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翁子须蹲□,拉住羡鱼的手。脸上再没有往日的嬉笑怒骂,语气温柔得有些小心翼翼,像一个年迈的父亲对心爱的女儿说着最贴心的话语。
他说,“孩子,别哭。我们一起想办法。”
羡鱼终于抬起满脸泪痕的脸,望着眼前的长者,良久良久,不说话。
沈子衿向前一步,想要对羡鱼说什么,被姬莘一把拉住。姬莘朝他摇摇头。现在只有让羡鱼自己镇静下来,想明白。
沈子衿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姬莘,突然听到羡鱼坚定地说道,“对,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们必须打起精神,尽快找出法子治愈瘟疫。”
羡鱼站起来,抹了抹未干的泪痕,对姬莘道,“姬莘你能派人去郢城附近的各个山上找蓂荚草吗?”
“羡鱼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姬莘笑了,笑得很是开心。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因为羡鱼终于开始愿意找他帮忙了。他终于能在羡鱼需要帮助的时候给她一点力量。
“我再去求父皇,让他通知各县府,在全国搜寻蓂荚草。”姬莘看着羡鱼,语气疼惜,“你别着急,一定能找到的。”
黄昏夕照的竹庐,铺满一层让人温暖的明黄色彩。
“皇上的旨意川公子听说了吧。”沈公觉坐在书房的椅上,对川千墨说道。
“恩,我已收到消息,现在申国上下人人都在找蓂荚草,声势浩大。”川千墨轻抿了一口茶,挑着眼看向沈公觉,“那么皇后的意思是···”
沈公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道,“皇后娘娘只说了四个字,斩草除根。”
川千墨准备放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既然皇后娘娘如此说,那我就照办了。”
川千墨也不行礼,只向沈公觉抱了抱拳,“告辞。”
转身之后,川千墨脸上扬起一抹笑容,不知是讥讽还是别的什么。
沈子衿坐在兰苑。今天他和他们出去找了一天的蓂荚草。
夜上中天,沈子衿独自饮着酒,心里有些疑虑。
如今他和姬莘两人如此大阵仗的帮着找草药,间接地也是帮了姬婴。可是先前不愿帮忙的皇后居然一句话都没说,也没让他暗中做些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而川千墨那边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听他的口气,好像皇后也没有找过他。
沈子衿端着酒杯,银色的月光洒在澄澈的酒面。沈子衿定定的看了半晌,突然好笑道,“何必想那么多。皇后不反对岂不是更好。”
沈子衿自嘲的摇了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已经过去了三天,穹月的烧已经退了。然而情况并未好转,一直昏睡着,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翁子须和梁文道两人夜以继日的不断试验着各种方子,羡鱼等人每日去各山寻找蓂荚草。然而毫无所获。
离皇上的半月之期只有两天了,却不曾听到有驿驶来报哪个县府找到了蓂荚草。羡鱼急得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
而这天本来和羡鱼他们一起每天上山寻找草药的姬婴,却没有在约定的地点和羡鱼他们碰头。
等羡鱼来到三王府时,姬婴正在穹月的床前,握了她的手静静地坐着。他的嘴上并没有戴翁子须为他准备的口罩。
羡鱼悄悄地站在含月居的门外,一向谨慎的姬婴竟浑然不觉。
看着屋内的一切,羡鱼泪水一滴滴的滑落。终于她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是啊,生死又算得了什么,就算被感染上瘟疫又怎样。
姬婴现在需要穹月,而穹月也同样需要姬婴。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我回来了!哈哈哈哈···我会继续努力,把文写下去!谢谢支持!
☆、拼得浮生尽一笑
天元四年三月初七,半月之期的第四天夜里,羡鱼筋疲力尽的回到四王府。同前几天一样,他们一无所获。
羡鱼丧气的坐在床上,低着头思考着。虽然秦澈说这是天家规定,但她怎么也想不通,明明一年可以使用一次的法力为什么偏偏在这当口使不出来了?
羡鱼重新取下耳环,拿出一粒水珠。又倒好一杯水,将水珠放进去。她双手合十,默念咒语,然而水中的水珠还是毫无反应。小小的圆圆的一颗,静静沉在杯底。
羡鱼看着水珠,忽然想起秦澈那天有些反常的举动。
羡鱼想,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不然,他为什么不敢看她的眼睛呢?
“澈哥哥···澈哥哥···”羡鱼使劲敲打着秦澈卧房的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开门啊···”
羡鱼一个人提着灯从四王府来到秦府。她要找秦澈问个清楚。
离最后期限只剩一天了。而曹南巷的病人一个接一个死去,被感染上的侍卫病情也越来越严重,萧城和穹月还昏迷不醒。现在全国出动也没能找到书中记载的蓂荚草,也许它真的只是一个传说。如果再找不出法子,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一个个死去吗?包括她的朋友萧城,以及她当做亲人看待的穹月?
“澈哥哥···你把门打开啊····”羡鱼敲着门,一声声的叫着开门。
秦澈躺在床上,眼睛看着紧闭的房门。听着从门外传来的羡鱼的难过又焦急的声音,秦澈深深地皱着眉。
羡鱼的声音就像击鼓之锤一下下敲击在他的心头,令人震颤。但是他始终只是看着房门,连动也不曾动一下。
如果可以,他何曾不想打开门然后告诉彷徨无助的羡鱼,可以的,有办法的。
但是他不能。即使要搭上无数人的性命,他也不能。在芸芸众生和羡鱼之间,他的选择永远是,也只会是羡鱼。
不是因为仙家的规定,不能违背自然的法则,不能不顾三界伦常。而是如果要这样做,如果要以个人之力对抗自然,施法者就必须付出代价。
轻则销骨蚀心,元气大伤,重则道行全失,打回原形。
秦澈听着门外越来越弱的敲门声,终于闭上了眼睛。
喊到最后,羡鱼渐渐没了力气,顺着门滑坐在地。她把头靠在门上,睁着眼看着明亮的夜空。月亮又大又圆。
秦澈虽然不肯开门,不过羡鱼肯定了一件事,秦澈果然有事瞒着她。想到这儿,羡鱼松了口气。至少现在她知道还是有办法的。
羡鱼微微笑了,闭上眼睛睡去。她想,明天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秦澈把实话告诉她。
“羡鱼···羡鱼···快醒醒···”秦澈的声音响起,羡鱼睡眼惺忪的看着秦澈。
此刻她正躺在床上。她看了看周围,这个屋子是秦澈在秦府专为她留的,墙上还挂着沈子衿送给她的一幅画。
“澈哥哥!”羡鱼一下醒过来,声音有掩饰不住的高兴。
“快走吧,四王爷他们正在府外等着我们呢。”秦澈拉起羡鱼,“最后一天,我们一定要找到蓂荚草。”
羡鱼站着不动,紧紧盯着秦澈的眼睛。
“为什么不走?”秦澈见羡鱼没跟过来,回头问道。
“你是不是不舒服?这几天每天四处爬山寻找,是不是累了?”秦澈走回羡鱼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
羡鱼拉住秦澈的手,言辞恳切,“澈哥哥,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有办法的是不是?你告诉我吧。”
“阿鱼你说什么?”秦澈一脸莫名其妙。
“你不要再骗我了。”羡鱼有些生气,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瞒着她。
“我早跟你说过了,就算我们是神仙,我们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想怎样就怎样。你以为救人是很简单的事吗?如果什么事都能用仙力解决,那人界又怎么会以和天界同样的实力延存下来。”秦澈有些大声的说道。
“你不要再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骗我了。虽然三界有别,万物都有法则,但是总有一些事是模棱两可的。不然我怎么能来到凡间。就像人界的刑法,也不是说一不二的。”
羡鱼掷地有声的话语让秦澈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而且如果你没骗我,昨晚为什么不开门?”羡鱼逼问着。
“昨晚我在修元,你到的时候我正处在紧要关头。你也知道,我每月都要修一次元的。凡间不比东湖宫,如果不修元,真气会扩散的。而等我打开门的时候,你已经坐在地上睡着了。”
羡鱼看着秦澈一脸真挚的神情,有些动摇。
“羡鱼···你怎么还不出来啊···”姬莘走进来,“快点再去找找吧,说不定今天就找到了。”姬莘笑着,给羡鱼鼓励。
“是啊,找到蓂荚草要紧。”秦澈催促道。
羡鱼看看姬莘又看看秦澈,终于说道,“走吧,我们去找蓂荚草。”
也许,秦澈真的没有骗她。
没有侍卫跟随。羡鱼,姬莘,秦澈,沈子衿,沈歌鸢都去到落雁山。这个山头侍卫们已经搜过了,应该说郢城郊外所有的山头都被搜过了,但是姬莘等人还是决定再搜一次。
而此刻,在申国的南垂边界小县长武,一个士兵正骑着马飞快的向申国国都郢城的方向奔去。他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一想到自己的身上带着能拯救申国百姓的神草,他不由得夹紧了马肚,狠狠抽着马鞭,好让马跑得再快点。
这神草可是长武县人民没日没夜翻遍了每一座山头,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唯一一株。要知道,长武县是申国最南边的一个辖地,地形起伏大,多山脉。长武县人口虽不多,但善良淳朴,一心想着替国家出点力,家家户户都帮忙找,这几天连吃饭都是在府衙的大厨房统一吃的。
士兵已经进入了离郢城还有两个县府的楚安境内。天色已经有些黑了,士兵来到客栈,准备歇歇脚,待会继续赶路。
“客官,是要住店吧?”小二迎着走进店内的士兵问道。
“不,给我倒碗茶再准备几个馒头就行了,我一会儿还要赶路。”
“客官这是要到哪儿去啊,天可就要黑了。”小二一边倒着茶,一边问道。
“我是要到···”士兵忽然看了一眼正紧紧盯着他的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