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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发什麽愣啊？”嫣巧的手不停地在杨琼眼前晃悠。杨琼回过神，打掉嫣巧的手，道：“你说吧，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嫣巧清了清嗓子，“先说我吧，反正你肯定会问的。我三岁的时候家乡闹饥荒，爹娘哥哥们都死了。姐姐带著我一路讨饭到了江南。江南富庶，我们的日子好过了一点。但是还是要靠每天讨饭过生活。姐姐不想继续过这种日子，一咬牙嫁给一个比她大二十岁的男人做老婆。那男人开始对姐姐还很好，後来渐渐腻了，就开始打骂姐姐。再後来，也开始打骂我。姐姐为了不让我受罪，将她积攒的私房钱都给了我，让我独自出去生活了。我离开姐姐不久，在庵堂里领斋饭的时候遇到了还未进宫的娘娘。娘娘见我可怜，将我送到沈家开的一家善堂。後来的日子，我都是在那里度过的。”
“我听千灵说，你们是在京城遇到的。那是你还在讨饭。”杨琼听嫣巧的描述和千灵说的有出入。
嫣巧点头。“千灵说的没错。我认识她那年，我十三岁。我告诉她，之前的日子里我一直在讨饭。千灵是个善良的人，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的话。其实，我是奉了沈老爷子的吩咐，待在京城里，伺机进宫。”
“你们进宫是为了帮助娘娘？”
嫣巧继续点头。“沈家多年来，一直有计划地送人进宫。但是人数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密，否则一定会被察觉。沈老爷子後来发现沈家善堂里的孤儿们可以利用。虽然他事先问了我们是否愿意进宫去帮娘娘，但是那时我们对沈家感恩戴德，就算让我们去死，我们都不会拒绝的。於是，我们十几个孩子，都被陆陆续续送到京城，以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方式进了宫，成了宫女或者太监。”
杨琼的手心儿里出了汗，都是冷汗。沈家人果然是当事大才，竟然能未雨绸缪这麽多年。“昨天夜里的其他人也是这种身份？”
嫣巧道：“我只认识张晏和春琴。元香肯定不是善堂的人。”
杨琼心里暗道：看来康妃对谁都没有完全信任。纵然嫣巧是自己人，也不知道元香的底细。甚至嫣巧都不清楚青烨的底细。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我们这些人，都算不得娘娘的心腹。所以从进宫开始，一直都没有帮助过娘娘。直到娘娘复位，回到珑华宫。我们几个想办法挤进内务府的名单里，回到娘娘身边。”
听了嫣巧的话，杨琼心里明白了一些。“那昨天的事呢？”
嫣巧道：“娘娘根本不信任春阳，所以也不信任她揪出来的宫女。娘娘故意拖延到今天才将人送到执刑司，就是为了诱使春阳派人来杀人灭口。”
“那春阳呢？”杨琼问。
嫣巧笑了笑。“娘娘说暂时不要动她，留著钓大鱼用的。”
放长线，钓大鱼。康妃倒是深谙钓鱼之道啊。那三个人一出事，春阳势必慌了手脚。执刑司里一番严刑拷打，鲜有人能够挺住。一旦挺刑不过，最少也得把春阳招出来。到那时就要看春阳对於她的主子是不是忠心到底了。
“娘娘果然好计谋。”杨琼赞道。虽然有些奉承之意，却也是发自内心的。
“青烨。”嫣巧正色道：“娘娘让我告诉你，皇後娘娘的千秋诞在即，她需要你的保护。所以希望你能够好好养身子，不要让娘娘担心了。”
杨琼点点头。
嫣巧正事说完了，又变得机灵活泼。贴近杨琼的耳朵道：“往後可有好戏看了。你好生养著，免得到时候错过了看戏。”
杨琼笑道：“有你这个包打听，想错过去也难。”
午後，周锦妃派人来请康妃去看戏。康妃便带著春阳和嫣巧去了鸿晖宫。杨琼听到消息後，心里隐隐觉得，这珑华宫里还有事要发生，也许就在这个午後。
千灵忙活完事情回来时，杨琼正在写字。
“怎麽想起写字来了？”千灵看见杨琼在宣纸上涂鸦一般的字，奇怪地问。
杨琼道：“不许我出门。我又不想睡觉。只好练练字打发一下时间。”
“练字不错啊，能够修身养性。说句实话，你的字也真该练习一下了。”千灵最後这句话让杨琼再度郁闷起来。
千灵说归说，倒也不袖手旁观。亲自教杨琼如何写比较好看。杨琼足足练了一下午，才觉得自己的字勉强可以看了。？
☆、（10鲜币）第六十三章 投缳
？ 晚膳前，康妃带著春阳和嫣巧回来。千灵也去了康妃的寝殿里侍候。杨琼觉得自己待在房间里，对於外面的事一点都不清楚，实在很郁闷。想推门出去，又想起嫣巧传来康妃的话，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能力。如果不能保护康妃，她就没有资格站到康妃的身後。而这些，是需要身体做本钱的。
到现在杨琼的身上还在缠著纱布，伤口并未完全愈合。她需要时间养好身体，前提是不能再出事。
康妃回来用过晚膳，以练字为由摒退了如娟之外的其他人。大幅的宣纸铺在案几上，康妃手中狼毫蘸饱了墨汁，在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寿字。
“如何？”
如娟道：“娘娘的字，可是皇宫里最好的。”
康妃上下看了看，似乎有些不满意，示意如娟收了这张，重新铺一张纸。“写字如做人，谁能沈得住气，谁就能把字写好。”
如娟点头。“今天午後娘娘走了不久，扫院子的千兰说帮忙提水，出去了大约一刻锺的时间。”
“跟了吗？”康妃笔下寿字一撇，写得极为霸气。
如娟回道：“奴婢亲自去跟的。千兰在小竹林里跟个路过的宫女遇见，说了一些话，然後就分开去提水了。奴婢怕露了形迹，没敢跟太紧，所以没听到她们说了什麽。”
康妃寿字写完了，搁笔。“你认得那宫女吗？”
如娟说：“奴婢认得。她是芊柔苑冯美人的宫女。”
“冯美人？”康妃思索著，这件事怎麽会和冯美人有关？
冯靖凡是镇远将军的女儿。论出身不算低，但到底是武将家的女儿，书香气少了些。入宫一年能够封为美人，也算是沾了刺客的光。上次康妃宴请这些低等宫嫔，也曾仔细观察过冯靖凡。见此女端庄温婉，模样虽然不出挑，气质倒是很好。如此女子，若是卷入了这一场争斗之中，倒是可惜了。
“去叫嫣巧过来。”
如娟叫来了嫣巧。康妃问：“冯美人的宫女你认识几个？”
嫣巧回想了一下，“回娘娘，奴婢只认得她贴身的宫女碧雅和碧函。”
“说来听听。”康妃吩咐道。
“是。”嫣巧道：“上个月奴婢奉娘娘的命令去打听芊柔苑三位美人的事。正巧在御花园外面看到冯美人带著碧雅和碧函进园子。奴婢装作偶遇，上去闲聊了几句。後来有一次，奴婢去尚寝局领灯油。看到碧函和霍婕妤的宫女友儿在一旁说话，看样子很亲密，说话的声音也很大，都是些宫女之间常说的。引起奴婢怀疑的是碧函给了友儿一个香囊。”
“宫女之间给个香囊也不是什麽大事。”康妃虽然这麽说，却知道嫣巧要说的绝不仅仅是这个。
“是。但是她们的动作很隐秘，生怕让旁人看到似的。娘娘知道，奴婢流落京城的那段日子跟著个偷儿讨生活，对这些小动作十分在意。”嫣巧老实道。
康妃心里自然相信嫣巧的能力。只是这样一来，又牵扯出一个霍婕妤。事情不但没有理清，反倒是更加复杂起来。想到这里，康妃忍不住苦笑。
“嫣巧，去查查碧函和友儿的底细。”
“是，娘娘。”嫣巧领命出去了。
康妃又转头对一旁的如娟说：“这几天，你看紧院子里的每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就像你姐姐求助。”
“奴婢遵命。”
春阳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立不安。她是珑华宫的管事宫女，品级比其他人都要高，所以独自居住一个房间。今早康妃将那三个宫女送去执刑司的时候，她就预感到事情不妙。当时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平复自己的心情，尽力做到一切如常。但是她也知道，执刑司那种地方，进去就要扒层皮下来，很少有人能熬住那些酷刑。自己被招出来是迟早的事。她知道康妃已经在怀疑她了，所以她现在什麽都不能做。一旦做了，就会牵连出背後的主子。她怕死，她想出人头地，她以为自己找到了机会，只是最後为什麽会毁在这麽一件小事上面。她根本没有要下毒害青烨和千灵啊，不过是春琴那个笨蛋，因为嫉妒千灵的女红手艺，就要下毒害千灵。结果惹来这麽大的一场祸事。春琴是和她一批进宫的宫女，两人又是同屋，关系比较密切。春琴还知道她的底细，所以春阳一直将她留在身边，方便监视。没想到春琴如此没有头脑，以为有个管事宫女罩著就敢胡作非为。这个笨蛋也不想想，那青烨可以康妃的救命恩人，她一个管事宫女哪里罩得住？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春阳忍不住苦笑。自己一直看不起春琴，最後却被春琴送上了绝路。这大概就是宿命吧。
一日後，执刑司传来消息，送去的三命宫女挺刑不过，全都招了。她们是春阳的心腹，那日夜里按照春阳的吩咐去杀春琴。至於春阳是谁的人，她们也不知道。她们为春阳做事，一直都是有银子拿的。除了简单的利益关系，她们之间并没有什麽。
康妃即刻命佟恭带著几个太监去将春阳带来。佟恭领人去了不久就回来了，回道：“回娘娘，春阳已经投缳自尽了。奴才们已经将尸首停在外面了。”
康妃道：“她倒是忠心为主。也罢，为了她这一份忠心，本宫赏她一份体面。去上报内务府，就说春阳暴毙而亡，让她家里人来领尸首回去安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