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风中摇摆不定。朱四达固然跃上了细线,如同无物,细线仍然在风中摇动。朱四达一长身形,仿佛是在凝碧池上飘过。
到得对岸,对已站在岸边等候的纳摩和摩尼什说道:“两位大师何不先看过藏珍楼,再去厅中奉茶?”朱四达见纳摩算得上是高僧,并不像嘉木扬喇勒智到处作恶杀人,说话间也加了些尊重。
纳摩说道:“贫僧正有此意。”
藏珍楼离凝碧池不到百步,朱四达带领纳摩和摩尼什沿楼走了一转,边走边细细解释。朱四达说道:“藏珍楼分三层,每层高三丈六尺,中有楼梯相通,可从第一层升到第三层。楼宽二十四尺,进深也是二十四尺。分设东南西北四门,却是只有门洞,并未装门。”说到这里,朱四达一指楼内地面,接着说道:“地下铺设木板,分青黄赤白黑五色,也就是金木水火土之意。别看墙面粉白,若是进楼,不论站在何种颜色地板上,四周墙上均有飞刀羽箭身出,令人无处躲避。”
纳摩说道:“此乃藏珍楼之秘,况贫僧正有上楼取宝之意,你又如何告知贫僧?”
朱四达说道:“以大师的轻功,身如轻尘,当不会触动机括。以大师的功力,即便飞刀羽箭如雨,也伤不了大师,是以在下不妨实言相告。再说,大师来敝庄是与敝庄主较技,而非寻仇,自当处以客礼,不得怠慢,更不可欺瞞!”
纳摩点头说道:“当年言庄主一指破了贫僧气功,并未乘机下手加害,反而告知玉如意可恢复功力,贫僧心甚感念。贫僧功力在这几年颇有长进,自信可挡得言庄主雷霆一指,是以造庄相访。听朱施主如此说,倒显得贫僧心胸狭窄了!”
朱四达说道:“大师客气。”接着又说道:“第二层和第一层相仿,第三层则更比第一、二层利害。以大师的轻功,当可从容走到顶层,面向三宝而立。三宝分别放在木匣之中,三只木匣成丁字形放在桌上,其中颇含玄机。若搬动木匣,必触动机括。危机处于一瞬,时机稍纵即逝。取到木匣,可从原路返回底层,也可从穸中跃出,但屋面设有埋伏,不可落脚。藏珍楼之秘,在下所知也只如此了。”
纳摩合掌说道:“朱施主尽情相告,贫僧这里多谢了。”
藏珍楼看过,厅中奉茶。朱四达命下人收拾了两间静室,供纳摩和摩尼什住下。这一住便是十天,言成霖仍未回庄。禇天霸、裴天勇、高天明三人住在青阳镇客棧中,每天赶来,又只能到得第一厅中,因过不了凝碧池,连接近藏珍楼看上一眼都不能,一等十天,如何能不心焦?便是纳摩和摩尼什也有点不耐了。
其实,这十天之中,纳摩一直思考着取了木匣如何走出藏珍楼的办法。言成霖十天不回,等了十天;一月不回呢?一年不回呢?于是,纳摩打算明天进藏珍楼取下三宝,言成霖再不回庄,也就不等了。
第六十八章 终归大海作波涛
纳摩打定主意不等言成霖回庄,先行进藏珍楼取三宝,因禇天霸、裴天勇、高天明三人在对岸相求,朱四达便命人用船把他们接了过来。这时辰时才过,纳摩和摩尼什还在打坐,尤其是纳摩,仍在想着第三层的破解办法,谁知禇天霸、裴天勇、高天明一过凝碧池,路经藏珍楼前,高天明对禇天霸说道:“大哥,这不就是藏珍楼吗?我看里面什么也没有,朱四达和西门飞熊又不在,我们何不上楼先把三宝取来?”
禇天霸说道:“老三的话虽是有理,但据说藏珍楼厉害之极,凭我们的武功能行吗?”
高天明说道:“里面没有人阻拦,有什么不行?”
裴天勇说道:“听朱四达说里面有削器埋伏,别中了机关!”
高天明说道:“你几曾见过什么削器埋伏?唬人的话你也信?我们三人进去,便有埋伏能挡得了三人?”
禇天霸说道:“不错,我们正好三人,一人取一件,不多也不少。先取了来,也好躁躁纳摩的脸皮,没的直说我们没用!“
裴天勇说道:“要进去你们两人进去,我可不敢奉陪!”
高天明说道:“你不进去拉倒,少你一份菜就不开席了!”说毕抽出剑来,一拉禇天霸,走进藏珍楼。此时朱四达要约纳摩刚走出客厅,见禇天霸和高天明要进藏珍楼,连喊不可,已来不及。
禇天霸和高天明见蒇藏珍楼里面空荡荡的,大门四面通风,只地下五色地板有点诡异,也不多想,跃进大门便奔楼梯。刚进大门,双脚才在五色地板上踏定,只听“轧轧”连声,四面墙上射来无数的飞刀飞箭。禇天霸和高天明连忙用刀、剑拨打,那飞刀飞箭是从不同高度不同方向同时射到的,如何拨打得及?禇天霸和高天明心里一声“不好”还没喊出口,身上已被射成剌猬相似,一命呜呼了。
纳摩和摩尼什听得藏珍楼里有响动,走出房间赶来看时,只见禇天霸和高天明已倒在藏珍楼里。纳摩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说道:“这两个孽障,如何敢小看藏珍楼!”
朱四达说道:“在下阻拦不及,禇天霸和高天明枉送了性命,心甚不安。”
纳摩说道:“祸福无门,惟人自招,朱施主不必自咎。”
朱四达命人用挠钩把禇天霸和高天明拖出,拱手问纳摩:“大师何时进楼?”
纳摩说道:“贫僧这就进楼!”说毕,合掌闭目,大约一盞茶时,已把莲台无上功法运足,然后睁开两眼,漫步走进藏珍楼。
纳摩是用上乘轻功进楼的,身体便如一粒轻尘,并未触动机括。他缓缓而行,举目观看。因机括归了原位,四面墙壁依然粉白平整,不见半点曾有暗器射出的痕迹。他暗暗点头,佩服建楼之人的设计之巧。在第一层略一耽搁,遂用“平步青云”身法,从楼梯上拾级而上,双脚也是一沾而过。到了第二层,又驻足细看,见与第一层没什么两样,楼板也由五色铺成,只是四面大门换成四面大穸。上到第三层时,地板已是原木的颜色,四面墙壁粉刷得雪白,四面穸户与第二层一样,不过略小一点。在屋的正中间,是一个桌不像桌,柜不像柜的东西。说不像桌,是只有桌面而没有四条腿,说不像柜,却是在柜子上装了个桌面,并且与楼板连成了一体。桌面上丁字形放着三只木匣,里面便是江湖上争夺不休的玉如意、翡翠西瓜和夜明珠了。
纳摩站在三宝之前细细端详琢磨,心里在想:自己是靠轻功才没有触动削器埋伏的机括,可以想见,如果一直这样站着或者掉头下楼,可以平安无事,若一动木匣,必定触动削器埋伏。如果这埋伏也像第一层那样只是些飞刀飞箭,却也伤不了自己,尽可以从容把三个木匣取走。如果是更利害的削器埋伏呢?毒烟毒水?也伤不了自己。还可能有什么呢?从朱四达的应对和神态看,仿佛是把三宝不放在心上,或者说有恃无恐。他为什么如此?凭的是什么?
纳摩这样站着忖度,又四面环顾,看清退路。朱四达说的不错,有两条退路,一是从楼梯上下楼,一是直接从穸中跃出。问题是是否有这个时间,或者说一切都要在一个瞬间完成!
纳摩决定拿了三个木匣后从穸子里跃出。他打量了从自己站的位置到穸户的距离,觉得瞬息便到,于是脱下袈裟,往三只木匣上一搭。他这是用的内力,别说是木匣,便是铁匣也可一起卷走。谁知这一卷并没能卷动木匣,反触动削器埋伏。一阵“轧轧”之声响起,脚底下的楼板转了起来,并且楼中的东西都在转。他一见不妙,身形一起,跃向穸户时,原本未装穸棂的穸户上已有了一层铁条和一层铁网。他举掌向铁网拍去,却见铁网之上都有尖剌和倒钩。再向楼梯看时,哪里还有什么楼梯?已被楼板盖住,一样的旋转不停。也就在这一愣怔之时,楼内情况又变:楼板上现出无数小孔,从小孔中向外喷油,“烘”的火起,向纳摩烧来。同时,头顶之上一个铁罩也向他罩下。
纳摩身形向上一起,伸出两指,想夹住顶上的木樑,猛又想起,只怕这楼中所有的东西都不能碰!又想,只有铁罩的上面可能安全!此时纳摩的身体已在铁罩之外,身形向旁一飘,便落在了铁罩之上。他索心盘膝而坐,动足功力,那火焰连他半尺便烧不过去。但固然火焰不能直接烧到他,但热力还是传得到的,任他功力深厚,也是禁不起外烤的。
恰在此时,中间那桌不像桌柜不像柜的东西原本随着楼板一起转动的,现在固然已被火焰包围,却忽然停住不动了。接着“轰”的一声,那柜不像柜桌不像桌的东西突然爆炸,一股大力向四周推去,墙壁炸开,楼顶竟被掀开,纳摩也被大力抛了出去,在空中打着跟斗,向地面落下。
自从纳摩走进藏珍楼,摩尼什跟着朱四达、西门飞熊、裴天勇站在离楼数十步处观看。先是藏珍楼里没有动静,摩尼什心想:这时间应该到第三层楼了,还好,没有触动削器埋伏的。在纳摩站在三只木匣之前细细打量时,摩尼什一直在紧张的等待着,也是在期待着,希望师兄纳摩没有触动削器埋伏便把三宝取到。别说摩尼什,便是朱四达,此时心里也颇忐忑。因为自从稽耸造成藏珍楼,尤其是顶层的埋伏,并没有试验过,也不知灵是不灵。若是不灵,让纳摩取下木匣可就不妙。正思忖时,隐隐听得顶楼响起“轧轧”之声,仿佛是在一个瞬间,原先连穸棂也没有的敞穸已有了一层铁条和一层铁丝网,里面火光闪闪,知道埋伏已经发动,转而又为纳摩的安危耽心。时间不长,“轰”的一声巨响,楼顶已被炸开,纳摩也被抛了出来。这藏珍楼高约十丈,纳摩又是从顶楼抛出,从如此高处翻翻滚滚向地下落下,从身形看并未使任何身法,不是震伤便是震昏,落到地下,还有命在?正在危急之时,突然从地下升起一物,如一朵乌云,迎向纳摩。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