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研究生- 第20部分

　　　　　　　我躲在外婆温暖的怀里，寻思着怎么向大人描述我是如何获救的，结果是觉得说不清楚最好还是不说。

　　　　　　　路过金老大他家时，他的鬼哭狼嚎声声入耳。我却灵感突现，想到了曾经听过的童话故事，终于将救我的那种生物和“美人鱼”这种称谓联系在了一起。
＇正文　　8＇
　　　　　　　听完了小迪的经历，约瑟芬如同陷入了思索：真没想到啊

　　　　　　　我和小迪同时问：什么？

　　　　　　　约瑟芬看着小迪：没想到你这小盆友还挺臭屁的，真没看出来。

　　　　　　　我倒。我以为她要说出什么富有哲理的话来。

　　　　　　　小迪抗议：我哪里臭屁了，我说的都是事实。

　　　　　　　约瑟芬问我：你不觉得他的用语里充斥了自恋的词汇么？

　　　　　　　我想到诸如“可怜我这年幼正太就要命丧大海了”之类的句子，只能默默点头，同情的看着小迪。的确，他之前那冷峻的表情完全跟他的语气不搭调，真没想到他还是个跟我一样闷骚的家伙。

　　　　　　　小迪慌忙掩饰：喂，不要扯远了，我们要说的是美人鱼不是吗？跟我的表达方式没有什么关系吧？

　　　　　　　约瑟芬收回目光：当然有关系了，你这种浮夸的语气让人很容易对它的真实性表示怀疑啊。

　　　　　　　小迪叹口气：唉，果然还是没人肯相信啊。

　　　　　　　约瑟芬笑笑：不用灰心，我并没说过不相信你，只是有的细节听起来有些科幻而已，毕竟那是发生在童年时代的事了，记忆这种东西是会添油加醋的，不过我相信你从海上生还的经历应该是确有其事，因为这是可以从旁人那里得到证实的。

　　　　　　　小迪点头：对啊，金老大可以证实，后来中学时代有一次在街上遇见他，彼此聊起那段经历，他还说是个奇迹呢，不过他没亲眼见到人鱼，还是有些半信半疑，觉得不可思议。

　　　　　　　我说出自己的意见：的确，你的故事让人难以置信，你说那时你才五六岁，怎么能保证你记忆的准确性，就拿你看到的所谓人鱼来说吧，或许当时只是一个人类救了你，你却把它想象成了人鱼？

　　　　　　　小迪反驳：我不否认记忆是有可能出现偏差的，但我想说的是，正因为这样的经历是极为特殊的，所以它给我的印象也尤其深刻，我才敢确信那不是出自我的想象，至少在一些基本事实上不可能是。

　　　　　　　约瑟芬表示赞同：没错，也许我们不会记得童年的某一天吃了什么好吃的，可假如那一天因为食物中毒住院半年，我们就一定会记得，这就是所谓的选择性记忆吧。

　　　　　　　小迪接下去：要说当时救我的那是人类，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在那样凶猛的风浪中，有哪个人能有如此好的水性，在浪里举着我将我护送到安全地带？

　　　　　　　我问：会不会是你夸大了危险的程度？

　　　　　　　小迪：不可能的，绝对是生死攸关，命悬一线，现在想起来都胆战心惊。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说那真的是人鱼美人鱼不是只有欧洲才有的吗？

　　　　　　　约瑟芬摇了摇指头：No，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人鱼，但据我了解，全世界各地都曾有过人鱼的踪影出现，并且还有相关的文献记载。

　　　　　　　这一次小迪深表同感的点头，看起来他又像想起了什么，正酝酿着要说出。

　　　　　　　我问：中国也有？

　　　　　　　约瑟芬回答：有的。

　　　　　　　说完就随意的背诵了一段古文：海人鱼海人鱼，东海有之，大者长五六尺，状如人，眉目、口鼻、手爪、头皆为美丽女子，无不具足。皮肉白如玉，无鳞，有细毛，五色轻软，长一二寸。发如马尾，长五六尺。阴形与丈夫女子无异，临海鳏寡多取得，养之于池沼。交合之际，与人无异，亦不伤人。

　　　　　　　我听明白了那段古文的意思，不过还是不敢确信：你嘀咕的是什么？

　　　　　　　约瑟芬：太平广记里的一段记载，是描述美人鱼的。宁同学，亏你还是学中文的，连这个都不知道。

　　　　　　　要是平时，我一定会予以反击，不过此刻我完全被她的学识征服了，不不，更确切的说是，一个有着1/2法国血统的女人，对我国古典文献如此信手拈来，如此轻描淡写的流利话语，这是何等的魅力啊~我实在太葱白她了。

　　　　　　　正当我要跪拜大神之时，小迪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我恢复了但丁：太平广记？好像是宋代人瞎编的一本书吧？我也曾经看过，不过我觉得它的描述跟我见到的还是有所出入，比如它描述美人鱼无鳞有毛，我见到的却是有鳞的，在这个问题上面，我还是相信我亲眼所见。

　　　　　　　我回想着小迪的故事提出置疑：可是根据你的讲述，你好像并没有看得很真切啊？你只是在它离开时“感觉到它似乎拖着鳞光闪闪的尾巴”，而且只是一瞬间的事。

　　　　　　　小迪回答：不，那只是我第一次跟人鱼接触。

　　　　　　　我还没反应过来：第一次？

　　　　　　　小迪神情里带点自得：没错，实际上，后来我还有一次更近距离跟美人鱼接触的经历。

　　　　　　　我和约瑟芬异口同声惊呼：什么？！
＇正文　　9＇
　　　　　　　你是说你第二次见到美人鱼？

　　　　　　　我忍不住向小迪确认他不是在说梦话。

　　　　　　　小迪肯定的表示：不错，而且这一次我看得更加清楚。

　　　　　　　约瑟芬调侃：你不会又是自制渔船出海遭遇了风暴被人鱼营救吧？

　　　　　　　小迪不悦：怎么可能，我哪能一直那么傻，有了一次让人后怕的经历我还不吸取教训？

　　　　　　　我擦擦汗：就是，那也太没创意了，要是一本小说这样写估计作者早被读者拍死了，骗稿费都不带这样子的扯远了，那么这次你是在哪里见到的呢？

　　　　　　　小迪：这次我是在国外见到的，确切的说是在欧洲，在瑞士。

　　　　　　　约瑟芬显然来了兴趣：瑞士？

　　　　　　　小迪点头：是的。

　　　　　　　我好奇：你怎么会到瑞士去的呢？旅游？

　　　　　　　小迪开始回忆：不完全是，那还是初三毕业的暑假，父母替我报名参加了一个叫“欧洲文化之旅”的暑期夏令营，一是想让我在中考后放松放松，一是想叫我去接受一下欧洲文明的洗礼，开阔一下视野。没想到，这次真的是大开眼界，连活的美人鱼都见到了唉，突然想喝可乐了。

　　　　　　　我和约瑟芬险些跌倒，他的话题也转得太快了，于是我不得不提醒：别分神了，接着说美人鱼啊，你怎么见到的呢？

　　　　　　　小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行啊，实在想喝可乐，都没法集中精力了。

　　　　　　　约瑟芬像哄小孩一样安慰他：等下老师我给你买去，你先把美人鱼的事情讲完哈。

　　　　　　　听说此，小迪总算从可乐的插入纠缠中摆脱出来，将先前的话题继续下去：当时我们抵达了瑞士的巴塞尔，乘船在莱茵河上观光，欣赏着河上的古桥和沿岸的城堡唉，想喝可乐，观光过程就不详细说了，重点是我们经过一座桥洞时，我为了想去触摸桥壁上的岩石，站在船沿倾身出去，结果脚下一滑，扑嗵一声就栽进了河里。我眼前一黑心想完蛋了，尽管已经初中毕业了，可我还是不会游泳，而且当时我身边没有人，很可能没人发现我落水这回事。

　　　　　　　我试图拼命挣扎，可是一点用没有，桥洞下又光照不足，我很快就往漆黑的河底沉下去。

　　　　　　　就在我觉得自己的肺里灌进了水让我快要窒息时，突然之间——多么奇妙啊——闭上的眼感觉外面有了光源，身体不再被水包围，模糊的意识里，有柔软的嘴唇叠在我的嘴唇上，向我吐出暖暖的气息。我感到胸腔里的积水被吸了出去，猛然间恢复了神志：难道我已经被人救到了岸上，还有人替我做了人工呼吸？

　　　　　　　我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气泡内，在我眼前的是一条人鱼，比起上次见到那条，眼前可以说是真正的“美人”鱼。她的面孔五官跟人差不多，甚至更加精致，一头金黄的长发，蓝蓝的瞳孔，挺挺的鼻子，粉粉的脸蛋，红红的嘴，只有耳朵是尖的与人略为不同。她的身型大小也与人类无异，上半身赤裸着，有丰满的乳房（据目测应该在E罩杯上下），皮肤白皙，晶莹剔透，仿佛吹弹可破；下半身是巨大的鱼身和鱼尾，摆动时鳞片银光闪闪，显得很性感。我惊讶得无话可说，实际上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人鱼能听懂人类语言么？而且还是不怎么地道的中文普通话？

　　　　　　　美人鱼见我醒来，立即显出欢欣的神情，就在我愣神的一瞬间，她突然上前将我扑倒，力量巨大我根本无法抗拒，接着她又将柔软的嘴唇压了上来，与我嘴对嘴来了个零距离接触

　　　　　　　猎奇心理使我强势插入一个问题：噢~你当时感觉怎么样啊？

　　　　　　　小迪明显言不由衷：我当时根本没法感觉什么或思考什么，我只有一个想法，我这个花季美少年啊我憧憬了无数次的初吻竟然是被一条人鱼夺去的！

　　　　　　　我擦汗：呃，那个你不觉得很酷么？那后来呢？

　　　　　　　小迪：后来嘛可能是她的力量太大，我一下子又晕厥过去，像猛然被拔掉插头的电视机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船尾的甲板上，而船正在驶出那个桥洞我浑身湿漉漉的，这让我认为自己不是在做梦这就是全部经过了，喂，我们喝可乐去吧。
＇正文　　10＇
　　　　　　　啊~真爽，刚刚说得口干舌燥，很久都没讲这么多话了。

　　　　　　　在迫不及待喝上一大口可乐后，小迪发出了这样的感慨。这会儿我们正坐在楼下便利店外的木椅子上喝着饮料。

　　　　　　　一个骑三轮车拉货的小伙子从我们面前缓缓经过，他的兜里估计揣着山寨机，外放的音乐势头很猛：一个油爆的声音唱着“我哭，我苦，我苦，我哭，男人的眼泪，难道就该往肚里流，我哭，我苦，我苦，我哭，男人的心碎，你听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