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我能去担误人家时蕾吗?”翅膀叹气。“别的随便哪个女的喜欢我我就要,无所谓,反正回头处不来了就一拍两散呗。我跟时蕾行吗?”他不是真的不识好歹,刺儿嘴上说不甘心时蕾被追走,其实还是替他可惜。他就愿意把她拱手让出去吗?可他不敢从了自个儿的心去做,现在是喜欢她没错,但以自己这种花花性子,追到手了又能喜欢几天?这帮人就他们俩在S市,回头掰了以后还咋处?
“还没在一起就先惦心散,你也没啥大出息了。”杨毅往死里损他。
手机扔到衬衫兜里,翅膀这才想到,难怪小大夫半个月没个电话,还以为学医的忙,感情抱得美人归了这几个字儿一蹿上脑子,嗡的一声,要多不爽有多不爽。行啊,咋不比跟那装逼犯在一起强!再说也是他鼎力凑和的。一边给自己催眠一边退出游戏换了鞋子准备出门,上铺端着本儿机K传奇的小杰随口问他哪去。他说晒太阳。哥们儿惊讶地望着一穹夜幕。门板开了又合,怦地一声,22点钟晒太阳的人就这么出去了。
没有目的地在寝室楼前乱转,人少的地方他不敢去,不觉晃到学校大门口,刺眼的车大灯猛地亮了一下又灭。翅膀以手挡眼,手机跟着响起。“丁凌?”他接起电话眯着眼睛向停在门外的X5走去,“啥事儿?”
“睡了没?出来喝点东西。”丁凌打着电话解安全带,完全没看到走到车边的人。翅膀拉开他的车门坐进来说“走吧”,把他吓了一大跳。“好巧~”怔怔地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这是泡小姑娘的嗑儿!”翅膀笑他,“你安全意识有待加强,我要是劫车的你现在已经被抛尸了。”
丁凌受教地笑笑,发动引擎。
翅膀低头点烟,“找我是不是有事儿要交待?”
“没有。就是喝酒。”
打火机的火舌熄灭,翅膀微愕。“找我喝酒?你带多大胆儿出来的?”
“请了个助手。”他诡秘地抿唇。
“谁?蕾蕾?”
“她要帮忙也会站在你那边啊。”
“以前肯定是,”翅膀靠进椅背长叹,“现在不好说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这是促狭还是另所所指,丁凌在内视镜里看他一眼,解释道:“我跟时蕾只是朋友。”
翅膀一个挺身坐起来揪住他衣领。“你再说一遍!”
“别动,开车呢。”丁凌慌忙减速。
“靠边儿停下。”翅膀脸色不善。
丁凌第一次看到这个模样的翅膀,闷闷抽烟,不时瞄他一眼,他没做亏心事,却开始心虚。“有话快说行吗阿非?持续紧张会诱发冠心病。”还会损害大脑细胞;使它不能形成新的神经细胞。
“你紧张个屁!”他将烟屁股弹出窗外,“你说你跟蕾蕾现在什么关系?”
“朋友。”
“哪种朋友?”
“普通朋友。”
“放屁!普通朋友天天下课接她去你们家住?”
丁凌诧异极了。“我做了半个月课题,吃住都在实验室。今天才忙完过来找你。”
杨毅你个祖宗的!翅膀捏着拳头,脸上表情阴森恐怖,随即又大笑起来。
他绝对是病人!丁凌断定。
翅膀一直觉得男人的披肩发是世界上最傻逼的发型,可是今天见到那束以皮筋高高扎起的长发后,他发现自己错了。有长发哥这个神奇的人物在,人们会生活在无限的惊喜中!
长发哥是S大艺术学院的一个油画老师,开着酒吧,不愿意听人管他叫老板,铜臭味重;教着学生,又不愿意听人叫他老师,书呆子气,宁愿别人用翅膀随口叫出来的长发哥这个浑名称呼他。别看他跟翅膀两人现在把酒言欢,其实当初是在不很祥和的气氛中碰面的。搞艺术的人,或多或少有那么点儿自恋,留着飞瀑长发的长发哥堪称自恋狂人,飞石最大的LOGO就是1。5X2。2的玻璃门上店主的意识流肖像画。和时蕾头回来这儿,翅膀对着这张巨幅人像吃吃发笑,脱口道“靠,这谁啊?避邪哪?”门神本人当时就站在他身后听取了这个家伙对自己新功用的阐述,脸色真可阻鬼驱妖翅膀一度成为飞石开门做生意以来首个拒绝往来户,极为不满,扯了半尺黄纸贴在画像中那个隐约的额头上,上面赫然四个大字:恶灵退散。
时蕾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当着人家长发哥的面儿做这些,很怕酒保们一哄而出灭了这厮。万幸没有,画家的古怪作风及时出现,长发哥在翅膀肩头轻凿一拳,顺手摘下那道符。当天不但隆重有请翅膀和姐儿几个进了飞石,还亲手绘了张签有一团乱线名字的VIP卡给他,声称以后来飞石玩永久五折。林子大了,啥鸟都有。但光冲别人画符恶心他,他却给人开半价卡这件事来说,长发哥肚里能撑船,算得上宰相之量,何况说实话这人并不招人厌恶,他有一些八卦潜能。翅膀一直以为这种艺术人是不屑说人长短的,接触之后才发现,长发哥嘴上的某人某事,远比他笔下的更传神。跟他喝酒侃大山,总能学着点儿新东西。他在翅膀眼里,活得像个戏剧,看着他总能想起小时候看得森林好小子里那个诺基——穿着美国星条旗,满身挂满电灯泡,感情丰富地说:“我是云,风是我的朋友。”另外论起酒量,他也是鲜见的能与翅膀抗衡的人士之一,俩人常玩一个游戏:对干N多瓶,先去厕所的如果是翅膀,他要付酒钱,反之就免单。到目前为止还没分出胜负,基本上谁起头想喝酒最后就会故意认输,这也算俩损友的默契。
冲着那个傻叉头型抱拳称一声“长大侠”,翅膀骂你个孙子半个月没见又仙儿哪去了?
“还跟我这恶人先告状!”长发哥吩咐上酒,甩甩马尾辫走出吧台,跟他和丁凌坐在一起,“吧员说半个月没见着你了,飞石哪儿服务不到位把您给得罪了?”
“靠,除了老板哪儿都没问题。”
丁凌摇头。“你真是什么实话都敢说啊。”
“没成想丁凌你也能跟这碎催混到一块儿去!”长发哥郁闷了。“还学了丫这副贱样。”
翅膀浓眉倒竖。“你再说我碎催我明天不找人花了你个臭流氓的!给你这小JB店砸稀面!”
“别价,指望当了它做路费呢。”长发哥这句话说得有股子诗人的落寞。
“几个意思?”翅膀挑眉。
长发哥掏烟给翅膀和自己分别点了一根,叹着气说:“哥们儿要飞了。”
翅膀骂道:“你个逼样的膀儿长硬了吗?”
“去法国?”丁凌两年前就听他聊起过出国深造的事。
“意大利。”长发哥把玩着马尾,“前阵子颠儿回北京就是办出境手续。怎么说老家门子多好办事儿。”
“哥哥您也算够意思!”翅膀冷哼,“腾到现在才吱声。”
“翅膀跟我这儿耗了小一年儿吧?丁凌更不用说了,你们认识我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我长发是啥样人吗?这事儿靠了谱我才说的,哥儿几个喝一顿少一顿了。”
翅膀挖挖耳朵,不爱听他后头那半句话。“眼瞅三张儿的人了还折腾什么?”
“我就是琢磨现在不折腾以后更折腾不起来了。”
“别这样。”丁凌拍拍他的肩,“这不是你一直的梦想吗?现在终于能达成,挺值得高兴的。”
“没错,为长发哥的梦想,干一个。”翅膀和长发哥举瓶就光。
“意大利~~好地方!神圣的文艺复兴发源地。”丁凌没他们这种量,一口酒下去脸就红了,抓着零食压酒。“去哪个城市?”
“去西西里吧。”翅膀对意大利的黑手党还略知一二。“你看你这头型,整个儿一国产教父。”
“说实话我更想去法国,但是没办下来,语言不过关。”
“意大利比法国好。”翅膀安慰他,“回头画够了还可以去学歌剧,学做皮鞋,上威尼斯去跑船。法国有啥好?”最后仍不忘宣扬Mafia精神,“消灭法国是意大利的渴求。”
“丫真没正调!”长发哥骂他,“爷要走了你也没个离别的表现。”
“你又不是去渣滓洞,我犯得着一副死人脸硌应你吗?”
“嗯,没什么的。”丁凌难得地附和,“随时就能飞过去看你,最好在意大利也开这么个酒吧。”
长发哥笑道:“我争取。”
“说真的长发哥,你这一走还真把我们闪一下,满S市找不着喝酒像这儿这么便宜的地儿了。”
“盘店时候顺便把你大学剩几年的酒钱打里边,让他也给你打个折。”
“啥也不说了。讲究!”碰杯,又喝。
“这酒吧能卖不少钱吧?”丁凌打量一下再熟悉不过的环境,不足三百坪的跃层小空间渲染着长发哥独有艺术氛围。“够你在意大利再开个店了。”
“说恶心点,就这么卖了真像剜我肉一样。”长发哥抚着布艺沙发的扶手,这里一桌一几都是他亲自挑选的,“不过都逼到这份儿上了,真是肉也得剜了。起码得给我一个整儿我才卖。”
“10万?”翅膀抬头,少了点儿吧。
“想什么美事儿呢!添一零儿。”
“你想什么美事儿呢?”就这破店100万谁兑?脑瓜子让火车压过啊?“最多15万,18万,再不能加了。”
“翅膀你说这话我跟你急,又不是外行捣什么乱?别的不说,就我这套灯光和音响,别看是二手的,拿到市面儿上开价10万,照样有人抢掉脑袋要。”何况他还带四个月房租呢。
“我说实话你还真别不爱听,你店儿里除了这点设备真就没有能拿出手的。”全是过气装修,也就是仗着回头客图自在才来。“房子还是学校的吧?”
“十年优先使用权,这个不用你操心。”长发哥受打击不小,也开始摆出其它方面的优势,“这个地段儿想一个月拿这么俩子儿租我这么大的铺面想都甭想,也就能占学校便宜吧。”
“嗯,我后加那3万也就冲着这点来的。要不绝逼就15万,一分钱甭想多摸。”
丁凌好笑地看着争得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