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还以为是景正卿回来了,于是便不声张,但细听,却又没了其他动静。
明媚略略有些失望,谁知过了片刻,房内又是一声细微响动。
明媚无意中抬头看了眼,顿时之间毛骨悚然,原来房间内有两个黑影,悄然无声,似在找什么东西,于如此暗夜看来,十分可怖。
明媚瞪大眼睛,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来,此刻,便听其中一人道:“没有。”而另一个说:“床上看看!”
明媚窒息片刻,终于尖叫了出声,把旁边小床上睡得玉葫惊动起来,闷头闷脑地起身问:“小姐,怎么了?”
这一刻,那两个黑衣人面面相觑,然后不退反进,真向着床边冲过来,竟把明媚当了目标。
明媚大惊之余居然都忘了呼救,眼睁睁见他们快要到跟前,忽然间从窗户外翻身进来两道人影,将那两个黑衣人拦住。
两拨人马,砰砰乓乓,他们居然就在这屋子里打了起来!
明媚哪里见过这个!心慌意乱,惊魂未定,看不出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形,只缩着身子贴在床内。
这会儿玉葫扑过来:“小姐你怎么样?”她倒还是勇敢的,将身挡在明媚的身前。
明媚吓得浑身哆嗦,话也说不出来一句,那两拨人对打之中,又有一人冲着床过来,把玉葫揪起扔在一边,便冲着明媚来:“那匣子在哪里?”
明媚尖叫一声,魂不附体,那人张手向明媚抓来,就在此刻,却听到门外有人高声道:“扫兴!都是康儿那个奴才惫懒,出去喝酒竟不带银子!”
明媚听着似是景正卿的声音,正要叫人,嗓子里却像是堵着什么。
忽然另一个声音道:“二爷噤声!表小姐房内似有动静!”
说时迟那时快,屋内的黑衣人们顿时之间停了交手,有人便跃向窗口,电光火石间,数道人影居然就这样极快地消失不见。
房门大开,外头景正卿极快地进来:“明媚!”他身后一道影子也掠过来,到了窗户边上往下张望:“已经走了。”
景正卿已到了床边:“明媚如何?”
明媚只浑身哆嗦,听了景正卿的声音,一时反应不过来,景正卿伸手把明媚拉住,提高了声音:“明媚别怕!”
明媚呆了呆,这会儿房内又点了灯,灯影里头景正卿的脸缓缓明晰起来,明媚睁大眼睛,叫道:“表哥!”蓦地起身,扑到他的怀里,眼泪飞快地涌出来。
景正卿伸手将明媚紧紧抱住:“没事没事!”
明媚吓得失魂落魄,如见救星似的,紧紧抱着景正卿,哭了会子。
玉葫跟三郎都出去了,景正卿掏出帕子,替明媚擦脸,一边轻声安抚:“都是我不好,把明媚吓坏了,是我不该出去。”
明媚抽噎着:“卿哥,那些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已经派了三郎去查了,别怕,以后他们不敢再来了,我会好好保护明媚。”
明媚擦擦泪,想想,仍旧心有余悸:“对了,他们是要找东西!”
景正卿挑眉:“找什么?”
明媚叫道:“他们要找爹留给我的匣子!”她说着,便转头看向旁边的箱子,有些焦急地起身。
景正卿忙将明媚按住:“你放在那?你方才受惊了,且别动,我看看。”
明媚只好仍旧不动,景正卿走到箱子边上,却见那锁头都给弄坏了,当即皱眉,他掀起箱盖,低头找了一番,就冲明媚摇了摇头。
果然那匣子是给他们抢走了,明媚十分失望,即刻又哭起来。
倒是景正卿走过来,揽住她,轻轻拍拍她的肩,温声说:“好孩子,别哭,那东西丢了就丢了,反正也不知是什么又不是咱们有心的,只要你没事就成,万一你出事,表哥才是哭也来不及呢!”
纵然景正卿百般安慰,明媚仍是担忧伤怀,一时郁结五内,又加上背井离乡,舟车劳顿,次日便病倒了,起初只是发热,渐渐地竟高热不退,人也是半昏半醒。
景正卿为了明媚特意在扬州逗留了两日,请了名医会诊。
明媚白日还好些,支撑着劝他赶路,到了夜间,却烧得整个人都糊涂了,迷迷糊糊里,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隐约觉得有人抱着自个儿,在耳畔喃喃低语。
明媚只以为是玉葫,低低叫了声:“水”
那人将明媚放开,却很快又返回来,有物贴在明媚的唇上,她直觉是水,便想喝,谁知却毫无力气,胡乱感觉水沾了唇,又顺着流下,颈间也濡湿一片。
喝不到水,解不了渴,明媚焦躁,哼哼低吟数声,不依不饶。
不知过了多久,明媚忽然感觉有什么软软地贴上了唇,倒很舒服,他停了会儿,灵活地将她牙关撬开,小心翼翼碰触,如探出的花蕊,悄悄前行,伸张探寻。
明媚约有所觉,舌头略动,想闪开去,他像一惊,静了片刻,才又动了,将明媚的舌头一压,软软地,糯糯地,滋味异样
明媚正懵懂,却有一小股清冽甘甜的水,自那软软之物上透了过来,明媚一时如久旱逢甘霖,嘴唇也缓缓张开,接纳那泉源,那水渐渐顺着她的舌往下,至喉咙处下滑,明媚竭力吞咽,整个人才觉舒坦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节快乐!
宣情
次日平明,明媚悠悠醒来,脑中依稀一团浆糊,倒是觉得口干,想要起身,浑身却绵软无力,只好动了动唇,想要叫玉葫过来倒水。
这边还未出声,却听得房门响动,外头是玉葫说道:“表少爷,您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明媚一怔。听到景正卿的声音响起:“我一夜担忧妹妹的病,不知她如何了,睡得也不踏实,这不,赶着过来看看。”
玉葫道:“主子晚上烧得滚烫,这会儿我刚看过,倒是好了许多。”
景正卿的声音便带了一抹笑:“那真真极好!我正好看看是了”他似是想到什么一样,“玉葫,你必然也是一夜无眠,只顾照看妹妹了,如今我过来了,你便先去睡会儿,也养养神再来伺候吧。”
“这”玉葫迟疑。
“怎么?”
明媚坐起身来,却听玉葫道:“奴婢多谢表少爷的美意,只不过伺候姑娘是我的本分,玉葫还撑得住,倒是表少爷事忙,姑娘这边有我照料就行了,免得累着表少爷,姑娘醒了若知道,也会觉得对不住。”
景正卿沉默片刻,依稀听他笑了笑:“是吗?”
明媚正觉得他们两个的说话有些不太对味,便听到玉葫说道:“表少爷”
景正卿“嗯”了声,又道:“我来接妹妹上京,以后入了府,就是一家人,你也不必这样见外地叫我,只像是康儿他们一样称我二爷便是了。”
玉葫道:“是,二爷。”
“你欲言又止,是想说什么?”
“二爷”玉葫的声音低低地,明媚听得不耐烦,也不知道她故弄什么玄虚,正要咳嗽一声,却听玉葫道,“昨晚上二爷”
明媚听到“昨晚”两字,心头不由地一动。
景正卿微微笑出了声:“昨晚上你果真看到了。”
明媚茫然:看到什么?
玉葫却偏不回答,景正卿问:“你想说什么?”声音却仍是老神在在,十分悠闲一般。
玉葫沉默片刻,差点急死明媚,正耐不住的当儿,便听玉葫又说:“二爷,有些话,原本轮不到奴婢来说,奴婢自小在卫府伺候姑娘,也知道有些事,看到了也要当作没看到,可是不管如何,奴婢只有姑娘一个主子,为了姑娘好,少不得要多嘴了。”
景正卿不言语。
玉葫又说:“昨晚上二爷做的事,在奴婢看来,很不妥当,姑娘毕竟还没嫁人,二爷这样岂不是损了姑娘的清白?”
明媚听到这里,眼前顿时一黑,整个人雷劈了一样,窒息。
景正卿的声音却仍是波澜不起:“怎么个损了妹妹的清白?”
玉葫吞吞吐吐:“男女授受不亲,二爷你、你怎么能”
景正卿气定神闲,娓娓道来:“妹妹昏迷着,药喝不下,我不过是权宜之计才这也是没有法子的,难不成就看着妹妹吃不进药去,病好不了,活活地受罪?”
玉葫呆了呆,嗫嚅:“就算、就算真的要那样,那二爷可以唤奴婢替代”
景正卿淡淡说道:“你?我不放心。”
就算没有弄懂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也看不到此刻情形,明媚却能想象,听了景正卿一句话后,玉葫是何反应。
他昨夜自然是对她做了一些逾矩的事,如果不是太破格,以玉葫的性子,是不会多嘴的,然而被玉葫点破,他的反应竟仍是这样不疾不徐,明明是玉葫的理,在他面前,却仿佛利箭遇上铁板,无可奈何地被挡回来。
果真如明媚所料,玉葫的声音有些结巴:“二、二爷!”
景正卿却又一笑:“行了,好丫头,二爷知道你是担心明媚妹妹,也是为了她好,才对我说这些,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反而很欣赏你这种维护主子的忠诚,但同时你再放另一个心:你要知道,我的心意如你一般,都是想要明媚妹妹快些好起来,绝不会做出那种趁人之危欺负她的举动来,难道你觉得我是那样禽兽不如的人吗?”
他的声音十分正直诚恳,连明媚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玉葫跟明媚一样,是个呆头,又被景正卿的气势镇住,无端自己心虚,有理成了无理,且再度变成了结巴:“二、二爷您大人大量,并不是奴婢故意的,只是怕、怕对我家小姐的名节”
景正卿肃然又说:“别说是此事是为了救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连明媚妹妹自己都不知道,退一万步,若是真的对妹妹的名节有损,我也是不会坐视的。”
明媚皱眉琢磨着,竟回味不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他末了一句,意味深长,如神龙摆尾,神来之笔,“深不可测”。
偏玉葫清醒,反应也快起来:“二爷你是说”
回答她的,是景正卿低低地一声笑:“可放心了么?你去歇着吧,这里交给我,我看看妹妹,片刻大夫也就来了。”
玉葫竟然十分依顺地说:“既然如此,二爷就多费心了,若是姑娘醒了叫我”
明媚打起精神听了这半天,心中又惊又疑,又羞恼又忐忑,听两人说完,玉葫退下,想必是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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