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婴随后赶到,指尖翻飞,封住了他的七经八脉。
姬婴摘掉黑衣人的面纱,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男子。
“容嫔为什么让你去长倾殿放火?”姬婴问道。
黑衣人脸上不见一丝波澜,嘴一动未动。
“你现在被我们抓住,左右都是一个死。不过你若能交代清楚,本王可以赐你个全尸。”
黑衣人仍是无动于衷。
“先回摘花宫去吧。”秦澈说道,“看看是否还有什么其他的罪证。”
黑衣人听到摘花宫,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王爷,秦大人,”侍卫长看两人进来便回禀道,“刚刚从容嫔娘娘宫中搜出了这个。”
姬婴和秦澈顺着侍卫长的手势看过去,桌上放着一个木偶做的小人,上面插满了绣花针。
姬婴眉头微皱,这种把戏竟然后宫中还有人深信不疑。结果反倒害了自己。
“娘娘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姬婴走到桌边拿起那个小人,对着容嫔摇着。
“是我!”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突然开口,“是我做的。木偶小人,放火烧宫,所有的都是我做的,娘娘什么都不知道。”
容嫔惊讶的看着黑衣人,眼中有深深的震撼和感动。
“你?你一个小小的太监有何动机要害淑妃娘娘?”
“我···我···”
黑衣人看着容嫔,终于平静说道,“我和容嫔娘娘是老乡,她入宫那年我也跟着进宫做了她的贴身太监。淑妃自入宫后皇上便很少再来看娘娘,娘娘每夜每夜的叹气。我和娘娘自幼一起长大,我早已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虽然我不过是个太监,但是···”
黑衣人深深看了容嫔一眼,“我不愿看到娘娘每天以泪洗面,我要帮她除掉淑妃。”
容嫔似乎受了极大的震动,眼里又惊又痛。
黑衣人看着容嫔,言语温柔,轻轻笑道,“娘娘,奴才先走一步。”说完,口角渐渐流出鲜血。
他咬舌自尽了。
秦澈反应不及,只得叹了口气。
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姬莘只好让侍卫把黑衣人的尸体抬下去,拿着桌上的小人带着侍卫们走出摘花宫。
摘花宫重新恢复平静。
宫女轻轻喊着仍然怔愣着容嫔,“娘娘···娘娘···没事了。”
容嫔听到这话,眼泪从眼睛一滴滴掉落。
☆、拼得浮生尽一笑
卫青眉缓缓睁开眼,腹中传来隐隐的痛楚。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不禁咳嗽出来。
“眉儿你醒了?”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听到声音便从房外走进来。
“皇上···”卫青眉想要坐起来,不料腹中的痛楚更加剧烈。
“皇上,我这儿好痛···”卫青眉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皇上一听这话,故作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痛惜的神色。他紧紧握住卫青眉的手,久久不能言语。
卫青眉感觉到皇上的异样,不祥之感涌上心头。她想要看着皇上的眼睛,但皇上却一下躲避开。
卫青眉神色大变,口中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
“眉儿,”皇上终于开口,“没事的,没事的,我们来日方长。”
卫青眉一下停止了言语,眼睛直直的看着皇上。
“那么,皇上,这是真的?”卫青眉的眼泪流出来,“我们的孩子···没了?”
皇上轻轻点点头。
卫青眉在皇上点头的一刹那,紧紧闭上双眼,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流出。
“是容嫔宫中的一个太监放的火。昨天他已经自尽了。”
“太监?一个太监为什么要这样害我?皇上难道相信这话?”卫青眉紧紧盯住皇上的眼睛,手使劲攥着身上的被子。
皇上不说话,轻轻叹了口气。
“皇上心里也以为这事真如那太监所说那般简单吗?”卫青眉嘲讽道,“入宫前我母亲就跟我说,后宫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当时我还不信,心想大家都是女人,每天聊天说话,说说笑笑,吵吵闹闹,肯定很好玩。入宫后我也一直尽着自己的本分,待人以礼,不去招惹是非。为什么···”
卫青眉哽咽不能语,肩膀因哭泣剧烈颤动着。一手拼命按住小腹,想要把从身体深处传来的深切的痛苦抹掉。
“眉儿,你不要哭。朕一定会给你个交待。”皇上抹掉卫青眉脸上的眼泪。
“容嫔现在在皇后宫中。从昨晚开始她就跪在椒房殿外,求皇后惩治她治下不严之罪。你陪我一起过去看看,好不好?”
皇上不再自称朕。卫青眉抬起头看着他,心内渐渐平静,良久终于点点头。
皇上和淑妃来到椒房殿,皇后收到消息早已在殿外等候。
“眉儿刚刚小产,就不用行礼了。”皇上半拥着淑妃对着皇后说道。
“这是自然。皇上不说,臣妾也知道的。”
皇上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神情憔悴的容嫔,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皇后可审问清楚了,昨夜那太监所说是否属实。”皇上拥着淑妃走到殿内坐下。
“那太监小远子确是容嫔的老乡。臣妾昨夜盘问了摘花宫所有的宫女太监,他们都说平日小远子也不怎么说话,只是默默的低头做事。昨天下午容嫔身边的蝉儿看到小远子一个人拿了个什么东西悄悄的出去了,因他往日也是这样不声不响的,所以蝉儿也就没在意。谁想到他这么大胆子要去烧宫。昨天下午容嫔因身子困乏,一直在睡觉,也根本没召见过小远子。”
皇后细细回禀着,把事情说得有条有理,紊乱不絮。
淑妃靠在皇上怀里,静静听着皇后的话,眼神空洞的看着殿外跪着的容嫔。
“眉儿···眉儿···”皇上轻声喊着出神的淑妃。
皇后走到淑妃身边,轻轻握着她的手,语气半是劝慰半是疼惜,“妹妹切莫太伤心。你还年轻,圣眷正浓,可千万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啊。”
淑妃略微抬头看了看皇后,半晌,终于点点头。
“皇上,那容嫔怎么处置···”皇后问道。
皇上看了一眼淑妃,随后冷冷道,“治下不严,就让她在那儿跪着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皇上···”皇后有些犹豫,“现在虽近五月,可地上寒凉,容嫔的身子···”
“她的身子要紧,别人的身子就不要紧了吗?”皇上扶着淑妃站起来,手一拂,阻止皇后继续说下去,“不要再说了,朕自有分寸。”
皇上拥着淑妃走出宫门,路过容嫔身边时没再看一眼。
皇上走后,皇后走到容嫔身边蹲下。
“你不要担心,皇上虽然罚跪,但这事总算解决了。这次你做得很好,没留下一丝痕迹。”
容嫔听着皇后的话,眼睛始终看着地面。
“我吩咐胭脂让小厨房给你熬点鸡汤,待会儿你喝了要好些。”
皇后见容嫔不说话,拍拍她的手站起来走了。
容嫔拼命咬着牙齿,以免自己控制不住哭出来。
至始至终,她和皇后安排好了一切,猜想到了所有结果。可她唯一不知道的,原来小时一起长大的伙伴,她的远大哥,为了她不惜放弃自己理想,入宫净身的武艺非凡的男子,竟瞒着她藏了毒药在身上。她是让他去放火没错,可她不想让他死啊。她从没想过他会出事,就算事情被揭露了,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一力承担下来。她欠皇后的,她认了,她还。但她不要他有事。
可是,她想到了所有有可能的结果,却唯一忽略了他对她的深情。
穹月躺在床上,昨夜皇宫的喧闹让她担心了整整一个晚上。姬婴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穹月才刚刚睡着。
刚才太医过来把脉,神情凝重的告诉姬婴,穹月已经病入膏肓,身子非常虚弱,不能再受一点刺激。唯今之计,就只有每日熬了补药喝下去,但纵然如此,也恐怕维系不了多久了。
“怎么会?”姬婴不愿相信,他抓住太医的衣领子,神情凛冽,“维系不了多久是什么意思?你说啊!”
“王爷息怒,微臣已经尽力了。梁小姐的身体底子本就弱,先是高烧后又是咳嗽,她坚持了两月有余,已经很难得了。”
“不要再说了!”姬婴一把推开太医,“滚!本王不想见到你!”
姬婴平日虽然不苟言笑,众大臣也多畏惧。然而姬婴待人却从未失过分寸。如今对每日照顾穹月的太医却失了理智,乱了方寸。
姬婴看着床上睡着的穹月,她的眉头微皱着,脸色苍白,神情痛苦。姬婴心下一阵剧痛,他的穹月,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露出痛苦之态。
姬婴就一直握着穹月的手坐在床边。穹月醒来的时候,看到姬婴通红的双眼吓了一跳。
“婴哥哥,怎么了?是不是青姐姐出事了?”穹月第一时间想到卫青眉。
姬婴深深吸了口气,笑道,“没事,你不要胡思乱想。”
“那青姐姐现在怎么样了?”穹月焦急道。
姬婴顿了顿,随即道,“她没事了,你放心吧。”
穹月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虚弱地笑笑,“没事就好。昨晚我一直担心青姐姐会出事,有身孕的人身子总要虚弱些。”
“恩,你放心吧。青眉正得圣宠,宫中人都小心伺候着呢。”
正说着,张德申身边的小德子来了。
“王爷,皇上让你去一趟御书房。”
“知道了,我即刻就去。”姬婴起身去换衣服。昨夜和小远子打斗,衣服弄脏了回来后还未来得及换。
“小德子···”穹月叫住正要往外走的小德子,“你过来。”
小德子走到床前躬身道,“梁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问你,淑妃娘娘现在怎么样了?”
“淑妃娘娘啊,”小德子回道,“没事了···”
穹月听到这儿方才真正放下心来,刚刚她怕姬婴担心她,瞒着她,不告诉她实情。
“淑妃娘娘虽然小产,但有皇上抚慰,现在已经好多了。”小德子继续说道。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