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桓延走到书桌旁看着画像上的人,“果然很可爱,难怪穹月每次说到她脸上都是笑意。既然是羡鱼,我更要好好嘱托手下细心留意,秦大人就放心吧。”
羡鱼和千若青牵着马走在山道上。时值六月,山上的夜晚很是凉爽。
“羡鱼你从很远的地方来吗?”
“恩。”
“你走了很久吧?”
“恩。”
“你是不是还不太会骑马?”
“恩。”
“你不喜欢我?”
“恩。”
“羡鱼···”千若青停下脚步大声叫道。“恩?”羡鱼从飘飞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怎么了?”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千若青丧气的坐到地上,“你好像很警惕我。”
羡鱼站在千若青旁边看着她有些难过的脸,心下黯然。她没有办法向她说,不是的,我没有不相信你。因为在她心底,她确实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更何况她们不过刚刚见面。
千若青坐在地上见羡鱼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也没有拉她起来,便自己站起身牵起马走了。“算了,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吧。再见。”羡鱼看着千若青走向山林深处,正暗自松了口气,突然见她回过头说道,“这儿地处南疆,闷热潮湿,山上有很多毒蛇,你自己小心点。”羡鱼还未答话,千若青便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羡鱼心里一时有些不是滋味。原来她为了照顾自己骑术不好不能在山间骑行,便也跟着牵马徒步走着,又想到她刚刚嘱咐的话语,便觉得很对不起她。羡鱼心头一热牵起马缰追赶而去,走了几步忽又停下。也许这只不过是她为了取得自己的信任而故意为之。羡鱼停在原地想了很久,终究没有追上去。算了,还是小心为上。
羡鱼牵着马小心地走在杂草丛生的山中。月亮很大,可以依稀看到前方的路。自从留下信出走以来,已经两月有余。实在是她刚刚学会骑马,尽管日夜兼程,还是比旁人慢得多。而更糟糕的是,她走错了路,不知怎么走到了禾国的离水县,本来现在早就应该到了长武,却还在山中跋涉。羡鱼在心中不停地数落自己,怎么就这么没有方向感,白白浪费这么多的时间。正出神间,忽然感觉脚脖子处一凉,低头看时,一条蛇正从她脚边快速溜进草丛。
“啊···”羡鱼吓得连声大叫,惊得树上的乌鸦扑棱棱飞起。正慌神间,突然听到马蹄声至,千若青从马上一跃而下,迅速封住羡鱼身上穴道。千若青扶羡鱼坐好,脱下她的鞋,卷起裤脚。脚脖子处赫然有一个发青的蛇齿印。
“这是南疆有名的毒蛇草中梭,被咬之人如果不及时医治不到半日便会毒发身亡。”千若青抬起头看着羡鱼,“我现在先帮你把毒血吸出来,你忍着点。”说完便俯□凑到脚脖子处用嘴一口一口吸着毒血。
羡鱼靠坐在树底,看着千若青忙乱焦急的样子,心下又是愧疚又是感动,“对不起,我刚刚对你那样。其实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我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但是,你很好,谢谢你。”
千若青正含着一口血,突然听到羡鱼如此深情的话语,突然呛住,大声咳嗽。
“你没事吧···”羡鱼扶着千若青的肩膀急切道。千若青一手抓住羡鱼的手,一手不停摇晃,咳嗽着说,“我好像吞了一口毒血···”
“吞了?”羡鱼惊道,“那怎么办,快吐出来啊···”羡鱼使劲拍着千若青的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其实这毒蛇对她根本没有威胁。她体中的血是千年修炼所凝结的,任何毒药都不能伤她分毫。毒液一旦进入她的身体和血液融合之后便会被血液所稀释转化。只是刚刚千若青动作太快,毒液还未来得及被融合,如今被她吞下···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她为救自己而死吗?羡鱼四处张望,想要找到一点水施法。
“你···干什么···”“你不要怕,我有办法。”羡鱼往远处走着,四处环顾。
“哈哈,我骗你的。”千若青忽然跳起来抹了抹嘴唇,笑道,“我根本没有吞下去。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我。”
“你···”
千若青靠在树干上觑着羡鱼,“谁让你不相信我。”千若青笑着摇摇头,“不过我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对我说过那么肉麻但是掏心窝的话,刚刚的咳嗽是真的···”
羡鱼看着月色下笑得爽朗的女子,不禁也开心地大笑起来。两人的笑声穿透夜色,林间洒满月光。
☆、生生死死随人愿
走了一夜,羡鱼和千若青终于在天色熹微时来到了山脚。
“再往前走一点,就能看见城门了。”千若青骑在马上笑着对羡鱼说道。“太好了,走了这么久终于要到了。”羡鱼笑着,终于要见到他了。
“你住的地方找好了吗?”千若青问道。
“住的地方···”羡鱼牵着马缰,放慢速度,慢慢走着,“找到了···只是现在不知此行能不能顺利,所以还不能告诉你。”
“这样···”千若青沉思道,“你若有事便来城中的悦来客栈找我,我住那儿。”
“好,到时一定去。”
千若青忽然骑着马凑到羡鱼身边八卦的笑笑,“你这是要去找谁啊?”
羡鱼觑了她一眼,“想知道?”千若青点点头。羡鱼笑得得意,“我就不告诉你。”一个呼哨骑着马向前奔去。
进城后,千若青去了悦来客栈,羡鱼便牵着马走在市集。现在这个时候,羡鱼的心里倒没有路上那么急切。也许是近情情怯,羡鱼此刻有些紧张和害怕,不知待会儿见到他该说些什么,他又会对她说些什么,不知他会高兴还是无动于衷,或者他到现在还怨恨着她。一大堆问题和不确定,羡鱼心里兜兜转转,突然听到一声呵斥,“站住,长武县衙不得擅入。”羡鱼不禁抬起头,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县衙门口,此刻两个侍卫正拿着剑挡在她面前。
“若要鸣冤,带好状纸,去那边击鼓。”其中一个侍卫说道。羡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县衙门外右侧有一个红漆大鼓,架在一个高架上。
“多谢小哥。”羡鱼对侍卫行了抱拳礼,牵着马走开。看这样子,得想一个好法子才能见到他。
此时已到正午,悦来客栈中人满为患,走镖的,行商的,举止豪爽,服装各异。
“羡鱼···”坐在门口处的千若青一眼看到羡鱼招呼道。
“你怎么来了?人找到了?”千若青递了筷子给她,又让小二拿了碗和酒杯来。
“没有,我想过几天再去见他。”羡鱼说道。“对了,你打算在这儿待多久?”
千若青摇头道,“说不准,反正办完事就回去。”
“听说了吗,明天菜市口要斩犯人···”临桌的一个男子对桌上另一人说道。“早就传开了,长武县这么多年没有杀过犯人,没想到三王爷一来便动了刀···”
“谁说不是呢,要不三王爷怎么能打那么多胜仗,心软能行吗?”
“这倒是···哎,管那么多干什么,总之明天有热闹看了···”
羡鱼本来无心听他们说什么,可一听到有关姬婴,便留了神,恰好小二上菜过来,羡鱼便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听说明天菜市口要斩犯人?”
“可不是吗,好像说是三个刺客扮作文人趁机想杀害三王爷,”小二把菜放在桌山,“据说之前城里那些说三王爷心怀不轨的谣言就是他们散播的。”小二又给羡鱼斟上酒,有些气愤道,“这样的人杀了才好呢。我们的安定生活全靠三王爷,如今三王爷又自请来我们长武戍守边城,可不能让他受委屈。”
羡鱼听了小二淳朴得有些孩子气的话,不禁笑了,“小二哥说得有理,我也支持三王爷。”千若青看了羡鱼一眼,又低下头喝酒。
姬莘趴在醉枫亭栏杆上看着池中的红鲤出神,她走了快两月了,最新的消息也只说到了长武。也不知情形怎样,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姬莘看着从莲叶底下冒出来吐着泡泡的红鲤苦笑一声,枉自己还以为姬婴走了她就能慢慢喜欢上他,现在不仅连她的面都见不到,每日还得敷衍着母后,话里话外全是让他娶沈歌鸢的意思。
“四王爷···”小厮突然在岸边叫道,“皇后身边的胭脂姑姑传话说皇后召见你。”
“让姑姑先回去,我稍后就到。”姬莘边说着边跳上湖中小船,向岸边划去。
“姬莘···”快出府门的时候,沈子衿突然急急跑进来,见到姬莘还没走,不禁松了口气。
“什么事,这么急?”姬莘看到沈子衿着急的样子问道。
“歌鸢今日被皇后召进宫了···”沈子衿拍拍姬莘的肩,“你···想好了吗···”
姬莘沉默半晌,忽然玩世不恭的笑道,“想好与否有那么重要吗,结果早已注定了。”姬莘拍拍沈子衿的肩,“迟早而已,没事。”
椒房殿内,皇后端坐在芙蓉榻上,沈歌鸢坐在右边榻上,姬莘刚一进来沈歌鸢便站了起来。
“莘儿,快过来。”皇后笑着让姬莘坐到右边榻上,把榻上小案的茶杯递过去,“先喝杯茶解解暑。”
沈歌鸢站在姬莘身旁,低了头,脸颊有些红。“歌鸢,来,坐本宫身边。”皇后笑着对沈歌鸢招手,沈歌鸢看了眼姬莘,走到皇后身边坐下。
姬莘放下茶杯,淡笑着对皇后身边的胭脂,“胭脂姑姑的手艺越发好了,这茶泡得多一分便浓了,少一分便淡了,刚刚好。”
“王爷过奖了,胭脂愧不敢当。”胭脂福了福说道。
“莘儿越发会说话了,”皇后笑道,“胭脂你也别谦虚了。对了,你最近不是又学会了一个点心式样吗,做了让莘儿和歌鸢也尝尝。”皇后笑看着胭脂,胭脂点点头,福了万福,“奴婢这就去。”
胭脂出去后,皇后突然拉了沈歌鸢的手站起来,“今日本宫新得了块料子,嫣红的薄纱缎,配你再合适不过,本宫带你去看看。”皇后牵着沈歌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