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都能牵动着他的心,仿佛无形中有根线连着他和她一样。虽然才认识几天,但他在她面前总是感觉很舒适,很自由,很开心。也许正是由于她的这种涉世未深,他才不自觉地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第二日,郢城的袁将军,袁茱萸的父亲,袁盟翊便赶来了净慈寺。袁将军是申国的老将,征战三十余年,威名赫赫。姬婴在北边和容国作战的时候,南方小国禾国趁机作乱,袁聿严率领三万大军,不到一月便打退了禾国。如今爱女被人杀害,袁盟翊一得到消息便立刻赶来了净慈寺。
“三王爷。”袁盟翊见过袁茱萸遗体后便来拜见了姬婴。在他心中,这位年轻少年,战场上的后起之秀,是未来申国的希望。
“袁将军节哀。”姬婴扶起袁聿严,“袁小姐之死本王一定竭力查个水落石出。”
“茱萸从小任性,无拘惯了,喜欢东跑西跑。我又常年不在家,对她照料甚少。如今竟连最后一面也未见到。”袁盟翊竭力克制自己的悲痛,脸上仍带着武将的刚毅。
他慢慢道,“不过我家茱萸虽然调皮,却还是知道分寸的。但她年少不更事,兴许是无意中得罪了别人而不自知。我看还是要查查这些天她都和哪些人接触过。”
姬婴点点头,“昨晚是陈小姐首先发现了袁小姐,我已派人去问过她了,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如今唯一知道的就是凶手用的是不寻常的软剑,身份特殊。”
袁盟翊心里沉思着,软剑···这种兵器普通江湖人不会用,何况茱萸基本没有接触过他们,所以应该是朝中人所为。只是···自己向来独来独往,虽然没有交好,但也不至于交恶,是谁这么心狠,杀害他唯一的女儿。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张德申的声音,萧城把张德申引进拂华居北厢房。
张德申走进来,便宣读皇上口谕,“皇上有令,命三王爷姬婴全权审理袁小姐被杀一案,袁盟翊将军,郑国承大人从旁协理,务必找出真凶。”
张德申说完便向姬婴和袁盟翊行了个礼,随后对着袁盟翊语气沉痛的说道,“袁将军节哀。皇上知道此事后,立马派奴才来宣旨,并让奴才告诉将军,将军乃社稷功臣,此番之事皇上必会给将军一个说法。”
皇后坐在芙蓉榻上,手中拿着一封密信,看完之后便点燃烛火把信烧了。一切按计划中进行,皇后微微笑了笑,眼神却是狠毒。薛帘霜,薛梅妆,这一次,我终于可以赢过你们了。
想到皇上,皇后不由想起了刚刚掌事太监的回报。皇上这几晚不曾临幸任何一位妃嫔,夜色刚临便歇在承乾宫,不许任何人打扰。皇后突然有些起疑。皇上从未这样过。即使国事再忙,不踏足后宫,也还是会召见人的。
“来人啊,去把张德申叫来,本宫有事问他。”
不到一刻,张德申便来了。皇后坐在芙蓉榻上,看着一脸平静的张德申。
“张公公,皇上近日入夜后便歇下了,白日里也不曾召见妃嫔,皇上可有什么话留下?”
“回皇后,皇上吩咐奴才,说若是皇后娘娘问起,就告诉娘娘,皇上近日为国事所累,便想一人静一静,待过了这几日,皇上定会来看皇后娘娘,娘娘不必担心。”
皇后看着张德申从容不迫的样子,猜测着他的话到底有几分真。这个人从皇上小时便跟着皇上,宫中历练五十年,早已老奸巨猾得让人辨不出真假。
“既如此,本宫就放心了。”皇后终于笑道,“劳烦张公公多在皇上面前照料着,多提点提点后宫姐妹。”
“娘娘这话严重了,奴才惶恐。”张德申神色慌张的跪下,“照顾皇上乃奴才分内事,奴才自当尽心竭力。各宫娘娘都是有福之人,哪轮得到我区区一个奴才不知天高地厚,指手画脚。娘娘折煞奴才了。”
“行了,本宫也没有什么其他意思,张公公的忠心本宫自然知道。你也不用惶恐了,今后好生照料皇上便是,若有什么为难事便来找本宫。”皇后慢悠悠道。
“娘娘抬爱,奴才不胜感激。”张德申深深叩首,“奴才是皇上的贴身太监,定当处处为皇上考虑,不叫皇上和娘娘忧心。”
皇后懒懒闭上眼睛靠在榻上,这个张德申,看来还得再下些功夫。
暮色四合,皇上再次换上常服悄悄从承乾宫的地道出了皇宫,策马直奔落雁山。
到今年,已经有三十年了吧···
☆、泪眼问花花不语(番外一)
建元元年,新皇登基三月后,国内晏然。
新皇姬夜生时年不过二十,当朝宰相梁甫之也刚弱冠,少年天子,少年宰相,郢城人人乐道,不少深闺小姐都梦想着能见一见二人。
时值夏末,翠柳繁花,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三月来,姬夜生每天都晨起晚睡,朝中局势终于趋于稳定。这一日姬夜生便想着微服出宫,一来可以散散心,二来也可以视察一下民情。本是少年天性,姬夜生将想法告诉梁甫之后,两人一拍即合。
八月二十,姬夜生和梁甫之换上常服骑了马从承乾宫地道出发,一路从郢城市中心出城游玩。
“夜生,我听说落雁山的净慈寺新来了一位住持,颇有些恃才傲物,不买朝廷的账,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顺便游览落雁山的美景。”梁甫之坐在一匹白马上,穿着一身白色织云的衣袍,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申国人尚武,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男儿人人会武。暖暖笑着的梁甫之在夏末阳光的照耀下,一身琉璃白,宛若谪仙出尘。
“好啊,正好我想去佛寺看看。”姬夜生端坐在黑马上,紫色暗纹的衣袍越发衬出他天生的王者气质。
净慈寺香火旺盛,寺内香客不绝。大殿中一女子正跪在佛前虔诚祈福。她一身白色水纹衫,静默的跪在蒲团上,背影娇弱中又不失倔强。姬夜生和梁甫之来到大殿,在门口与女子擦身而过。
“小姐···”梁甫之忽然转身向着女子的背影叫道,“你的手帕掉了。”
女子闻言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惊诧,看到男子手中的手帕,小心接过,笑道,“多谢公子。”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女子的眼神刚好和梁甫之的遇上,微微一笑,旋即转身离去。梁甫之的手仍然保持着刚才伸手递帕的姿势,直到女子的背影出了大门,消失不见,他才回过神来。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
姬夜生站在梁甫之身后,眼神看着刚刚女子背影消失的方向,脸上有淡淡光彩。
建元元年十月,姬夜生忽然收到一封密报,当朝神武将军陈廷元私通容国,密谋造反。陈廷元手握十万大军,驻守在北方重镇彰武县。如果他真的造反,刚刚稳定下来的新政危在旦夕。
姬夜生看后,一面下令令其只身回朝,不得延误。一面命卫桓延加强京畿守卫,并派得力武将前往各个重镇暗中稳定局势。
梁甫之负责调查所有和陈廷元有来往的人,找出党羽。这日梁甫之进宫,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交给姬夜生。信件上是一个商家贿赂陈廷元的收据,以及所提供的各种物资。
薛氏药铺。
姬夜生慢慢念出商家的名号,若有所思。
“这家药铺是郢城最大的药铺,老板叫薛荣贵,平日里很是低调。”梁甫之说着他所掌握的情报,“这人倒和一般的商人不同,他的妻子只生了一个女儿,他却没有纳妾,并且薛府中人都说他待妻子女儿很好。”
梁甫之摇头道,“只是这样一个人却偏偏和大将牵连,通敌卖国。”
姬夜生深深皱着眉头,眼睛盯着信件上写着的薛府的情况。
薛荣贵,男,四十,为人低调,谦和有礼。有一妻,和氏葭宁,小家之女,颇受宠敬,伉俪情深。一女,薛氏帘霜,年十五,有羞花之貌,咏絮之才。
“如今不如先按兵不动,等薛荣贵运送物资那天再派人截获,一举拿下。”梁甫之看着御座上的姬夜生说道。
“恩,就按你说的办,你着手准备吧。”姬夜生放下信件点点头。
建元元年十一月,神武将军陈廷元抗旨滞留彰武,拒绝入京,发动叛乱。先后占领北方彰武,掖田,灵武三城,皇上派袁盟翊亲帅五万大军前去讨伐。十二月,北方突降暴雪,由于叛军粮草半路被劫,军需匮乏,十万士兵多被冻死饿死。十二月二十日,袁盟翊大破叛军,俘获陈廷元,凯旋而归。此次叛乱是新皇即位后的第一次大规模叛乱,历时一个半个月,以少胜多,史称‘光武之乱’。
陈廷元被押解回京,同党全部被打入大牢。薛氏药铺被封,薛荣贵入狱,其余家眷,男的流放岭南,女的没入教坊为婢。
“夜生,今晚我们出去喝一杯如何?”梁甫之站在御花园的梅园内,对负手沉默的姬夜生说道。在私下,他们互称姓名,不以君臣论。
“哈哈,还是甫之懂我。走,咱们今晚喝他个不醉不归。”姬夜生笑着,小声道,“老地方见。”
姬夜生和梁甫之的老地方是郢城的一个不知名的小酒家,在络花街街尾,临着洛河。河对面是郢城最大的教坊,倚翠坊。
姬夜生和梁甫之要了两坛胭脂醉,一斤牛肉,坐在街边酒家的桌上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此时暮色四合,街上亮起了明亮的街灯,夜市上摊贩陆续开市。申国夜市繁荣,常常开至次日凌晨三点。收市后不久,白天的市集又开始做生意了,很是繁华。
姬夜生和梁甫之喝着酒,突然看到一群人挤挤攘攘的往倚翠坊跑去。
“老板,他们这是干什么啊?”梁甫之叫来老板问道。
“今晚是倚翠坊新晋花魁第一次接客的日子,他们赶着去看她表演呢。”老板收拾着临桌桌上的残骸,一面说道。
“新晋花魁?”梁甫之微微皱了皱眉,向着老板,“怎么她的名气这么大吗?”
“公子有所不知,”老板放下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