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万福。”皇后及阖宫宫人行礼问安。
“所有人都下去!”皇上怒吼道,“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准入内!”
“皇上···”皇后从没见过皇上发这么大脾气,有些惶恐的看着他。
等所有人都下去后,皇上一把把信掷在皇后面前,“你自己看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皇后看着被扔在自己脚下的信,恐惧从心底无限的蔓延。她慢慢俯□手指颤抖的捡起信,看了眼皇上,慢慢把信打开。
“叶皇后原来是这般言而无信之人!叶皇后似乎忘了你我之间的协议,那么御安就在此再次重复一遍,希望叶皇后不要再忘记。叶皇后曾说,只要我能帮助姬莘成为太子,叶皇后便会把申国军情密报告之于我。如今四王爷大婚,不日就要被立为太子,可是我容国军队却惨遭败退,叶皇后你如何解释?御安当然理解叶皇后之处境,御安愿意给叶皇后时间,不过如果明日我还未收到叶皇后手信,叶皇后就不要怪御安绝情···”
皇后的身体剧烈颤抖,手中的信飘落在地。
“皇上,皇上,”皇后跪在地上抓住皇上的下衣摆,“皇上你相信臣妾,臣妾是冤枉的,这是一个阴谋,是容国的阴谋!”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皇上后退一步,挣开皇后的手,“我从未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皇上有些心痛又有些厌恶的看着皇后。
皇后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弯□咳了好一阵,这才慢慢直起腰看着皇上,“夜生,我是将死之人。古人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夜生,你相信我,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更没有做过任何危害你利益的事。我爱你,夜生。”皇后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皇上,伸出手想拉住皇上的手。皇上把手往后一缩,皇后的手落了空。
皇后定定的站在原地,手就一直那样伸着,神色悲凉的看着皇上。“夜生,从我十五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爱上你。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深爱着薛帘霜,我也知道你娶我为妻不过是因为我长得像她。当初父亲看出你对我并非真心,我却不肯听他的话,执意要嫁给你。我告诉自己,薛帘霜早已成为过去,我才是你的现在。总有一天,薛帘霜的一切都会从你心中遗忘,我将占据你所有的心思。”
皇后神情憔悴的笑着,“夜生,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叶七爰从前是那般不肯认输不肯妥协的人,我却对你无能为力。我输给了薛帘霜,我却甘愿成为她的影子陪在你身边。只要能看到你的喜怒哀乐,就算不是为了我,我也觉得那般欢喜。”
皇后慢慢往后退,身子抵在梳妆台的桌沿。她仍是笑着,看着皇上,“夜生,我很高兴此生成为你的妻子,我很高兴我给你生了莘儿。只是···”皇后忽然留下眼泪,神色凄楚,“夜生,你不该不信我,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皇后的手在身后摸索着,皇上还未及看清,只见皇后突然笑容灿烂的看着他说道,“夜生,我爱你。”随后皇上只觉眼前一红,等看清楚时,皇后已经倒在地上,心口赫然插着一把剪刀。
“爰儿···”皇上急忙跑到皇后身边,跪在地上抱起皇后。皇后的眼睛仍然睁着,嘴角虽带着笑意,眼里却满是不舍,不甘和悲伤。
“爰儿···”皇上颤抖着手拂过皇后的眼睛,又轻柔的拂过她的脸颊。“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对帘霜情意···”皇上看着怀中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女子,容颜虽还是那般姣好,只是脸色苍白,病痛的折磨让她神情憔悴。皇上在女子额上印上轻轻一吻,小声喃喃,“爰儿,夜生对不起你···”
☆、梧桐叶,三更雨,是别离
天元六年六月初三,申国皇后薨逝,四王爷与沈家小姐的婚礼因此再次推迟。
姬莘得之消息赶到椒房殿的时候,皇后已经被抬进了棺木。姬莘趴在棺木上,看着棺中的皇后。她的嘴角似乎翘着,眼睛闭着看不出任何神情,身上穿着的是皇后的品服。
“母后···母后···”姬莘小声唤着,他身上还穿着大红的喜服。
“娘娘她···”胭脂走到姬莘身边,“是自杀的···”
“自杀···?”姬莘红了眼瞪着胭脂,“为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自杀?”一眼瞥见独自站在一旁神色疲惫的皇上,姬莘推开胭脂直冲过去,抓住皇上的衣袖,“父皇,你说母后为什么自杀?”
皇上淡淡看了一眼姬莘,良久说道,“为了你···”皇上低下头凑到姬莘耳边道,“你母后与容国新皇勾结,通敌叛国,你可知道···?”
姬莘愣怔的看着皇上,一脸不敢置信,随后一边后退一边大声吼道,“不可能!不可能!都是谣传!谣传!”姬莘不住的往后退,身体撞到棺木,他回头看着棺中的皇后,喃喃道,“母后,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不是···莘儿相信你,相信你···”姬莘说完眼神狠狠扫过屋中每一个人,最后看向皇上,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四王爷···”张德申想要叫住他,皇上摆了摆手,“随他去吧,让他冷静冷静。”
“你们几个好生照看皇后的棺木,张德申,摆架御书房,宣陈琰进宫。”皇上吩咐着走了出去。
“这信你从何得来?”皇上看着殿中的陈琰问道。
“启禀皇上,微臣不敢隐瞒,因近来关于皇后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陈掌管宫廷防卫,怕有人趁此机会对皇上皇后不利,便加强了宫中守卫,并特意派人注意入宫诸人及往来信件。这封信也是无意中发现的。”陈琰跪在地上说道。
皇上微微点点头,随后有些疲惫的说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陈琰从地上站起来往殿外走去,皇上又叫住他。
“皇上有何吩咐?”
“此事先不要张扬出去。”
“这···”陈琰有些为难。
“怎么?”皇上盯着他,神情冷厉,“难道你已经自作主张说出去了?”
“微臣不敢。”陈琰躬身跪在地上,“只是这信并非臣亲眼发现,那些底下人此刻已传得朝中人人皆知。”陈琰说完在地上猛磕了三个头,“皇上恕罪,臣教导手下无方。虽然信交到臣手上后,臣嘱咐手下不要张扬,可已经来不及了···”
“混账!”皇上一把把手旁的茶杯掷在地上,杯子被摔得粉碎。皇上用手抚住胸口大口喘气,微微弯了腰猛烈咳嗽起来。嘴中忽然充溢着血的腥味,皇上用手指抹了抹嘴角,大拇指上赫然染上了血红。
“皇上息怒!”陈琰见皇上咳出了血,不禁大骇,一个劲的磕头。
“滚出去!滚!”皇上指着殿门用力吼道。陈琰慌乱的退出后,皇上突然体力不支晕倒在御座上。
天元六年七月二十五,申皇驾崩。兵部尚书卫桓延和光禄寺卿陈琰迅速控制了皇宫及郢城兵力,接着张德申拿出皇上遗诏,由从彰武连夜赶回的袁盟翊大将军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自念出,立三皇子姬婴为太子。
遗诏一出,全朝恭贺。礼部开始着手准备新皇的登基大典。郢城没有发生暴动,没有血流成河的战争,姬婴不费一兵一卒,没有伤及一条无辜百姓的性命,就这样成为了申国的下一任皇帝。
姬婴这时已经回到了郢城的三王府。
“张公公,这次多亏有你,这杯酒本王敬你。”姬婴递给张德申一杯酒,笑道。张德申看了看姬婴手中的酒杯,接过来,淡淡一笑,“奴才早就知道王爷绝非等闲之辈。奴才自幼跟随先皇,说句不知身份的话,奴才把先皇视作亲兄弟。”张德申凄凉一笑,“只是这次我却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兄弟。薛姑娘曾经救过奴才一命,奴才曾经答应过她,一定好好照顾穹月小姐。只是原来人情债这么难偿,早只会有今日之事,倒不如当年叫奴才早早死了倒干净。”
张德申看着杯中之酒终于仰头一饮而尽。他凑到姬婴耳边,双手紧紧抓住姬婴的肩,“你是穹月小姐深爱之人,你的请求我不会拒绝。只希望王爷信守诺言,替奴才照顾好奴才的家人。”
“张公公放心,本王说到做到。”
张德申缓缓点头,身体慢慢滑倒在地。
姬婴良久看着已经气绝的张德申,突然一把把酒壶摔在地上。姬婴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哭。
椒房殿里,淑妃屏退所有宫人,取下头上芍药吐蕊的玉钗,拿出早已备好的白绫搭上殿中的横梁。夜生,等我,我来陪你。不是作为谁的影子,而是作为世上独一无二,仅此一个的卫青眉。夜生,我爱你,我要随着你,一起去喝孟婆汤。淑妃双脚蹬开板凳,含着笑闭上眼。
羡鱼来到四王府的时候,姬莘正坐在醉枫亭喝酒。看着往日意气风发的姬莘今日借酒消愁的样子,羡鱼心里一痛。
“姬莘···”羡鱼坐到姬莘身旁,“来,我陪你喝。”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姬莘讥笑道,“你的心上人回来了,怎么不去陪他。他好不容易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帮穹月报了仇,如今你又守得云开,他对你上了心,你还不好好守着他。小心他成了皇上后,后宫佳丽三千,到时把你忘了···”
“姬莘!”羡鱼打断姬莘的话,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姬莘无所谓的一笑,端起酒杯酒壶走到廊边,滑坐在地上,背靠着栏杆自顾自喝酒。
“你如今怎么变成这样?”羡鱼走到姬莘身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杯,“你要是不甘你就去把皇位抢过来啊,一个人坐在这儿喝闷酒算怎么回事?!”
姬莘根本不理羡鱼,举起酒壶仰头就喝。
“不许喝了!”羡鱼抢过酒壶,随手扔进池中。
“姬莘,”羡鱼在姬莘身旁坐下,“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谁说我难受?”姬莘笑道,“我现在别