如果你真心疼我,就去睡布布的帐篷,我和衣舞睡房车。OK?”
白欣欣支吾了一会儿,说:“妹子,我腰肌劳损啊。”
孟小帅说:“那就免谈。”
白欣欣说:“好吧,我让位。”然后,他把脸转向布布:“布布,我跟你睡一个帐篷,可以吗?”
布布说:“没问题啊,你来吧。”
浆汁儿“哼”了一声。
吃完晚饭,大家各自回帐篷。
睡觉之前,我到每个帐篷里转了转。
房车里响起了音乐。
孟小帅真的去了房车上,白欣欣并没有去布布的帐篷,他们在玩桌游,应该是三个人,衣舞很安静,只听见孟小帅和白欣欣在说笑。
魏早和帕万竟然在喝酒,白的,中间放着一塑料袋花生米。
我靠在他们帐篷的门口,笑。
魏早说:“周老大,来,一起喝点儿。”
我说:“不了,谢谢。”
接着,我说:“你和帕万交流得顺畅吗?”
魏早说:“顺畅!”
他朝帕万举起了玻璃杯,用手在上面画了个刻度,说:“喝到这儿,谁都不许玩赖。”
说完,他先喝了。帕万也喝了,剩下的酒正好在那个刻度上。
我说:“呵呵,你们继续‘聊’吧。”
接着,我走进了徐尔戈那个帐篷。
徐尔戈不在。
张回靠在帐篷支架上,正在看电子书。
号外在捣鼓他的电台,“吱吱啦啦”的,噪音很大。他的电台很小,就像老式的收音机,也很简易,感觉是他自己组装的。
四眼跑上来,围住我又嗅又舔。
我说:“徐尔戈呢?”
张回说:“去厕所了吧。”
我低头看了看号外的电台,问:“你在跟谁联系?”
号外说:“没——没信号。”
我说:“把你的金属探测仪接上试试呗。”
他说:“现在不——不需要。”
我没去布布的帐篷,她的帐篷里黑着,想必她已经睡了。
我回我的帐篷了。
浆汁儿说:“我们喝点酒吧!”
我说:“好哇。你等着。”
我到车上抱来四筒德国修士猛烈啤酒,回到帐篷里,坐下来。
我俩分别打开一筒,碰了碰,喝进一大口。
罗布泊一片死寂,房车里的说笑声显得很刺耳。
浆汁儿说:“我最讨厌这种女人了,哗众取宠,唯利是图。”
我说:“她只是没什么心机。”
浆汁儿显然不想跟我辩论,她说:“我给你看看面相吧。”
我说:“好。”
她上上下下打量我的脸,突然瞪大了眼睛:“天哪……”
我的心一紧:“怎么了?”
她说:“开个玩笑。”
接着,她继续观察我的脸,说:“你是个多情的人,性欲非常强烈。”
我说:“嗯,差不多。”
她说:“举个例子听听?”
我说:“我几乎每天都要有一次,当然,除了这三天睡帐篷。”
她说:“你也是个极其薄情的人。”
我说:“这就矛盾了。”
她说:“你就是一个矛盾的人。你的多情是对整体的女人,你的薄情是对具体的女人。”
我想了想,说:“嗯,勉强同意。”
她又说:“我看看你的寿命。”
我不自觉地把脸扬了扬。
她看了一会儿,说:“你过于争强好胜,属于那种厚情薄命的人。”
我说:“噢?大约能活多少岁?”
她说:“四个本命年减3岁。”
我算了算:“45?我今年就45了好不好!”
她又笑了,把啤酒举起来:“你确实很实在。”
我们又喝了一口。
我说:“我给你算算命吧。”
她说:“你会算?”
我说:“你想7个汉字,什么字都行,互相不要有关联,然后告诉我。”
她说:“好好好,我喜欢这个玩法!……我想什么字呢?”
我说:“我不能提示你。”
她想了好半天,终于说:“想好了。”
然后,她用手指在地面上写出来:飞,彩,十,毋,卅,玄,爻。
我想了想,说:“通过这7个汉字,可以解读出很多种命运来,我就说说其中一个层面吧。”
她说:“好。”
我说:“我想起了吉他和弦——主和弦的音色最端正,下属和弦的音色略微倾斜,属七和弦的音色就接近崩溃了。弹吉他,往往从主和弦进入旋律,然后变成下属和弦,再然后变成属七和弦,和声越来越倾斜,渴望回到主和弦的愿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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